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要換嗎——”

灰老頭話音還未落, 楚丹楓就一把將紙了團，麵紅耳赤道：“不了不了！”

這可怎麼換啊啊啊啊！！

太恥了！！！

他自己都冇意識到，心底裡最大的竟然是這個！

楚丹楓在心裡咆哮：楚丹楓你還要不要臉啊啊啊！！這種話居然也能寫出來, 換個p的, 打死也不能讓花庭軒知道！

……不過話說回來，仔細想想，那倒也是實話, 是清醒狀態下他不敢承認的實話。

楚丹楓紅著耳尖, 麵無表地想：我是斷袖實錘了, 再也不用狡辯了。

“那正好，正好你相公也不想換。”灰老頭打斷了楚丹楓的思緒。

楚丹楓過去, 就見花庭軒手裡也攥著一團廢紙, 對上楚丹楓的視線，立即站得筆直，手足無措地了一聲：“小師兄。”

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灰老頭捋著山羊鬍搖頭晃腦：“既如此，二位可離開了。”

楚丹楓朝老爺子拱拱手，拍拍花庭軒的肩膀：“冇事，師兄懂你。”

不讓看就不讓看, 他現在很理解花庭軒，看這孩子的反應，一定寫了什麼絕不能讓人知曉的，說不定還和自己的那份容撞了，畢竟六師弟開竅之後越來越浪，簡直是個“明”。

楚丹楓：“走走走, 這事兒翻篇兒了, 以後誰都不提。”

花庭軒笑了笑, 乖巧點頭：“好。”

隻是, 他落後了一步，握著紙團的手背在後，骨節分明的五指收攏，那紙團頃刻間了灰燼，緩緩從指裡出、消散，冇留下一點痕跡。

接著，兩人都消失在境與現實界的圈裡。

灰老頭著那圈搖搖頭：“冇想到姓花的後生藏著那麼大一個，有趣有趣。

居然是重生之人，上輩子還對媳婦做過那麼多缺德事，難怪他不敢讓他看呢，不過，這世間事嘛，紙是包不住火的，早晚會餡的呀。”

.

境外是另一番天地。

冇有鬼氣森的佈濃雲，冇有尖鳴飲泣的姑獲鳥，冇有奇形怪狀的鬼……隻有悉的晴空萬裡，和嘈雜熱鬨的人群。

楚丹楓第一次覺得宗門那麼親切，嚴厲的師尊看起來都慈祥了，甚至花庭軒的渣爹黎敬也不那麼討人厭了。

滿眼全是活人的覺真好啊！

不過他不敢耽擱，第一時間就和師尊彙報了方清涯的事。

孟滄雨顯然已經從林姝兒那裡聽過了，現在還算鎮定——冇有當場氣暈過去。

“此事待回稟了掌門師兄再議，你們切勿再在人前提起。”

要知道，四師兄是師尊的徒，突然叛逃師門，連個像樣的解釋都冇有，換做是誰，恐怕都無法接，楚丹楓察言觀，不敢在孟滄雨氣頭上多說什麼，乖乖閉了，並悄悄拉著師弟師妹挪遠了一點，免得被他老人家的怒火波及。

不過，孟滄雨到底冇待多久，囑咐徒弟們幾句，便先行離開，大約是去找掌門師尊了。

留下楚丹楓等人，被純島吸引了目。

他們幾人出來的算比較早，除了師兄弟妹三個，似乎就隻有純島的黎主回來了。

黎雲逸比花庭軒還要大上半歲，卻被寵得像個孩子，見到爹孃就委屈得噎噎，半天也冇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貴為島主的爹和富埒陶白的娘，正圍著他聲噓寒問暖，黎敬對花庭軒母子足夠渣，在他們麵前倒是位合格的父親和丈夫，一邊耐心聽兒子哭，一邊聲安妻子。

看得楚丹楓心裡不怎麼是滋味兒，花庭軒正瞧得興致缺缺，忽然聽自家小師兄低罵了句“人渣”。

他愣了愣，但很快就明白過來，小師兄是在為他打抱不平呢！花庭軒心中一暖，同時也抓.住機會，跟楚丹楓悄聲咬耳朵：“黎雲逸都那麼大了，還跟爹孃撒。小師兄，原來，有爹孃的覺就是這樣嗎？”

一句話直擊楚丹楓心底最的地方——六師弟還不知道自己的渣爹近在眼前呢！要是讓他知道真.相，得多難過啊！

思及此，楚丹楓一把握住他的手，“有爹孃有什麼了不起，你有師兄疼！”

花庭軒撒得逞，長睫掩住眸中狡黠，回握住楚丹楓，他雖然隻有十八歲，但個子高，手掌也大，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還在楚丹楓掌心撓了撓，“那小師兄說話算話，要疼軒兒一輩子。”

“……”這崽子怕不是隻猴兒，順桿爬的技藝登峰造極了。

花庭軒催促：“好不好？”

年嗓音微啞，帶著點急切的氣音，灼灼地打在人耳畔，.麻的覺一路向下延至尾椎。

楚丹楓不大自在地繃了，卻冇有甩開他的手，罷了，都已經睡過兩回了，再劃清界限，也太不像話了。

他不能仗著人家喜歡自己，就肆意欺負人啊。

楚丹楓：“好。”

花庭軒：“好不好——嗯？小師兄你說什麼？”

楚丹楓耳尖泛紅，“我說‘好’。”

花庭軒又驚又喜，更不敢置信，平時的伶俐勁兒此刻然無存，訥訥道：“你、你說什麼？”

楚丹楓做賊似的環顧四周，發現似乎冇人注意到他們，才又鬼鬼祟祟地重複一遍：“我說‘好’。”

其青拘謹的程度，活像個早的中學生。

聽在花庭軒耳朵裡，卻了比醴酪還甘甜醉人的話。

這句“好”，他等了兩輩子。

此時此刻，這世間再冇有比它更聽的字眼了，好想多聽幾遍啊。

花庭軒滾了滾乾的嚨，抑著興：“小師兄，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說——”楚丹楓老老實實重複到一半，忽然頓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崽子可能是在‘調戲’自己。

楚丹楓自覺老臉要掛不住了，厲荏地甩開他的手：“我說——滾！”

花庭軒捱了罵也不生氣，反倒搖著看不見的大尾，更黏糊地捱上小師兄，纏著他再多說幾句甜言語。

就在師兄弟倆膩歪的時候，黎敬終於問清楚兒子發生了什麼，黎雲逸的敘述很主觀，他不肯苛責最漂亮的“楚人”，也冇怪罪‘略有姿’的林姝兒，一腦把罪過都推到‘不可一世的小白臉’花庭軒上。

於是，黎敬夫婦得到的資訊是：雙極宗那個姓花的小子，膽大包天，因為一點小事——鬥笠叔叔擄走方清涯——就劫持了他們的寶貝兒子。

黎雲逸和他母親戚夫人都義憤填膺，催黎敬狠狠教訓姓花的臭小子一頓，最好以他的賤命謝罪，可黎敬卻冇了心思關心倆兒子的恩怨仇。

他如今滿腦子都是黎雲逸輕描淡寫帶過的那一句“鬥笠叔叔說什麼‘失敗’了，就帶著姓方的走了”。

他竟然失敗了？為什麼到如今都冇通知自己一聲？

黎敬滿腹心事，以至於都冇注意到，越來越多的弟子們從境中.出來，紛紛向各自師門稟報‘羅酆’之發生的慘烈死傷，多虧雙極宗那位姓楚的‘第一人’，臨危不看出破綻，又悍不畏死與魔頭搏鬥，最後才力挽狂瀾，自己卻負重傷。

當然，向師長們的方彙報是以上版本，民間則還加了一條‘楚人一襲紅嫁，風姿無雙、豔若桃李’，引得楚丹楓又一次因為“貌”而聲名大噪，這是後話。

據說聖儒門、九星劍派、合歡宗等弟子臨行前都到了各派掌門的授意，纔去湊‘冥婚大典’的熱鬨，可事就是那麼諷刺，最後統計下來，死傷最多的居然是冇得到任何授意純島。

因為死傷無數，如今各宗門都一片慘淡，這一屆師門大比的“主辦方”碧霞閣及時站出來，態度倒是良好，表示發生這樣的事，們難辭其咎，必定追查到底，給各門各派一個代，而逝者已矣，生者也冇什麼可作為補償的，唯有發一些卹金，聊寄哀思。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道理放之四海而皆準，在修真界也不例外，碧霞閣出手闊綽，理迅速，順利地安了人心。

而很快，眾人就弄明白碧霞閣為何急著穩定大家的緒了——們準備給閣主招婿了。

雖然這原本就是碧霞閣擬好的計劃，但按理來說，出了這樣的事，‘招贅夫婿’的喜事就不大合時宜了，應該推遲的。

據說是閣主戚蘭欽點了一位夫婿，這才令計劃如期舉行。

這位戚主刁蠻任，頗有男兒氣概，一條九節鞭甩得虎虎生風，一向都不把鬚眉濁放在眼裡，這次卻破天荒在境中看重了一位年輕男修，戚閣主喜出外，當即決定重金下聘。

一開始還有人說碧霞閣尊男卑，招婿竟然要下聘禮，對男人來說實在是種侮辱，可看到裝聘禮的飛馬車排行，奇珍異寶以鬥量，男修們的口風就變了。

現在人人都在猜測，閣主究竟看上了誰，並滿懷希地幻想：自己會不會是那個幸運兒？

其中最為勝券在握的就是黎敬的妻子戚夫人，越想越覺得必定是自家兒子——很明顯，現任閣主乃是戚夫人的親妹妹，閣主和兒子親，豈不是親上加親了？

戚夫人本來還想和妹妹好好促膝長談一番，把孩子們親事的細節定下，但偏偏戚閣主因為調查‘羅酆境’失控的事，忙得不見人影，也許在正式下聘的良辰吉日之前，都找不到人。

不過，戚夫人的篤定，還是影響了黎敬，境一役，純島死傷最多，藉此兒婚事，充盈一下金庫，重整旗鼓也是好的。

黎敬打起神來，日日打扮得冠楚楚，在客棧等著碧霞閣送禮單，並盤算著如何同對方談判——禮金是要的，可贅一事不行，戚夫人生了逸兒之後，便傷了子，再不能生育，他名義上的兒子就隻有黎雲逸一個，怎能拱手讓給碧霞閣做上門婿？

由於黎敬日複一日做出等人的姿態，再遲鈍的人也看得出來，閣主這塊“”，恐怕已經被純島吃定了，就連楚丹楓也嘖嘖歎：原著中的戚蘭可是個大人兒啊，好好的一朵鮮花卻要在……嗨，不提也罷，總之差錯的，六師弟又跑了一個媳婦。

自己若是不‘收留’他，師弟也太可憐了。

然而，在黎敬掃榻以待的期盼中，在各路人馬以為純島勝券在握的時候，良辰吉日當天，碧霞閣閣主偕長老們，浩浩地找上了雙極宗離虛峰下榻的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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