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男人哪裡都不能

楚丹楓第一反應就是那“討封”的傢夥終於找上門來了, 從床.上翻而起，提劍推門而出——本命摺扇心隨意，早做到了人扇合一, 殺傷力太強, 此時不宜引起太多矚目，對付小妖弟子劍足以。

踹開季磐房門，楚丹楓便見到滿室狼藉。

桌椅翻倒, 茶水潑了一床, 枕頭被撕咬得破破爛爛, 還有漬，季磐一五大三的力修, 愣是被嚇得涕淚齊流, 眼眶上還有一塊烏黑的淤青，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楚丹楓環視一圈，問：“那東西走了？”

季磐吸吸鼻子，甕聲甕氣道：“走了。”

這時候，唐映冬和莫臨也趕了過來，唐映冬提劍衝在前麵, 語氣裡竟然有一興和期待，“是不是那‘討封’的‘枯樹枝’來了？”

季磐終於後知後覺到丟臉，極不願地“嗯”一聲，咬牙切齒道，“那玩意忒不是東西，淨玩的！一不小心著了它的道, 否則——”

“……”楚丹楓, “它既盯上了你, 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以它的本事應該不會傷及命，你多加防範吧，莫臨，替你季師兄理一下傷口。”

可話雖如此說，楚丹楓還是忍不住擔心，在莫臨替季磐療傷時，便敲開了小孩的門。

什麼“最安全的客棧”，一點也不靠譜！孩子不會出什麼危險吧？

花庭軒的房間裡空空，隻有床.上被褥隆.起，鼓起個大包，聽到靜，小孩從被子裡探出頭來，眨眨黑漆漆的大眼睛，委委屈屈了聲“師兄”。

楚丹楓放下心的同時，又有點心疼，走過去坐到床邊，他的小腦袋：“嚇著了？”

花庭軒借勢鑽進自家師兄懷裡：“軒兒害怕。”

他如今手長腳長，撒起來能把楚丹楓腰完全抱住，好在還冇變聲，違和有限，哼哼唧唧道：“師兄陪我睡好不好？”

“……”楚丹楓歎口氣，“好吧。”

就算個子長得高些，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娃娃，罷了罷了，反正那東西能輕易進季磐的房間，就說明這客棧也不甚安全，出門在外，還是要多加小心，何況妖市大開，魚龍混雜。

分房睡的事，等回了離虛峰再說吧。

客棧的天字號房寬敞舒適，雕花大床睡兩個年男人都冇問題，可花庭軒卻一定要粘著楚丹楓，八爪魚似的掛在他上。

楚丹楓撕了幾次也冇把孩子從上撕下來，怒道：“再這樣你就回去自己睡。”

小崽子於是委委屈屈地鬆開他，蹭到床尾裝蘑菇。

楚丹楓：“……”

……還會裝可憐。

他最不了花庭軒這幅小氣包模樣，輕咳一聲，解釋道：“主要是太熱了，挨在一起，出一臭汗。”

花庭軒轉過小腦袋，認真道：“小師兄不臭，出汗都是香的。”

為了證明似的，他窸窸窣窣爬過來，把臉埋在楚丹楓頸間，深吸一口，很陶醉地說：“香的。”

“……”不知為什麼，總覺得孩子這舉不怎麼端莊，怎麼有點像是變.態的癡.漢？？可冇容他細細琢磨，花庭軒就重新回床腳，規規矩矩扯住小被子將自己蓋住，打了個的小嗬欠，糯糯地乖巧道：“小師兄，那軒兒睡了。”

楚丹楓想：果然是自己以年人的齷齪思維過度解讀了！六師弟才十歲啊，能懂什麼？更何況，自己也同為男子，有什麼好彆扭的？

他於是也安安心心閉上眼睛睡下，睡夢中有些熱，好像有什麼東西黏了上來。

直到第二日一早，楚丹楓才覺到，熊孩子又抱上來了，而且一隻胳膊摟著他的腰，一隻手抓著他的屁.。

“………………”。

楚丹楓黑著臉把孩子敲醒後，花庭軒委屈又小心地辯解：“軒兒不是故意的，我睡著了，隻是覺得那裡很……”

“……”楚丹楓臉更黑了，“行了閉吧。”真是越解釋越讓他尷尬，他一個大男人，什麼？哪裡都不應該！

看來是太懈怠了，退休生活太鹹魚，把自己養得四不勤，可修煉又太辛苦，實在不行就適當練一點力修的法門好了……

.

昨日那‘枯樹枝’再冇來過，季磐卻又熬了一夜，黑眼圈更重了。而三日之期未至，黃三爺也還冇有訊息，幾人還未出錦盒，完師門任務，因而都不敢隨意走，隻在客棧附近活。

楚丹楓亦是如此。

隻是，他忽然想起來，袖子裡還藏著一隻藍羽的瘸“小崽”，當初因怕那鳥在眾妖集的地方掉出去，被路過的妖當了點心，於是設了一道製，居然忘得一乾二淨。

楚丹楓把外袍翻出來，剛解開製，一隻淺藍翅膀、白肚皮的鳥便“啾啾啾啾”地滾了出來。

雖然楚丹楓不懂鳥語，但也能從它高的聲中，輕易讀出“憤怒”來。

“行了行了，”楚丹楓道，“把你忘了是我不對，但我冇有惡意，現在就放你自由。”

小藍鳥歪歪圓腦袋，狐疑地瞪著他，黑豆眼裡滿是不信任，甚至警惕地將自己炸一團球，威脅地“啾啾啾”。

楚丹楓覺得這玩意有點吵，冇再同它廢話，豁然拉開窗子：“飛吧。”

小藍鳥像是難以置信這人居然不吃它，呆立在原地片刻，才拍著小翅膀，撲棱棱飛了出去。

楚丹楓放了鳥，便興致地出去尋小二了——來都來了，妖界的食，他並不想錯過，說起來這裡口味偏重，煎炒烹炸都要撒上一把辣子，鹽也很捨得放，跟他想象中的茹飲完全不同。

再配上這裡特的“猢猻釀”，很是過癮。

花庭軒正要跟出去，卻忽然頓住腳步，目送自家師兄離開，才關好門，隨手佈下一道結界，沉聲道：“出來吧，何事？”

他瞬間變臉，哪裡還是那個乖巧糯的小師弟？

黑袍一閃，鬼月老從虛空中驟然現，一雙尖利豺爪探出，恭恭敬敬行禮，嘶啞道：“尊上，那鳥好像來頭不小。”

花庭軒一點也不驚訝：“有上古神脈，但雜種而已，跟那隻討封的混妖一樣廢。”不，比那一隻還要廢，這鳥甚至連基本的法都不會，任由普通小妖捉住，也不知是怎麼修出的妖丹。

見自家主子用“就這？也來打擾我和小師兄過二人世界”的眼神著自己，鬼月老忙道：“不同屬的真元相沖，以至無法發揮實力，是混妖的通病，不過，那鳥著實不簡單，昨夜，屬下悄悄探它的識海，發現它竟是神鳥畢方和妖蛟所生，吸日月華數千年，才破殼而出……”

“竟有此事？”花庭軒果然嚴肅起來。

潛識海，探聽彆人私，乃是鬼月老的老本行，他打探出來的訊息絕不會有錯。

鬼月老：“正是，需不需要屬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黃三爺手裡的妖丹調換了？此等脈，豈不比那一枚神期妖丹更好？”

豈止是更好？簡直天壤之彆，上古神的妖丹可遇不可求，隻是……

花庭軒沉半晌，最終還是搖搖頭，“這種級彆的妖丹，殺死再取出，就會喪失功效，和普通靈.也冇甚區彆，除非……”除非那隻鳥心甘願把妖丹獻給小師兄，先不說它有冇有足夠的智力能理解‘獻出妖丹’這件事，即便它懂得，也不會獻出——妖丹和修士丹一樣，是本命之，哪會有人傻到拱手相讓？

“罷了，此路不通，不能讓小師兄冒險，休要再提了。”花庭軒做了決定，便重新推開門，再次變了臉，屁顛顛追出，趕著伺候自家師兄去了。

在他開門的一瞬，鬼月老訓練有素地完去形，但心裡還是有點疑——自家主上這說話說一半的病真是要命，到底“除非”什麼啊？

有什麼困難不能攻克呢？那可是畢方鳥和妖蛟的後代啊！用它的妖丹滋養楚丹楓的丹田，以重新結丹，能實力大增不說，更重要的是，這和一般的鼎爐之不同，有上古神鳥加持的蛟脈，多極品啊！倘若日後雙修，肯定能讓人爽到罷不能啊！

可惜啊可惜，若是不拿出來加以利用，留在那隻小鳥上，這‘極品鼎爐之’多半是要浪費的——據他觀察，那鳥應該活不過今晚。

.

不得不說，鬼月老在某些方麵預測還是準的，楚丹楓在客棧大堂逗留了一整天，如願嚐了猢猻釀，吃了妖族招牌菜，正.著回味，慢慢上樓回房，就聽到一陣“啾啾啾啾”的鳴。

他推開自己的天字號房門，果然見到一隻悉的藍白團兒，單可憐地站在麵架上，見到楚丹楓，求救一般，得更可憐了，簡直如泣如訴。

楚丹楓：“……”

花庭軒：“小師兄，你看，窗戶紙破了個小.。它是不是放出去之後，又被妖追，急之下撞破窗戶紙，躲進來逃難的？”

這倒有可能，這間客棧雖說不如那環頸雉小二吹得一樣安全，卻也是妖市最大的客棧之一，又是天字上房，普通妖不會為了一隻小小鳥，公然‘室搶劫’，惹這樣的麻煩。

“嘖，你倒聰明。”楚丹楓出隻手指，想要.小藍鳥的圓腦袋，可它警覺得很，還冇到，便撲棱棱地飛到高了。

原來，小藍鳥被各種大小妖族“追殺”過太多次，對誰也不信任，生怕楚丹楓反悔，也要挖了它的妖丹下酒。

楚丹楓也不在意，仰頭對那小藍鳥道：“在這兒待著可以，但晚上不許喚，不然就把你扔出去！”

花庭軒斟酌著開口：“小師兄，那鳥或許有些用……”

“噓！”楚丹楓小小地打了個酒嗝，用自認為很小，其實很洪亮的聲音道，“那鳥太菜了！又瘸！”

小藍鳥：“…………？”

楚丹楓：“我看明白了，隻要在妖界，無論哪裡放生，都等於把它送虎口。不如等咱們離開的時候，把那笨鳥帶走，放生到人間吧，或許它還能撿回一條命。”

.

三日之期轉眼而至，黃三爺比較給雙極宗掌門麵子，居然也回了正式的請帖，楚丹楓一行人於是也稍稍整理了儀容，不肯給門派丟臉。

除了因為‘討封’之事惶惶心憂的季磐，一臉的頹靡憔悴之外，其餘四人都容煥發，尤其是楚丹楓和花庭軒，一個探扇淺笑，風流俊逸，麵若敷，一個量未，但毫不怯場，氣勢不俗。

不過，黃三爺的架子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大，他冇立即麵，而是先由府上的小妖將幾人請到偏廳等待。

等待的過程中，鬼月老冇在暗，跟自家主上傳音，彙報進度：“一切都在掌握中，黃三爺如今正在室喝茶，冇什麼要事，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了。”

花庭軒也傳音，回道：“黃三還是老樣子，喜歡裝腔作勢。”

鬼月老忍不住好奇，問：“尊上認識他？”

花庭軒輕描淡寫道：“上輩子的事了，有過一點小齟齬……他曾經弄斷過我的雙.，不過，後來我了他的皮。”

鬼月老：“…………”這一點小齟齬？？

恰在這時，唐映冬“呀”一聲，視線還著窗外，低聲道：“來了！”

下一刻，一個家丁打扮的小妖進門，雖行了禮，但恭敬不足，竟有些催促意味：“各位，老爺有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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