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楚丹楓吐字清晰道：“結道。”

“……”孟滄雨瞪著他, 憋了半日，問，“你和誰？”

花庭軒向孟滄雨深施一禮：“和我, 師尊。我與五師兄投意合, 已私定終生，可在合籍大典之前，還希能得到師尊的祝福。”

這回不止孟滄雨消化不良, 就連楚丹楓也一臉懵地向花庭軒——他們什麼時候提過合籍？？

花大佬從不放過任何一個瓷的機會, 一臉正直地順桿爬：“師尊, 您是我們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所以徒兒們不敢欺瞞, 我們雖然同為男子, 卻已有了道之實，此生絕不辜負彼此，如若師尊不答應，那我二人便長跪不起，直到師尊點頭為止。”

楚丹楓：“？？？”我可冇答應長跪不起啊！！！

孟滄雨：“你說，道……之實？是指……”

花庭軒的俊臉說紅就紅, 抿著，小聲道：“徒兒失言，師尊恕罪。”

……很好，這比直接承認還生。

孟滄雨著倆人，很快腦補了一出風流浪五徒弟糟蹋了純六徒弟的戲碼，當即一陣口疼：“小五, 你說……”

“……”楚丹楓自然不能在這時候反悔, 咬咬牙, 跪倒在地, “請師尊準許!”

花庭軒忙跪在他側，倆徒弟一個賽一個的堅定，大有一副“你不答應，我們就長跪不起”的架勢。

孟滄雨覺得頭更疼了。

……

其實修真之人，多求長生求飛昇，因而很多人結道，並不為綿延子嗣，男子與男子結為道的事並不見。

隻是，五徒弟在雙極宗時，便是有名的脂堆裡的常客，出門一趟，先被碧霞閣閣主看上，又和合歡宗的修不清不楚，現在跪在這裡，跟師弟山盟海誓……

若是小五始終棄，免不了會師兄弟反目，孟滄雨剛丟了一個徒兒，現在預想到可能的結果，著實心累。

可倆徒弟還真有決心，整整跪了兩天兩夜，直到靈舫抵達雙極宗，還不肯起來。

孟滄雨無法，掌門師兄又有令在先，他不敢耽擱探查魔界的計劃，乾脆把倆糟心徒弟打發出去，眼不見心不煩。

隻是在臨行之前，他住了楚丹楓，放棄似的提點：“小六是你同門師弟，與外頭那些鶯鶯燕燕都不能相提並論，若是招惹了，便要一心一意……你是個聰明孩子，懂為師的意思吧？”

“……師尊放心。”楚丹楓對自己深人心的浪子形象已經放棄挽救了。

“庭軒不比旁人，徒兒待他自然會認真，既然允了他，便是一生一世。”

而守在桃花林外的花大佬悄悄鋪開神識，將小師兄的承諾完完整整聽進了耳朵，揚起了角。

於是，師兄弟倆還冇來得及在師門修整好，便又急匆匆地悄然出發了。

這次打探訊息，要絕對保，而楚丹楓二人跪了兩日，倒也了絕佳的藉口——對外隻說楚丹楓惹怒了師尊，要閉門思過一陣子。

至於為什麼好好的會惹怒師尊，大家都能自行腦補——楚師兄雖然修為高深，俠義心腸，在境中大顯手，贏得了不讚譽，可風流，導致丟了碧霞閣的好姻緣，他師尊怎麼可能不生他的氣啊，這就是典型的“怒其不爭”！

……

不管怎麼說，楚丹楓、花庭軒二人離開師門，心境都有了很大變化。

就……有一點像得到默許的月旅行。

“丹楓，跪了兩日，一定很疼，我來揹你吧？”花庭軒道。

楚丹楓搖頭：“你一直在悄悄給我輸靈力，一點也不疼。”

花庭軒輸給他的靈力功效相當神奇，不止膝蓋不疼，連一丁點不舒服也冇有，他甚至還藉著“罰跪”，自然而然地了定，再睜開眼睛、恢複意識，就已經是兩日之後了，且醒來後神清氣爽，好像連境界都更穩固了。

這樣的“懲罰”甚至比躺在狹窄的船艙裡還要舒服些。

花庭軒卻道：“知道你不疼，軒兒隻是，想揹著你。”

楚丹楓：“……”

這崽子，真是越來越會了，話張口就來，讓人招架不住。

花庭軒：“反正我們離開宗門，一路都要姓埋名，不方便乘坐靈舫，也不能帶著畢方鳥，一路都要劍，我們二人供乘玄水，揹著你不是剛剛好？”

“……兩個大男人，背什麼背？”楚丹楓第一次後悔當初為什麼非要裝選扇子作為本命法寶了，他雖然也可以隨便找一把弟子劍劍，但總歸冇有本命武來得快，決計跟不上玄水的速度。

最後，兩人各退一步，楚丹楓站在前方，由花庭軒在後邊抱著，兩人才劍而飛。

然後楚丹楓就後悔了。

這個姿勢，好像更方便六師弟上下其手。

玄水暴漲數倍，於流雲之上，輕而疾地掠過山川大河，楚丹楓也漸漸放棄了抵抗，任由花庭軒抱著腰，將下枕在自己肩膀上，不老實地向他耳朵吹氣，“丹楓，你現在是師尊許給我的了，以後不能反悔了。”

“……”楚丹楓被他吹得耳發燙，“什麼許給你？我纔是師兄！”

花庭軒從善如流：“對對對，是把我許配給你，那小師兄就更不能負心，寵我我關心我，心裡眼裡隻有我。”

……這撒的，那一個行雲流水。

楚丹楓麵無表地想：……算了吧，什麼許配不許配的，你掏出來比我都大。

其實最近一段時間，他愈發覺得自家師弟似乎冇自己想象的單純，“小綿羊”的外皮有些搖搖墜，偶爾會出大尾。

就，總覺自己被套路了，而且被套得不知不覺，還被套得很牢。

花庭軒見好就收，很懂得分寸，連豆腐也吃得恰到好，他一直察言觀，在小師兄即將惱怒時，總能及時收手。

倆人一路“打罵俏”，時間過得飛快，轉眼便抵達了目的地——傳說中的“三不管地帶”。

這裡於人、魔、妖三界之間，據說魚龍混雜，民風彪悍。

目是一片一無際的黃沙，風沙漫天，土地貧瘠，隨可見殘缺不全的枯骨、衫襤褸的乞兒。

這些乞兒有個共同特點，就是都不怎麼像人。

有的頭頂生角，有的皮如鱗片，有的頭大如鬥、子細小……

楚丹楓：“這是妖嗎？”他還記得在妖市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狀、不穿服的大妖，也有長角、長尾的，但妖界的妖族似乎普遍比這裡的要好看一些。

“不，”花庭軒卻篤定道，“這些是魔族混，你瞧，有角和鱗片的，應該是魔族與妖族的孩子，畸形的，應該是魔族與人族的孩子。”

楚丹楓奇道：“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因為小時候在附近的村落裡住過一段時間，偶爾瞭解過一些，”花庭軒語氣平靜，好像在說道聽途說的、事不關己的逸聞，“魔族最重統，也是因為通婚容易生出畸形。你瞧，果然都是畸形，弱小、醜陋，生出來就被丟棄了，雜種都不配活著……”

楚丹楓聽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兒，難怪嵇魈那個親舅舅，從一開始就反對嵇紅菱與黎敬在一起，且後來也對花庭軒不聞不問呢，原來這樣的歧視在魔族心裡深固。

楚丹楓：“可是，也會有健康的孩子。”就比如你，你不但健康強壯，活了下來，如今還了雙極宗年輕一代弟子的翹楚。

花庭軒搖搖頭：“就算有些看起來健康的孩子，也因為脈不純，被族人厭惡。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有的選，那些‘雜種’，應該不希被生出來的。”

楚丹楓不由得又想起了當年自己深花庭軒識海，“看”到的記憶碎片，小小的孩子不過四五歲，在清苦的荒村裡，守著母親的，躲在風雨的破茅草屋裡，還要被村裡的頑追打。

他們一邊朝他丟石子，一邊喊“怪”、“雜種”。

小小的花庭軒，早在四五歲的時候，便明白了“雜種”的意思，並不是‘偶爾瞭解到’的。

楚丹楓忍不住又一陣心疼。

軒兒的母親當年執意生下他，卻冇有能力保護他，剛出了魔界不久，就遇上斬妖除魔的道士，不得已退回“三不管地帶”的一片村莊，冇多久就撒手人寰，而庭軒的生父又是那樣的負心漢，他心裡應該有多怨恨？怨恨到“不希降生在這個世界上”，好像也是理之中的事。

花庭軒卻著荒涼貧瘠的黃土路、以及路上那些怯弱、狡黠，又頑強的小“雜種”們，奇異地升起些彆樣的心滿意足來。

在心裡想：其實生到這世上也冇什麼不好，吃過那麼多苦也不算什麼，因為，如今他已經苦儘甘來了——小師兄不是就站在他邊嗎？

有小師兄疼他，過去那些苦難便都微不足道了。

而楚丹楓也像是心有靈犀，主握住花庭軒的手，隻是憋了半日，也不知該如何安——他不能說“我早就知道你的世”，所以也無從安。

於是最後隻憋出一句：“有師兄在，彆怕，小師兄疼你。”

楚丹楓不知道，這句聽起來蒼白無比的廢話，卻是花庭軒如今最想聽的。

花庭軒心中一暖，回握住楚丹楓的手時，已冇了剛剛那自暴自棄的喪，又變回了那個有點浪的年，著楚丹楓的耳朵道：“小師兄不要總是上說說，今晚真的疼疼軒兒吧。”

“……”

在楚丹楓惱怒之前，花庭軒飛速重拾了正經，“如果我冇記錯，前邊不遠有個村子，今晚可以去那裡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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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好忙，昨天的更新其實是在車上塞著耳塞寫完的，所以反而比較早，但今天又冇時間了QAQ 不過也趕在12點寫完了！

另外上一章真是鎖得我冇脾氣了，然後幾乎冇改又過了，我們太難了_(:з」∠)_

ps上章紅包已發請查收哦，本章2分評論隨機2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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