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才走,傅品言便領著一家老小去看長了,妻子催得,他也坐不住,眼看就要當外祖父了,他得好好叮囑樑通幾句,免得將來婿年輕氣盛折騰出事。
京城寸土寸金,皇城周圍的幾條街幾乎都被勳貴高佔了,難得有人要賣宅子,尋常人家也買不起。喬氏希兒住的近點,又捨不得婿太破費,讓樑家心生不滿,去年幫樑通張羅宅子時,故意讓牙儈挑靠外的地界介紹。
因此傅宛小兩口的宅子離景侯府有些距離,馬車走了好一會兒才停。
“姐姐怎麼出來了,多熱啊,都是一家人還客氣什麼,往後你再出來,我就不來看你了。”傅容第一個跳下馬車,還沒站穩呢,先朝跟樑通並肩站在門口的傅宛抱怨起來,算是幫喬氏省事了。
對於新嫁娘來說,有孕是喜事,也是件事,傅宛懷第一胎,臉皮薄得很,不敢看母親,只小聲同眼裡對此應該還不太懂的妹妹說話:“濃濃別擔心,現在出門不礙事的,再說我也是剛剛聽下人傳報纔出來的,沒站多久。”
傅容怎麼能不擔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算知道姐姐的兩輩子有了很大變化,就算對樑通的信任比齊策多,這些也不會讓忘了前世姐姐是難產而死的。現在姐姐有孕,真心替姐姐高興,高興過後,當初姐姐離去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疼也重新清晰起來,坐立不安,以至於看眼前淺笑的姐姐都像是一場夢。
傅容走過去,貪地握住姐姐的手。
平時就喜歡撒黏人,現在這樣親近傅宛,傅品言樑通等人也都習以爲常,略加寒暄便分頭去屋裡坐了。哥兒想跟姐姐們在一起,喬氏怕他人小不懂事,聽了什麼學出去,是讓丈夫把他抱了過去。
“怎麼現在才請郎中?”落座後,喬氏輕聲埋怨兒,不信兒之前沒有一點察覺。
傅宛垂眸道:“之前不敢確定,怕說出來大家空歡喜……”
“傻丫頭,往後再有這種事,必須先告訴娘,你頭次經歷這個,什麼都不懂,說出來娘還有的是東西要教你呢。”喬氏走到兒邊,將傅容到一旁,“你們姐倆去花園裡玩會兒,娘有話單獨跟你們姐姐說。”
傅容聽話地去了,事關如何養胎,姐姐肯定會用心聽的。
白汀送們出屋。
傅容讓傅宣等會兒,將白汀到一旁,小聲打聽:“姐姐邊的人我最信任你了,你看姐姐嫁過來這麼久,院裡的小丫鬟們可都老實?”姐姐回家次數不多,每次又都報喜不報憂,樑家的況傅容只能問白汀。
白汀沒想到尚未出閣的三姑娘會打聽這個,臉變了變。
傅容見了,一顆心迅速下沉,聲音不由多了幾分嚴厲:“到底怎麼回事?”
白汀看看,想到三姑娘馬上就要嫁人了,有些事說給聽也無妨,便湊近了些,“之前都好好的,端午前二姑娘跟姑爺歇下後不久,二姑娘,二姑娘嫌姑爺說夢話將姑爺趕了出來,姑爺就自己去了前院,後來雪英假借二姑娘的名義要去伺候,被姑爺一腳踹吐了。”
說地委婉,傅容卻聽懂了。
姐姐月事不來,肯定會想到孕事上頭,自然不敢再讓姐夫胡鬧,姐夫憋了幾天大概憋不住了,夜裡手腳被姐姐一氣之下趕了出去,白汀避諱才編了姐夫說夢話的藉口。至於那個雪英,傅容記得,好像是海棠塢裡一個二等丫鬟……
果然不論姐姐嫁給誰,邊丫鬟都有覬覦姑爺的,樑通黑歸黑,說良心話,真不醜,跟徐晉徐晏那等白麪俊公子相比另有一種味道。
“那,姑爺跟雪英……”傅容沉著臉問。
白汀忙道:“三姑娘別誤會,雪英,雪英被人擡出來時裳穿的好好的……”
屋裡頭,傅宛也了餡兒,正低聲跟母親解釋。
那晚把樑通趕走之後,心裡煩躁睡不著,捨不得跟丈夫分開睡,又氣他總喜歡手腳,就那麼躺著對窗發呆,沒過多久就聽到前面有靜。傅宛嚇了一跳,坐起來要穿服,還沒收拾齊整呢,樑通氣沖沖闖了進來,黑著臉問是不是派丫鬟去伺候他了。
傅宛何曾派人去過?
樑通也是一時氣憤,以爲妻子真的疲於應付他,想給他安排通房丫鬟,見傅宛一臉茫然,他便明白全是那丫鬟信口雌黃,趕坐到妻子旁邊將事說了一遍,再三保證自己沒有那丫鬟。
傅宛信他,真有那個心,肯定直接摟著人睡覺了,哪還會跑過來找生氣?
但害怕。樑通太喜歡做那個,現在才忍了半個月就不住火了,時間一長,再有丫鬟去自薦枕蓆,樑通真能忍住?
喬氏見兒愁眉不展的,拍著手道:“宛宛愁什麼,你該慶幸渠沒那種心思,換那種自己張羅妾室的,日子豈不是沒法過了?”
傅宛扭頭道:“誰知道他能堅持多久。”
喬氏忍俊不,湊到兒耳旁說悄悄話:“傻孩子,他要,你先用手幫他,等你過了頭三月,穩好胎了,渠再要你就給他,作輕點,一個月弄幾次也沒多大關係,最後那兩個月再繼續戒著。”
傅宛震驚擡頭,忘了。
喬氏抱住自己快要當孃的傻兒,又低聲指點了幾句,弄得傅宛滿面通紅。
傅容心事重重在花園裡走了會兒就回來了,趁傅宛跟傅宣說話,把母親拉到一旁,“娘,我聽白汀說雪英……”
“白汀怎麼跟你說……哦,又是你瞎打聽的吧?”喬氏一聽話頭,不悅地皺眉。
傅容意外地看著母親:“娘都知道了?”
喬氏嘆氣,兒腦袋:“你姐姐全都告訴我了。濃濃不用胡思想,你姐夫是好的,我也教了你姐姐應對的法子,沒事的,等濃濃婚後有喜了,娘也跟你說。”
“娘又打趣我!”傅容裝跑了,私底下長長舒了口氣。
到了晌午,一大家子都在這邊用的飯,飯後待到後半晌才走。
夜裡樑通越想越不自在,摟過妻子道:“岳母跟三妹妹離開時,看我的眼神都有點不對,你是不是跟們說那事了?”
人在他懷裡,傅宛不由又想起母親教的那些花招,紅著臉辯解道:“我沒想說,娘看出我有心事,非要我說。那你也不用擔心們不喜歡你,我都解釋清楚了。”
樑通更不高興了,往下挪挪,看著妻子眼睛道:“你怎麼還有心事啊,我不是說過嗎,除了你誰都不,哪個不長眼睛地再送上來,我直接踹出去,賣到青樓……”
“閉吧,就你懂得多,連那種地方都知道。”傅宛不聽他說這個,嫌棄地轉。
夏夜睡單薄,這樣翻,玲瓏有致的子著他滾一圈,樑通呼吸登時重了,明知媳婦不喜還是厚著臉皮靠了上去,摟人道:“你別怕,我就蹭蹭解解,不會真格的。”
傅宛耳朵都被他說紅了。
他這樣蹭,比那樣更人啊。
“睡覺了。”傅宛用胳膊肘推他。
“宛宛,宛宛……”樑通隨推,他只顧摟著人不躲,大手霸道地欺負。
沒過多久,傅宛就被得沒了力氣。
眼看他又湊過來,上說著不破,那無賴卻做著截然相反的作,傅宛實在不住了,擔心他忍不住來真格的,閉著眼睛埋到他懷裡,把手了過去。
樑通渾一哆嗦。
外間守夜的白汀忽然驚醒,側耳傾聽。
裡面姑爺又在說混話了……
意識到兩人在做什麼,白汀飛快用被子捂住了耳朵。
蘭香此時倒是睡得香甜,一點都沒察覺榻前有人輕步走了過去,進了家姑娘閨房。
徐晉有一年沒過來了,再次踏進悉的屋子,他靜靜地站了會兒,才走向牀榻。
剛要掀開青紗帳,忽聽到輕輕的啜泣,那麼輕,像哀鳴。
徐晉皺眉,挑開帳子。
今晚有點月,他依舊帶了燈籠,藉著昏黃燈,看到平躺著,眸閉,臉上全是淚水,裡含糊不清地喚著什麼。
徐晉怎麼都沒想到會看到這種場景。
牀邊還有一人側躺的位置,徐晉了靴子,掩好紗帳後躺下去,半撐著子看。
小姑娘雙手疊放在口,一不像是陷沉睡,但那淚水不停,像是了難以承的委屈,兩道細長黛眉痛苦地皺著,紅脣翕。
這是,做惡夢了?
徐晉湊到跟前聽。
“……別走,姐姐別走……”
徐晉心神一震,聯想白日裡聽到的消息,猜到夢見什麼了。
傅家旁人都在爲傅宛歡喜,只有擔心前世慘劇重演吧?
那一瞬,徐晉真想知道當初收到他的死訊時,是什麼反應。
他知道不會有多傷心,上輩子如何他也不想再費心,他只希這輩子,總有一日,他在心裡,會佔據跟家人差不多的位置,當他遇到什麼不測時,也會傷心這樣,當然,他不會真的讓自己遇到不測。
默默看了會兒,徐晉溫地替去眼淚,低頭含住脣,沒有,只想用這樣的親,輕輕打斷的惡夢。
小姑娘漸漸不哭了,張開脣,本能地迴應。
小小的作,便讓這吻變了味道,徐晉不自抱住腰往自己懷裡帶,吻得更深。
太過真實的,傅容陡然驚醒。
徐晉覺到了,捧住臉道:“別怕,是我。”說完坐了起來,將打橫抱到上:“剛剛看你在哭,夢到什麼了?”小小,每次見面他都想這樣抱著,那點重量在他上。
傅容腦袋昏昏沉沉的,困道:“我哭了?”
徐晉將隨手丟到一旁的手帕塞到手裡:“上面都是你的淚,好像聽你喊姐姐了。”
傅容瞬間記了起來,無意識地帕子,擡手額頭:“想不起來了,王爺怎麼過來了?”目掃過牀外的燈籠,那也刺得眼睛痠痛,不由往男人懷裡靠了靠。
徐晉地轉個,不燈照到,也沒追究是真記不得夢還是單純地不想告訴他,低頭笑道:“早上聽說你姐姐有孕了,這麼大的喜事,猜到你高興,我過來跟你道聲喜。”
傅容勉強笑笑,剛要說話,瞥見自己睡下的。
白日裡喜憂參半,加之這幾天徐晉都沒面,臨睡前便隨心選了一套清涼的,單薄的淺綠下小格外明顯,再往上看,裡面的肚.兜也無可遁。
徐晉怎麼這麼會挑日子呢?
夢裡殘留的傷徹底彌散,傅容打起神,趁徐晉因爲憐惜哭尚未注意到時,輕輕咳了咳,沙啞著聲音道:“嚨難,王爺放我下去倒杯水吧。”
“我給你倒。”徐晉聲音溫,不等傅容拒絕便放下,轉下牀。
傅容疑地看著他高大的背影。
這傢伙,是不是因爲可以討便宜了,所以樂得先給點好?
管他如何,傅容悄悄挪到牀腳,拉起被子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只出腦袋。看著旁邊那麼多空地方,暗暗慶幸今晚睡覺時心不好,沒把團團放到牀上來,現在它睡在籠子裡,除非有大靜,那懶貨不會醒的。
徐晉端著茶回來,遠遠瞧見在牀腳,無奈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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