他這樣的子，倒是不知道要讓怎麽還了。

蘇沐對陳沅沅說道：“郡主，蘇沐能遇到你，已經是今生的幸事了，無論是為郡主做什麽，蘇沐都覺得高興。”

陳沅沅抿著，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蘇沐對著陳沅沅輕輕的一笑，笑容之中粲然生輝。

陳沅沅沒有任何一刻能像現在一樣會花垣城中“萬人空巷看蘇郎”這句話當中背後的含義。

相信，在花垣城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對著這樣的笑容無於衷。

“大郡主。”蘇沐半蹲在陳沅沅麵前，目直視著陳楚楚，說道：“您可知道我是為何才會流落到教坊司的麽？”

聞言，陳沅沅瞬間驚訝的抬起頭來看向蘇沐。

從來沒有聽蘇沐說起過他自己從前的事，不過也能夠猜想得到他從前應該是過的不如何好，若是不然的話也不會流落到教坊司裏去。

蘇沐緩緩的說道：“我家住在城外，是世代耕種的貧苦人家，那年正好趕上了荒，家裏孩子又多，到了後來幾乎已經斷了糧，家裏祖父祖母都已經死了。我最小，也不怎麽好，不能幫家裏做活補家用……”

隻是寥寥的幾句話，卻已經能夠讓陳沅沅到了蘇沐年時生活的那種仄而又無的環境。

陳沅沅雖然從小不好，雙殘廢，可是一直以來卻都是錦玉食，沒有出去行走過，很難想像為什麽人會被死。

比起陳沅沅帶著沉痛的眼神，蘇沐的 臉上反而是帶著一種釋然的笑意，“那天，我娘說要帶我去吃東西……那是我第一次進城，看到了富麗堂皇的教坊司。”

想起曾經的事，雖然已經過了這麽多年，但是蘇沐還是到有些唏噓。

他那個時候還並未意識到什麽，隻覺得教坊司的華麗耀花了他的眼睛，他從出生開始都未曾想象過這個世上竟然還有這麽好的地方。

還是後來隨著逐漸長大，蘇沐也真正的明白當初自己究竟是走進了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隻是，不由己的人，後悔也沒有用，更何況當初他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你就是這樣被賣掉的麽？”陳沅沅輕聲的問道。

蘇沐笑了笑說道：“其實當初被賣掉的時候，我是真沒有多傷心，我隻問了教坊司的人，待在那裏能夠每天都能吃得上白饃嗎，他們說能讓我每天都吃白米飯，我就說……好，然後就留在了那裏。我娘將我賣了二十兩銀子……對於郡主這樣尊貴的人，二十兩銀子可能不算什麽，但是對於我家裏來說，卻是可以勉強生活幾年的了。”

他不記得與自己家裏人有多深的了，又或者說本就沒有什麽深重的。

在那樣連吃喝的都勉強的環境之中，家裏子又多，每個人都拚盡全力的活著，那一年村裏的樹皮都被啃了，所有人腦子裏想的就是如何能找到吃的，如何能活下去。

而他容貌生的最好，又是家裏唯一一個十足的拖累，很自然的就被賣掉，換取了一家人不被死。

“我竟沒想到，花垣城……還有這樣的事……”陳沅沅不知道要以什麽樣的心來聽蘇沐說這些。

他們截然是兩個世界的人，蘇沐容貌姝眾，仿佛是上天的恩賜，又是個極為聰明斂的人，若是生在權貴宦之家，風采必然不輸如今的裴恒。

而陳沅沅從出生便是郡主，份尊貴錦玉食，卻唯獨沒有好的，從小病痛折磨，一輩子這樣長，卻仿佛是一眼便能看到盡頭一樣。

他們兩個都不是被上天厚待的人，卻又遇到了彼此，讓自己的生活能夠完整起來……

蘇沐說道：“那年正好花垣城，先裴司軍都戰死沙場，更何況是普通的百姓？如今百姓的日子自然是不如當初那般。”

說到這裏，蘇沐稍稍頓了一下，而後又地握了握陳沅沅的手，聲音溫的說道：“郡主，我與你說這些，是想要告訴您，上天是公平的，你平日裏不屑一顧的，或許正是旁人夢寐以求的，能與郡主這樣的人在一起……哪怕是與郡主死在一起，都是蘇沐的幸運，郡主不必妄自菲薄。”

原本陳沅沅還不明白蘇沐說的話是什麽意思，聽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孫沐之所以會這麽說，完全都是為了安，而也的確是對蘇沐的話給到了。

世人皆苦，這個世上的人這麽多，被上天厚待的卻是之又，哪裏有人是一帆風順的？

如今在這裏自怨自艾，但是對於很多人來說，現在這樣的狀況，卻已經是旁人夢寐以求的了。

“蘇沐，謝謝你……”陳沅沅低聲說道。

蘇沐第一次手輕輕的了一下的頭發，臉上滿是能夠溫暖人心的笑容，“郡主，如今也並未到絕境，或許還有轉機的，等到真的沒有辦法了，咱們再走也不遲啊。”

“我不能走。”聽到蘇沐的話，陳沅沅卻是苦笑了一聲。

蘇沐完全沒有想都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不由得驚訝的問道：“為什麽？”

陳沅沅說道：“這個道，是我原本準備著等到母親不在了之後，留給自己的後路，如今卻沒有想到這場事出的這麽早，如今母親還在，我怎麽能就這樣走了？四海之大，母親還在，我便不能走。”

原本料想之中，這條道應該是幾十年之後才能夠用得到。

自古權位之爭何等慘烈，居長位，又沒有繼承城主之位的能力，等到母親百年之後，若是因為城主之位有了爭端，便隻能離開。

但是現在的況不一樣，母親還在，母親的生死還在旁人的手裏，為人子，哪怕是什麽也做不了，也不能舍棄母親而去。

陳沅沅抓著蘇沐的手說道：“所以我才帶你來這裏，我是不想連累你命的……”

隻要蘇沐知道這個地方，若是哪天有危險，他隻要是想離開，就必然是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