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在腰間的東西，隔著外衫，含釧都到了一冰涼鋒利的寒意，嗅到了一輕輕的羊膻味。

約莫，是一把匕首?

「別！別！刀劍無眼，明兒個就要出宮了，留著一條命出宮福不好嗎！？」

又是另一把聲音。

一個聲音尖細，一個聲音沙啞，都是太監，太監的聲音很相似，倒是聽不出來誰是誰。

這個打劫的時候倒是挑得好，明兒個就出宮的宮兒，今兒個鐵定上藏了錢，且是宮這麼十幾年攢下來的老本兒。若是要去務府告，就要等明兒個，宮兒又沒見著來人的樣子，務府便隻能慢慢查，這一來誤了宮兒出宮的時辰，想再出宮便難了！

大概很多宮，都選擇忍氣吞聲，破財免災吧？

含釧剋製住回頭看的衝，雙手舉起，識時務者為俊傑，「兩位大哥，婢子決計不，你說什麼，婢子定竭力完。」

說實在話。

雖然大半夜的被匕首抵著，含釧其實是不太怕的。

太監半夜半路伏擊一個要出宮的宮兒，能幹個啥？除了求財還能幹啥？若真是有什麼仇什麼怨，哪兒還能讓你別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不就讓你待這兒了嗎？

含釧心態放得很平。

後頭倒是笑得很暢快，低了聲音，「小娘子倒是很惜命，也聰明！下房裡啥也沒放，全擱上了吧？」匕首又朝前抵了抵，「宮十來年，好東西藏了不把？出來！」

怪不得今兒個午歇回耳房，覺著不對勁兒！

含釧抿了抿，從袖兜裡抖落出幾塊小碎銀子，手到背後遞了出去。

後頭那太監一把打掉碎銀子，聲音裡帶著明顯剋製的怒氣，「打發要飯的？！娘娘們賞下的件兒呢！長樂宮娘娘剛賞的金簪子，往前賞的銀釵子！東西！出來！」

含釧手背被打得撞到匕首刀鋒上，虎口撕裂的疼痛讓含釧倒一口氣。

含釧帶的手進懷裡將那支金簪子拿了出來，有些心疼，手到背後遞給他們，「銀釵也不值幾個錢我最值錢的就是這個金釵子了你們求財，我求保命，待我遞給你們，你們鬆開我的肩膀，拿開匕首，我朝東走十步，你們朝西走十步，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兩位爺，你們說可好？」

拿到了金釵，腰間抵著的那把匕首鬆了鬆勁。

含釧也暗暗鬆了一口氣，正抬腳朝前走，卻聽那把沙啞的嗓子惡狠狠地開口，「等等！千秋宮九皇子也賞過這娘們東西！我記得是個葫蘆玉墜子！水頭好，東西也紮實！走出去頂咱哥倆大半年的例錢！」

含釧心頭一跳。

果不其然，那把匕首又重新抵到了腰間。

含釧心裡罵了個娘，知道這兩人看不見，卻也拱了個笑臉，「兩位爺，那玉墜子也不太值這個錢，小小一個，還沒銅錢兒大，您拿過去走貨，中間虧的線人錢都不止這麼點兒這金釵子有個二三兩重，您老去外膳房要南邊來的水煙袋子，隻說是賀含釧的朋友，不能要二位爺的錢」

含釧話音剛落，頭髮被人向後一拽，頭皮生疼險些厥過去。

「哥！這娘們兒上厲害著呢！你拽著這娘們，我來搜！」沙啞的聲音著一興，手從腳朝上。

手隔著外裳，到含釧腳踝時，含釧渾上下戰慄著起了骨悚然的皮疙瘩，腰間的涼意讓含釧努力保持清醒，有些怕了！金釵子、銀錠子，不在乎，隻是這隻玉墜

掖庭巷角黑乎乎的，最近的亮在二十米外的拐角，含釧目之所及像看著一團團黑黢黢的棉絮，那手冰冰涼是帶有**的，這**不是男之間-上的**，而是對金錢、泄憤的**。

玉墜就掛在的脖子上。

仍舊熬夜打了個五蝠絡子，讓這塊玉墜時時日日都在距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含釧閉上眼，那雙手到了頸脖後的絡子了，魯地向後一拽，葫蘆玉墜就從襟口裡蹦了出來！

那人揪著絡繩，桀桀兩聲冷笑，「藏得倒好！自己取下來吧！」

含釧一不。

那人再將繩子向後拉拽，死死卡在了含釧的脖子上，力道很大，含釧不自覺地向後仰，嚨被卡住，有種快窒息的錯覺。

「拿給我！」那人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

沙啞的聲音回在空空的掖庭巷，像從井裡傳出。

含釧艱難地吞嚥，張大企圖喊出聲，膝蓋卻被後那人猛地一踹，正麵撲倒在地，那人將含釧的臉死死摁在青石板上，小砂礫和石子兒膈在裡，脖子卻卡住，那人手上攥著絡子向後拉，半跪著膝蓋頂在含釧的脊骨上，語氣有說不出的暢快，「不是很厲害嗎？做的菜不是很討人喜歡嗎？不是誰都護著你嗎？你倒是喊啊，你喊啊！」

含釧自己打的絡子，結實牢固。，嚨越卡越死。

那太監使了吃的勁兒往後拽，就像掛在樑上的繩吊在了脖子上！

另外一個太監見人被掐得說不出話了，臉都白了，手摳在石板上，虎口鮮直流，同伴卻如同紅了眼似的，反倒慌張結起來，「別別把人勒死了！咱們求財，又不害命！」一邊慌慌張張拿匕首去割絡子，一邊著急催促同伴，「墜子拿著了，走了走了！」

絡子應聲而斷，含釧的頭一下子砸在了石板上。

那人如不過癮般，站起狠狠在含釧腰上踹了兩腳，啐了一口，「臭娘們！出宮後，進窯子吧！那地兒適合你這賤樣兒！」

含釧閉眼躲開，頭上、上、背上、腰上、手上皆劇痛，卻忍著痛扶著牆努力站起來，破釜沉舟高聲喚出那人的名字，「吳三狗！你今兒個若是不敢弄死我，就將玉墜子還來，其他的都可以給你！若你拿了玉墜，讓我活著回去，我明兒個必定去敲務府的大門，你債償！」

夜中，那兩個影頓住了。

含釧滿臉是、是汗、是淚。

別的都顧不得了，所有的理智全都被拋在腦後，腦子空空的。

隻有一個念頭—那個玉墜不能丟，決不能丟！

那是

那是那個夢與現實唯一的織，也是徐慨存在過的唯一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