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李雲生辟穀的最後一日，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也調理到了最好的狀態，還利用這幾天的時間每日去那太虛幻境，補充一次神魂，一次將那先前掙得魂火石花了個乾淨，手上那蓍草手環又多出了四格，這讓他對明天的那改造法稍稍有了些底氣。

一大清早，他便早早起床起床收拾屋子，將一些廢棄品整理好拿下山扔了，窗戶桌子椅子都仔仔細細拭乾凈，然後洗了個澡，最後將屋裡的床單服全部拿去洗了，晾到了門口。

一切打理妥當，他便從棲月潭水源的源頭接了兩桶山泉，一桶給老槐樹澆了，一桶舀了些放在爐子上燒著。

他將從屜裡拿出自己珍藏許久的幾兩好茶葉，這茶葉據說是產自秋水峰峰頂的幾株古茶樹，每年產的茶也不多。李雲生的這份是楊萬裡送他的，送他的時候楊萬裡隻說他喝酒不喝茶，其他師兄也異口同聲地說他們喝酒不喝茶，於是就將這茶葉推給了李雲生。

對於師父跟師兄幾個的好意，李雲生自然明白，這茶就算自己不喝送人也是好的呀，若是不送人，拿去賣錢也當然是可以的，他們不是不要，隻是因為知道李雲生喜歡，故意說不要而已。

有時候李雲生覺得自己的這個師父跟幾個師兄，真是可得。

「噗嚕、噗嚕」

這時候李雲生聽到了隔壁爐子上水沸的聲音，他放下手裡的茶葉，去把那湖燒開的水拿了進來。

他小心地了一些茶葉放進他的白瓷杯裡，然後將滾燙開水匯杯中，立時茶葉被沖開，純凈的開水化作一碗翠的茶湯，一淡雅的茶香撲鼻而來。

看著碗裡的茶水，李雲生臉上不自覺地出一抹滿足的笑意，對於辟穀時日的他來說，一碗香茶不亞於任何珍饈。

穀外今天農活已經做完，屋子打掃乾淨了，桌子也的錚亮，茶也泡好了。

拿出一本書然後在書桌前端正的坐下，著一眼窗外的和風煦日，還有不是被細風吹起的床單，李雲生深呼吸了一下，然後一臉滿意地說道：

「終於能安安靜靜看一天書了。」

不過書才翻了三頁，茶也就喝了兩口，就有人在山下喊李雲生的名字。

「小師弟！」

聽到這個聲音，李雲生眉頭一皺，沒有吭聲。

似乎看他沒吭聲，喊他的那個聲音，喊了幾聲也就聽了。

見那聲音沒再喊，李雲生在心裡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心裡開心地想道：

「總算能繼續安靜看會書了。」

但是還沒等他開心多久，一個一席緋羅的就已經衝到了他屋前，然後氣鼓鼓地站在窗外看著他。

「喊了你那麼多聲，怎麼不回我？」

李雲生在心底嘆了口氣，然後將一片書籤放到書裡，淡淡地看向麵前的道：

「小滿師姐找我有事嗎？」

來人正是桑小滿。

「沒事就不能找你玩啊！」

桑小滿秀眉一挑道。

看著桑小滿那模樣，李雲生猶豫了一下，緩緩合上手裡的書道：

「能。」

他很想說不能，但是他知道，如果說出口了，接下來估計一堆麻煩事等著他，他現在隻想儘快安好了這個大小姐，然後讓開開心心下山去，自己或許還有些時間喝喝茶，看看書。

「開門！」

桑小滿嘟了嘟道。

「好。」

李雲生起開門，看得出來桑小滿今天心不好，像是了誰的氣一般。

一進門，桑小滿便不管不顧地一屁在李雲生的位子上坐下，然後徑直拿起桌上的茶杯大口地喝了起來。

「那是我的杯子。」

李雲生皺眉道。

桑小滿歪頭看了李雲生一眼，然後一邊看著李雲生，一邊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沒有再多說些什麼，李雲生重新拿出了一隻杯子，放了茶葉泡好茶，然後搬了個椅子在桑小滿旁邊坐下。

他已經放棄看書了，能安靜地喝口茶也不錯。

「你不問問我為什麼生氣？」

桑小滿不滿地看著李雲生道。

自從遇見桑小滿以來，李雲生不止一次被問道這個問題，每一次他都不知道怎麼回答，當然包括現在這一次，他十分不解，為何孩子老是讓人去猜們為何生氣這件事，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不就好了嗎？

「你為什麼生氣？」

李雲生邊喝茶，邊著窗外道。

他已經料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果不其然，跟他料想的一樣，桑小滿開始大吐苦水，什麼被蕭逸才足啊，什麼被幾個小師妹穿小鞋啊，被人說閑話啊。

李雲生安靜的聽著，他也沒算桑小滿說了多久，隻記得中間給添了三次茶，拿了兩次點心。

雖然天尚早，但似乎沒什麼可說的了，桑小滿打了個飽嗝，捧著茶杯跟李雲生一樣，默默地看著窗外。

兩人並排坐著，幾乎是一樣的姿勢捧著茶杯，一聲不吭地看著窗外。

此時日頭西斜，天際一抹嫣紅，一頭蒼鷹在空中悠閑地盤旋著，蔥翠的山野漸漸寧靜，甚至能聽到棲月潭水汩汩的水流聲。

「今天我爹爹來了一趟秋水。」

忽然沉默了許久的桑小滿開口道。

炎家家主親自來秋水，這不是一件小事，李雲生表麵雖然平靜，但心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

「他讓我回家。」

桑小滿接著道。

「回趟家也好。」

李雲生點頭道，此時秋水門正值多事之秋，在他看了桑小滿這時回家，合合理，炎家家主不可能這時候把兒留在秋水。

「回家了，我就不能再回來了。」

桑小滿撇著看向李雲生。

「炎州與瀛洲不遠，日後你學有所，你爹爹自然會放你回來。」

聽到桑小滿要走，李雲生心裡也忽然冒出一失落，不過麵上卻依舊十分平靜。

「就算你爹爹不放你，以後我也可以去炎州看你的。」

他補充了一句道。

「你不懂的。」

桑小滿搖了搖頭。

「不懂？」

李雲生不解道，他不明白桑小滿這句話的意思。

「小師弟，你不如跟我走吧。」

忽然桑小滿兩眼放道。

「你在符籙一道上很有天賦，我們爹爹一定會收下你好好栽培你的。」

一臉興道。

聞言李雲生一愣。

「謝謝師姐，我在秋水待的很好。」

他搖了搖頭道。

「你別急著答覆我，我還會在秋水待一個月，到時候我再來問你！」

這桑小滿卻像是打定了注意一般的說道。

「我現在就去問我爹爹，要他一定收下你！」

說著不管不顧地站了起來，似乎是害怕李雲生再次拒絕，頭也不回地出了門然後下山去。

隻留有一輛茫然的李雲生。

「還以為今天能安安靜靜的看看書。」

了一眼屋外暗下去的天，李雲生嘆了口氣，收起了桌上的書和茶杯。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桌旁桑小滿剛剛坐過的那張凳子，他突然覺得心裡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