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海參(下)

陸管事與餘氏夜會，做得，偏僻的西廂，陸管事蒙著臉裝作院的婆子，二人深覺同病相憐，哭了一場就散了，滿院子的人，誰也不知道。

勝出的秋筍是個較真的，黑著一張臉，將白爺爺薦過來的幾個師傅碼得死死的，聽小雙兒說這丫頭常常憋到半夜想菜式、列單子，很是努力。

這份努力的結果直接現在了日益湛的備菜和膳食口味上。

下了朝，曹醒難得回家吃飯，舀了勺紅燜大烏，也就是紅燜大海參，放進裡，粘稠濃的口、濃厚香醇的漿，讓曹醒微微點了點頭，“...廚房越發進了，這道紅燒大烏比許多淮揚館子都做得好，不是一味的爛，而是爛中保有一點脆的味道，很不錯。”

含釧跟著曹醒嘗了一口，點點頭，笑道，“這是從福建水運過來的乾參呢！”

嶽七娘運送過來的第二船食材，已經到京。

今時不同往日，含釧是漕幫大小姐了，崔二和拉提還沒來得及套上小乖去通州拉貨，便有十來個強壯的大小夥子穿著小衫子，拖著十幾架板車，出現在了“時鮮”大門口，一口一個崔二爺，一口再一個拉大爺，極大程度地滿足了二人的虛榮心。

說起這樁生意，曹醒有些心虛。

不說別的，當初他可是狠敲了含釧一筆竹杠的...

含釧倒是把這件事兒忘了，反正錢還沒給出去，並且以後兜兒裡的銀子絕無可能掏出一個銅板子給曹醒，笑道，“等過幾日立了春，天暖和起來，咱做個名菜，涼拌海參，切長長的細兒，澆上豆油、醋、麻油，再來一小碗調得稀稀的芝麻醬，一小碟兒蒜泥——比什麼拉皮兒、涼兒好吃多了。”

說起立春，曹醒埋頭吃完飯後，一邊吃茶，一邊同薛老夫人並含釧語氣略顯鄭重地說道，“過兩日，我或許會被外派北疆。”

薛老夫人愣了愣。

“與大魏好的西瓊部落被屠，聖人選了幾個年輕的員外派北疆，打理諸多事宜。”曹醒說得有點模糊。

含釧卻聽得後背一涼，冒出了一層皮疙瘩。

去北疆...

去北疆做什麼！

西瓊部落被屠，無論怎麼說也是韃子自己家裡的事兒，關上門，自己解決就好。

聖人選了幾個年輕的員去做什麼？！北疆戰事正，十來個部落混戰，今兒個你滅了我，明兒我滅了你，一筆糊塗賬，大魏去摻和，也就意味著...

大魏要扶

持起其中的幾個部落，打另外的部落，從而從中獲利。

怎麼扶持？

無外乎，給糧草、給軍火、給補給、給銀子。

怎麼打？

西陲軍是吃素的嗎？

當今聖上雄才大略，一直將眼放在了北疆，先是打通商渠，大魏韃靼互通有無，再是裝備西陲軍，時刻做好戰時準備。

如今韃子，正是大魏分一杯羹的時候！

而，這件事讓西陲軍去做不合適，西陲軍天高皇帝遠，若是占盡了好，難保不變為另一個韃靼。

最好的辦法，就是聖人直接指派人手去做此事——在北京的注視下，西陲軍與韃子談判。

這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全是和淚，不死一個兩個的，這事兒辦不。

含釧揪了揪角，有些無措地看向薛老夫人。

薛老夫人漸漸放下手中的茶盞，看向曹醒，麵微凝，“非去不可？”

曹醒舒朗一笑，“今兒個下朝，聖人邊的魏公公特意將我、尚探花，還有幾位新晉的文武進士帶進了乾元殿，說的就是這件事。”

曹醒素來沉穩，如今臉上卻顯出了藏不住的雀躍與興，“此事辦好，曹家十年不愁。”

做生意，利益越大，本錢投越大，將麵臨的風險也越大。

若沒辦好呢？

若攪了北疆部落的紛爭，甭說前程，便是這條命保不保得住，都要另說！

含釧深吸了一口氣，穩住了心神，悶著頭沒說話。

薛老夫人也沒說話。

偌大的廳堂，一下子陷了靜謐。

薛老夫人端茶盅，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抿了抿，“既是要去，就去吧。不過，你一個漕運上的員去北疆做什麼？北疆一無河、二無江，黃沙滿天飛，你去意義不大呀？”

曹醒笑了起來，“京畿漕運使司，頂天了三品的兒。若是還想向前，咱們的眼可不能侷限於漕運、碼頭上——此去需外貿協作、軍事鑄建、對洽談條件、財銀規劃，聖人選的都是年輕人，最大的一位戶部侍郎不過三十四、五...”

曹醒頓了頓，似乎在思量後話要不要說出來，想了想，看了含釧一眼，低了聲音，“據說二皇子端王與老四，也要去。”

含釧心頭一跳。

曹醒手往下一摁，麵如常，“隻是據說，還未確定。”

年輕的臣子與年輕的皇子攜手共赴北疆平，聖人是

怎麼想的？

曹醒不敢細琢磨這事。

可，他卻不得不去想。

聖人...是不是在有意識地，給年的皇子，劃分黨羽？

卻跳過了三皇子恪王，隻二皇子與四皇子去...

這是什麼意思？

是想看二皇子與四皇子平分秋，還是把四皇子劃進了二皇子的陣營，還是二皇子隻是個幌子，重點是磨礪四皇子？

還是趁這兩個大的在外麵，幫三皇子鋪平道路？

那他們是去送死，還是去磨功績，攢人馬？

曹醒看了眼含釧。

他可以為了曹家十年的興衰榮辱冒險。

含釧不可以。

徐慨並非良配，權利漩渦，皇子們漸長人，權力傾軋，隻會比漕幫更殘酷。

曹醒朝含釧笑了笑，聲音的，“去幫哥哥沏杯茶吧？釧兒沏的茶最好喝了！”

含釧：...

能不能稍稍換個花樣支開？！

每次都是去泡茶！

一點新意也沒有！

含釧慢慢吞吞地走，影沒在暖閣後，便聽裡間曹醒聲音很鄭重——

“...正好趁此機會...好好挑一挑...快刀斬麻...若是..回來了...不太好待...”

聽了個囫圇大概。

含釧埋頭想了想，沒想明白。

三五第一_

第二百八十八章 海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