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李雲生第三次見到徐鴻鵠。
第一次是在俗世的龍峰下。
第二次是在秋水的劍塚。
第三次,就是現在了。
「見過掌門。」
怔了怔之後李雲生躬行禮道。
「不用拘束。」
徐鴻鵠擺了擺手,示意李雲生直起來。
「幾個月不見,你好像又長高了一些,再過些時日可能都要有我這麼高了,你個子長得還真快。」
他將李雲生上下打量了一番道。
「我,我們一家人長得都快的。」
李雲生沒想到徐鴻鵠一上來就聊起了高的話題,不過他們李家人比之尋常人,要長得快許多的事,其實對李雲生自己來說,也是一件奇怪的事。
所以,徐鴻鵠這看似不經意一句關切的詢問,其實李雲生仔細想想似乎飽含深意。
他原以為,徐鴻鵠會藉此,繼續詢問他關於上詛咒的事,畢竟秋水第一個知道自己詛咒纏的就是徐鴻鵠。
不過令李雲生意外的是,徐鴻鵠卻隻是笑了笑開始打量起李雲生後的那棟小木屋起來,沒有繼續問下去的意思,。
「這白雲觀的後山,我還真是許久沒來過了。」
他走到了李雲生旁邊,偏過頭,俯瞰了一眼山下的風景。
見狀,李雲生也跟著徐鴻鵠的目往山下看了看。
「掌門以前來過?」
李雲生隨口問道。
「前些年,門派事不多,經常來找你師父討一杯酒喝。」
徐鴻鵠回過頭笑看著李雲生。
「你師父燉的剁椒魚頭我每次都要吃很多。」
他一臉回味道。
「掌門是路過上來看看,還是特地找我有事?」
聞言李雲生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後問道。
「路過又怎麼樣?有事又如何?」
徐鴻鵠笑看著李雲生道。
這麼近的看著徐鴻鵠的臉,李雲生忽然想起來,相比大先生的威嚴儒雅,楊萬裡的深沉老辣,李雲生對徐鴻鵠的印象向來隻有「普通」二字。
模樣普通,氣度也很普通,是那種丟人群就再也找不見的人。
可李雲生反過來一想,一個在十州可以翻手雲覆水雨的人,無論長相還是氣度都讓人覺如此普通,這本就是一件極不尋常的事。
「掌門要是路過我就幫您倒杯茶,若是特地有事來找我,就留下來吃個飯再說吧,我廚房裡正好養著一尾棲月潭抓來的鮮魚,可以做來給掌門嘗嘗。」
李雲生說道。
因為剛剛聽徐鴻鵠那麼,加上此時正好到了午飯飯點,於是他沒多想就這麼問了。
「你煮的魚,跟你師父的比起來如何?」
徐鴻鵠沒有回答李雲生到底是路過還是有事,反倒是饒有興緻地詢問起了李雲生的廚藝來。
「我沒吃過我師父煮的魚,所以沒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李雲生搖了搖頭,老實地回答道。
「這樣啊……」
徐鴻鵠一臉的憾。
「那你能形容一下,你煮的魚是什麼味道的嗎?」
他契而不捨地問道。
「嗯……很下酒。」
李雲生想了想然後說道。
聞言徐鴻鵠眼睛一亮道:
「你這兒酒多嗎?」
「等等。」
李雲生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進廚房看了看。
「還有兩壇白醞釀,上個月我師兄拿來的新酒,年份不足,但是很爽口,要不要?」
他從廚房探出了個腦袋問道。
到師父跟幾個師兄的熏陶,李雲生對喝酒這件事,算是越發的駕輕就了。
「新酒?白雲釀?」
聞言徐鴻鵠頓時來了神。
「要的,要的!」
他一邊朝著廚房走去,一邊連聲答應道。
「掌門你在那兒等著就好,不用來廚房。」
看著徐鴻鵠朝廚房走過來,李雲生說道。
「我來幫你添柴。」
不顧李雲生的阻攔,徐鴻鵠徑直走進了廚房。
秋水掌門徐鴻鵠幫一個秋水小弟子添柴,若是傳了出去,恐怕要驚掉不人的大牙。
李雲生大約是跟孫武謀、周伯仲這種德高重但卻總是不拘小節的人接多了,所以徐鴻鵠的舉雖然讓他有些訝異,但並沒有什麼大驚小怪不停推諉的舉。
在他看來,掌門喜歡在灶前燒火,那就隨他去吧。
「掌門你既然願意留下來吃飯再走,那肯定是找我有事了?」
李雲生一邊將那一尾鮮魚撈起來,一邊問道。
「你猜錯了。」
徐鴻鵠將柴火引燃,然後放灶臺。
「我隻是路過。」
他笑了笑。
聞言李雲生雖然沒有說話,但心裡卻是不信的。
徐鴻鵠再怎麼路過,也不會一直從秋水峰「路過」到白雲觀的後山。
「我聽說你學了秋水訣?」
徐鴻鵠像是聊天一樣輕鬆隨意地問道。
「學……學了,沒學全。」
聞言李雲生手裡殺魚的都突然一頓。
「從哪一式之後沒學全?」
徐鴻鵠看向李雲生很平常地問道。
「第二式……」
儘管徐鴻鵠一直表現出一幅很不以為然的態度,但李雲生終究還是有些心虛,畢竟自己這秋水劍訣是從牧凝霜那裡學來的。
「你無須擔心些什麼,既然你是秋水弟子,自然就有資格練習秋水劍訣,我們設定的這些門檻,隻不過是為了幫秋水劍訣挑選合適的人罷了。」
似乎是看出了李雲生心所想,徐鴻鵠開導一般地說道。
「你記如何?」
徐鴻鵠突然又問道。
「還好。」
李雲生點點頭。
「這秋水劍訣第二式之後的劍訣,我隻說一遍,你能記多是多。」
徐鴻鵠又往灶臺裡送了一把乾柴。
隨著灶臺中的火焰轟的一聲燃起,徐鴻鵠開始念誦秋水劍訣。
李雲生此時的心很複雜,也不知道是訝異多一些,還是激多一些。
不過他並沒有放過徐鴻鵠說的每一個字,他一邊燒著菜做著飯,一邊將徐鴻鵠的每一個字都刻在了神魂之中。
因為隻是簡單的燒了一尾魚,做了幾個小菜,所以沒過多久李雲生的飯菜就燒好了。
二人將酒菜端到了門前的小石桌子上,徐鴻鵠迫不及待地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向了李雲生煮的那一尾鮮魚。
夾了一筷子放進,他的臉不自覺地出一抹笑意。
很快徐鴻鵠就發現,誠如李雲生所說,眼前的這一盤魚的的確確非常下酒。
因為,滿滿兩壇白雲釀,很快就在兩人豪飲之下見底了。
「你醉了嗎?」
微醺的徐鴻鵠意猶未盡地看了一眼空空的酒罈,然後再看了一眼李雲生。
「沒有。」
李雲生搖了搖頭。
在幾個師兄的鍛煉之下,李雲生的酒量已經同剛門時不可同日而語。
「沒醉就好。」
徐鴻鵠臉上的表忽然嚴肅了起來。
「十八日之後午時,來莫乾峰雙溪澗,幫我撐船。」
他坐直了子看著李雲生道。
「撐船?……撐船去哪?」
徐鴻鵠的神讓李雲生心頭一凜,他約之中像是猜到了什麼。
「叩天門。」
言簡意駭的三個字,卻讓李雲生心頭巨震。
而徐鴻鵠說完這三個子便站了起來轉離去。
隻是走到下山的口時,他突然回頭笑著李雲生道:
「你燒的魚,比你師父燒的要好吃。」
說著便頭也不回地下了山去。
李雲生站在那裡,一言不發地看著徐鴻鵠離開時有些蕭索的背影。
從徐鴻鵠站在他麵前的時候起,李雲生就猜到對方肯定找他有事。
好事壞事李雲生都猜測過,但唯獨沒想到s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