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菜包

倒是有些驚訝。

留仙居是百年老店了，掛爐的烤鴨做得爐火純青，幾款京菜和魯菜也做得有些腔調，是北京城裡首屈一指的大食肆，用餐人數、規模和“時鮮”也是不能比的——人家上下兩層樓，一層樓就有十來張桌子，第二層雅間便辟了十間，和含釧一個晚上五張桌子連臺都不翻的況，形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留仙居規模雖大，容客量廣，卻也不是走的平民百姓路子，餐錢並不便宜。

含釧之前來看白爺爺，晌午懶怠做飯，帶著老頭子來吃過一餐。

點了個招牌的鴨子、一碟萬字扣、一碗白灼青菜心，便吃了含釧一兩二錢銀子。

那隻鴨子就算了八錢銀子。

當真是不便宜。

如果按照“時鮮”的配菜與菜式，又按照留仙居的價錢，含釧定三兩至五兩一個餐位，是完全沒問題的。

價錢高昂，限製了食肆的容客量，每餐有七八桌的客人已是很高的上座量了。

如今留仙居高朋滿座，含釧反倒吃了一驚。

含釧見夜漸暗，又記掛“時鮮”的營生，急著趕路，便也未曾進留仙居一探究竟，再過了兩日，便將此事徹底拋在了腦後。

還是一個老食客的提醒，含釧把這事兒重新記起來了。

“賀掌櫃的，您這銅鍋子，外頭有幾間食肆有樣學樣，抄了個七七八八的，您鍋底有六種，他學著您湊出了七、八種鍋底料子，菜品也大差不差。”

老食客對這種復刻抄襲的行為嗤之以鼻，都是千年的狐貍玩兒什麼聊齋？

北京城數得上名號的食肆就這麼幾家。

各家都有各家的特和招牌，不說別的，就沖著這百年的名號，也不能做出抄襲復刻的事兒來！

這是砸自家招牌！

老食客不贊同地說，“他們家鍋子也按人頭算錢，一人半錢銀子，菜管夠，一人一個小鍋，連小鍋都能雙拚...這生意著實是好了不，錢也賺得老多。”

含釧陡然想起了那夜看到留仙居人聲鼎沸的樣子，默了默沒說話。

銅鍋子多好抄啊。

都是不太需要手藝的，勝就要勝在菜品新鮮、菜的樣式多且新，鍋底要夠新派，最好是北京城的人兒沒見過沒聽過的，才會懷報著獵奇和熱鬧的心態來吃吃看——含釧做這鍋子跟鬧著玩似的，等過了熱，含釧就要把鍋子收了，推其他的新菜了。

有人學就有人學唄。

這風，也算是“時鮮”引領起來的。

若是有人為北京城的吃食店家著書立傳，在這個秋冬，“時鮮”必定能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呢！

這樣想想，還興的！

含釧沒當回事兒，跟著在推鍋子的同時，又推了幾樣正值秋冬食用的菜肴。

其中一樣，是含釧一直很喜歡的——菜包。

賈老闆原是送了一板車的白菜來，個頭大小葉黃，生吃就脆甜可口，據說是從山東黃芽快馬加鞭從道運到北京城的，又是打的務府定製的旗號，收了含釧大價錢。

不過含釧撕了片梗子嘗後，又覺著這錢花得值。

這白菜比北京城近郊出的白菜好吃很多，又甜又脆，醃製跳水白菜也可，栗子燒白菜也行，但含釧想起在掖庭的吃法，膳房的使宮監們來自天南海北，有從冰天雪地的山海關外來的，初當幫廚時還是個小丫頭呢，膳房的夥食雖好，他們一群小崽崽卻也吃不到好東西，每日也隻能分點白米飯、白菜葉、頂天了幾盤炒壞了的口味重的素菜。

有個小監便藏了大白菜，隻留下大白菜的葉子，把蒜泥拌醬、當日的素菜、白米飯、生辣椒段兒和蔥段兒一腦包在大白菜葉子裡，張大一口一個，吃完一個再吃一個，吃得滿臉滿手都是湯飯粒，幾個大菜包下肚，肚子飽了，上也暖和了，甚至覺得宮裡的日子都好過許多。

這菜包吧，說是小食，卻讓人飽肚。

含釧懷唸的。

便連同炒肝糊、糯米糍團和幾樣江淮的冬日小食一起推了新。

還沒過兩天，又有食客同含釧耳語，“掌櫃的，那大食肆推了同‘時鮮’一模一樣的菜品...菜包、油條糯米糍團...那頭的客人不知，也吃得開心的。”

這就有點過分了。

復刻銅鍋子，這個沒話說。

也不是含釧率先想的玩意兒，各方各地都有銅鍋子吃，隻是含釧做了個融合，讓大傢夥有在一餐飯裡做選擇的餘地。

抄一抄，也不算什麼。

可若是，抄襲“時鮮”的菜式做了習慣、形了氣候，那可真就不太對了。

在心裡記下了，尋了個中午，帶著小雙兒與拉提去了趟留仙居。

中午人還好。

許是吃飯的人或是未下學、或是未下值。

雕梁畫棟的廳堂裡擺著幾株盛開明的暖棚花，桌椅板凳都是用的上好的紅木或是翅木，板材厚實，

一便不是凡品。庭院裡修了一座假山，流水潺潺從假山頂上一瀉而下。

水池裡養著紅的白的金的鯉魚，一看就不能吃。

筷子是純銀的，放在上還有些冰冰涼。

小雙兒被突如其來的涼意凍得打了個寒蟬，四下回瞭，埋頭同拉提說，“...聽說這裡都是達貴人來吃飯的地方。”

拉提想了想，手上翻飛，回復了小雙兒。

小雙兒愣了愣，點了點頭，“你說得也是。”

含釧一點兒沒看懂，看向小雙兒。

小雙兒便同含釧耳語，“拉提說，咱們食肆也是達貴人吃飯的地方，咱們還有秦王是長期飯票，咱們沒輸。”

含釧表有些一言難盡。

不說別的。

每每見到小雙兒翻譯拉提的手語，含釧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拉提就做了四五個作，小雙兒能翻出八百字的長文來！一個作蘊含了這麼多意思？

幾個人埋著頭說話的間隙，留仙居的店小二送了選單子上來。

含釧順著看下去，果不其然見到了新新增的幾行字。

菜包、糯米糍團、各銅鍋...

含釧瞇了瞇眼，甚至還有先前“時鮮”火了很久的特菜，如燜烤羊排、瓦塊魚、魚膠椰子湯...

有種來到了，寬街“時鮮”分鮮的錯覺。

三五第一_

第一百九十一章 菜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