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婁固剛剛行為上的張揚,此刻坐在棋盤前的他變得安分了許多。
不過比起這份安分,讓眾人更加詫異的還是他那不俗的棋力。
行棋已經過了三四十手,除了初始的佈局稍顯穩妥之外,眾人發現居然跳不出這婁固半點病,甚至還化解了一次李雲生巧妙地攻擊,那幾手化解的方法,讓先前有些瞧不起他的眾人,都紛紛拍手好。
「咦?這人的棋好奇怪。」
不過李雲生的觀卻跟其他人不一樣。
婁固下得不錯雖然不假,但是從這幾手看下來,李雲生更多的到彆扭,那覺就像是在跟好幾個格完全不相同的人談話一樣。
「反正下得有些無聊,不如來試試。」
他到沒覺到威脅,隻是心裡非常好奇,就像突然遇到一個謎題,非常想要知道謎底一樣。
而此時九霄的貴賓廂房,一道如蜃樓般的虛像出現在廂房的中間,這虛像的容正是此時李雲生跟婁固對弈的景象。
「這婁固下得……好像還不錯。」
一個形魁梧滿臉絡腮鬍的男子杵著腦袋道。
「還行,比剛剛那兩個要好。」
與他同桌的一名白書生搖了搖手裡的擅自麵淡然地說道。
「喲,這不是生州的怒刀柳關山真人跟炎州赤瞳真人宋長風嗎?」
就在兩人談話之間,房門忽然被推開了。
隻見一個麵板黝黑材瘦長的漢子,跟一個滿臉慌的九霄下人站在門口。
「兩位大人實在是抱歉,我說攔也攔不住……」
那名九霄的下人急得頭快哭了出來,看見兩人臉上的怒趕忙解釋道。
「沒事了。」
聞言宋長風轉過了頭去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樣,而柳關山則笑著地朝那下了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然後淡淡的看向那黝黑的漢子道:
「來了就進來吧,龐衛兄。」
「嘿嘿,謝謝關山兄了。」
聞言那龐衛便咧著笑嘻嘻地走了進來。
「你是不知道,今天九霄這些觀戰的廂房全部被訂滿了,據說另外幾個房間坐的都是十州的大人,害得我門都不敢去敲,那下人說裡麵是二位,我這纔敢推門進來……沒想到現在看一盤棋都這麼難。」
龐衛一邊慨一邊找了個位子坐下。
「那龐衛兄為何不在下麵看?」
柳關山給龐衛倒了一杯茶。
「嘿嘿,關山兄何苦取笑我?誰不知道我龐衛現在在太虛幻境的景如那過街老鼠一般……」
那龐衛接過茶,然後訕笑道。
「你剛剛說九霄的觀戰的廂房裡來了不大人,你可知道都有誰?」
柳關山試探地問道。
「其他房間都有誰我也不清楚,但是你們隔壁這位……」
龐衛放下杯子低了聲音賣著關子道。
「不願說就滾。」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宋長風頭也不會地冷哼了一聲。
聞言那龐衛尷尬地一笑道:
「崑崙府南宮家。」
雖然並沒有說是誰,但是聽到這個名字之後宋長風跟柳關山的神皆是一凜。
「看棋。」
宋長風麵無表地轉過頭,目轉重新轉會虛像中的棋盤上。
柳關山跟龐衛也沒有再說話,跟著把視線放到了棋局之上。
不過沒過多久,三人的眼睛幾乎在同一時間瞪得圓圓的。
「局勢……居然反轉了?」
柳關山喃喃道。
儘管那婁固一直下得不錯,但是剛剛自始至終優勢還是在黑棋李白那邊,他們都沒想到短短的十幾手,這黑棋的先前的優勢,居然白棋剛剛的一手妙招反轉了,瞬間優勢全無。
「你對長州婁家有瞭解嗎?」
宋長風轉頭問柳關山道。
「隻知道是一個小世家。」
柳關山搖頭道。
「這婁家其實在百餘年前興盛過一段時間。」
這時候兩人後的龐衛突然開口道。
「今天上場的五人我都查過,這婁家現在雖然沒落了,但是百餘年前曾經興盛過。」
他又補充了一句。
「這好像沒什麼特別的。」
柳關山不解。
「世家的盛衰的確沒什麼特別的,但是婁家的興盛的方式卻比較特別。」
龐衛搖頭。
「這婁家是在當時的家主邀去過一次爛柯棋院之後才興盛的。」
他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接說道。
一聽到這裡,柳關山二人瞬間明白了。
「原來也是同道中人啊。」
柳關山了一粒花生放進裡咧一笑。
「那他是知道了,贏了那李白有機會進爛柯棋院的訊息咯?」
宋長風冷笑道。
「看起來不止是知道了,而且還是有備而來。」
柳關山拍了拍手,然後一不的地雙手抱地盯著那虛像中的棋局。
「你覺得那李白會輸嗎?」
宋長風問道。
「如果婁家有備而來,很可能會輸,畢竟下棋這東西有法可循,他的長跟弱點早就寫在了先前的那麼多棋局之中。」
柳關山皺了皺眉。
……
正如柳關山他們看到的那樣,婁固的那一手有些出其不意的「妙招」,讓李雲生第一次停了下來。
他抬起頭深深地看了麵前的婁固一眼。
「承讓。」
見狀婁固角勾起拱手笑道。
「承讓?」
婁固的話讓李雲生頭在心裡覺得有些好笑,暗道:
「原來他以為我是在誇他這手棋啊。」
「你們下得不錯。」
他一麵笑看了那婁固一眼,一麵出一顆棋子落在棋盤上。
剛剛那婁固的那一手,雖然讓李雲生在轉瞬之間喪失了優勢,但是李雲生卻用這一手試探出了婁固的底。
「你們?」
李雲生的聲音不大,剛好被婁固聽見。
隻見那婁固的臉頓時冷了下來,他沖李雲生冷冷地一笑然後用氣聲道:
「那又如何?贏的還會是我。」
「不就是一千魂火石嗎,至於這麼小題大做嗎?」
李雲生再次苦笑,他還不知道那個關於勝了他就能獲邀去爛柯棋院的傳聞,所以很難理解為什麼這些人為了區區一千魂火石會花這麼大的心思。
其實他早就想過,若是贏得太狠會引起各方關注的問題,所以在下棋的時候他會盡量下手不會太狠,就算是今天的第一局,他也不過是下得快了些,所以現在世麵上流出去的那些棋譜,多數都很普通,偶有幾局也被他藏的很好。
「看起來今天這棋想要有贏需要多費些心思了。」
李雲生隨手拿起旁邊的茶喝了一口,在心裡這麼想道。
他沒有急著落子,而是在心裡開始飛速的推演起了棋路來。
「按照他落子的風格,他後麵至有四個人在幫他推演棋路,而且是依照我們平日裡的落子的習慣,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是想在我落子之後,合四人之力推演出最好的一步棋,這幾個人實力不俗每人差不多都能推演到後四五十手,合四人之力推演的路數還真不……既然你們這麼喜歡演算,那就給你出點更難些的題目吧……」
於是李雲生開始了他這麼些天的第一次長考。
不過李雲生的長考,在旁觀者看來更像是遇到了難題。
特別是婁家的那些棋師們此時一個個都鬆了一口氣。
「諸位幸苦了,再堅持一會兒,他肯定就會投子認輸了。」
婁家家主抱拳拜謝道。
「婁老爺哪裡話,這是我們的分之事。」
他對麵的一位棋師父擺手道。
「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合四人之力推演行棋的路數,這李白居然能撐到現在,還真有些本事。」
另外一名棋師有些慨道。
「沒錯,我都開始覺得神魂有些吃力了。」
又一名棋師附和道。
「大家能這麼認真的應對這很好。」
坐在婁家家主旁邊的那位棋師拍了拍手。
「但是莫要虛漲他人威風,就算他下得再好,也不可能是我們四個人的對手。」
看到婁老爺的臉有些難看,他當即喝止了眾人對李白的稱讚。
「無妨無妨,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
倒是那婁霄漢顯得極為大度,隻是嗬嗬一笑。
「爹,他落子了。」
而就在這時,婁霄漢腦子裡出現了兒子婁固的聲音。
「諸位,那李白落子了。」
婁霄漢抬手示意四名棋師道。
說完,他了一粒黑子放在棋盤上。
「這裡?」
一個棋師有些意外,他發現李雲生下在了一個看起來毫無用的位置上。
「為什麼是這裡?」
另外三名棋師也跟著疑了起來。
「他不會是下錯了吧,這很明顯是一步臭棋啊?」
就連婁霄漢這個半吊子,這時候也發現李白這一步棋走得有些莫名其妙。
「安全起見,我們還是花點時間推演一下吧。」
坐在婁霄漢旁邊的那名棋師想了想然後說道。
「好。」
對於他穩妥的做法另外三人並沒有什麼異議。
於是在坐在婁霄漢旁邊那名棋師的分工下,四人開始按照這一粒棋子可能有的發展開始推演起來。
四人很快就都睜開了眼睛,相互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然後坐在婁霄漢旁邊的那名棋師肯定地對婁霄漢道:
「的確是一步壞棋。」
四人分別按照不同的路徑,推演了上百步棋路,最後發現這的確是一部壞棋。
「至六十手之後,這一粒子都沒有任何用。」
他補充了一句。
後六十手是他們幾個人推演的極限,但是後六十手都沒用,這粒子不管怎麼看都是廢子。
「那就落子吧!」
因為剛剛扭轉局勢的那一子,婁霄漢還是很相信這幾個人的。
「婁老爺放下,他絕對撐不過六十手!」
婁霄漢旁邊那名棋師異常自通道。
說著他乾淨利落地在棋盤上落下一粒白子,這一手同樣是他們四人剛剛推演出來最好的一步棋。
跟婁家人看到剛剛李雲生那一手「敗著」的反應一眼,看臺下的眾人放佛覺得自己眼花了,李雲生剛剛那一步走的位置,在他們看來簡直臭不可聞,是顯而易見的一手敗著。
同樣在貴賓廂房的柳關山跟宋長風也是一臉的不解。
「敗了!」
柳關山雙手枕在腦後,靠在椅子上後仰著搖了搖頭。
「看樣子要讓著婁家撿個便宜咯。」
柳關山後的龐衛嘆了口氣道。
而宋長風則久久抿不語,直到看到那婁固再次落子才開口道:
「也不一定是廢著,也有可能是你我沒想到的妙手。」
「何以見得?」
對於宋長風的格柳關山還是很瞭解的,輕易不會說這種讓人不著頭腦的話。
「直覺。」
宋長風淡淡地吐出了兩個字。
若是旁人這麼說,柳關山可能當他是在說笑,但是眼前這個人的直覺,他可不敢當是說笑,畢竟對方可是十州排得上號的神運算元。
聽宋長風這麼一說,柳關山對於接下來的局勢更加好奇起來了,他坐直了子不再說話,目死死地盯著虛像裡的那一方棋盤。
對於場下觀眾的反應,李雲生似乎早就料到了,神依舊如常,反倒是當一臉得意的婁固接著落子之時,李雲生突然莫名地角翹起笑了笑。
「居然對這一粒子視若無睹,早知道這樣就沒必要那麼費神的下在這裡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了一粒黑子按在了棋盤上。
又是一步看似無足輕重的棋。
這一下場下的眾人從小聲的議論,開始變大聲的嘩然了,一些人甚至開始大罵李雲生下得太臭,讓他們白白地等了這麼久。
而婁家那邊,經過四名棋師的推演,再次讓無視了李雲生的這一步棋。
「輸了輸了,沒什麼看頭了,走吧走吧……」
「還下什麼下,認輸吧,這都下得什麼啊!」
圍觀的人群中有的開始在催促李雲生認輸。
李雲生依舊毫不為所,繼續一步一步下著。
而棋盤上的局勢從表麵上來看,黑子已經逐漸轉攻為守開始不斷,而白則氣勢如虹不停地蠶食著黑子的領地。
場外議論的焦點,已經開始從李雲生的那兩手敗著,逐漸變了李雲生為何不認輸這一點上,在他們看來李雲生的黑棋斷然已經沒有了反撲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