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想出來的辦法,是我的離開?”
楚錦瑤低下頭,片刻后,低低說:“對。”
屋子里一下子寂靜的可怕。楚錦瑤盯著燭火,不敢去看秦沂的臉。最后,眨了眨眼,將眼里的淚回去,強自笑道:“我們另外找一塊玉,試一試能不能將你轉移過去,總好過白白困死在一個地方啊!再說了,就算這樣你不得不離開我,但是這又有什麼關系,反正你是無所不能的玉佩,以后,你再回來看我就好了。”
秦沂沉默了很久,才慢慢開口:“我已經讓人在尋找這種玉石了。”
楚錦瑤怔了怔,眼里還泛著水:“啊?”
“等找到之后,我會讓他們買下來,不拘是什麼代價。”
楚錦瑤已經聽懂了,心里有些難,低聲說:“在那之后,你就要隨著他們回去了,是嗎?”
秦沂覺得自己很絕,可是他最后還是說:“對。”
楚錦瑤到一陣恍惚,不久之前還在安排和秦沂以后的生活,然而現在,秦沂就告訴,他很快就要離開了。楚錦瑤腦子里有些懵,自回家以來,秦沂就一直陪在的邊,早就習慣了什麼問題都來問秦沂,什麼話都和秦沂說。原來很快,又要變一個人,孤零零地面對這座華麗、縱深又冰冷的宅門了嗎。
楚錦瑤心低落,秦沂也沒有說話。他們無言了很久,這是他們自相識以來,最不愉快的一次聊天。
楚錦瑤說不難是假的,可是秦沂很快就要走了,他們能相的時日越來越,在這種時候,怎麼還能用冷戰來消耗本就為數不多的時間呢?最后,還是楚錦瑤開口說:“你能離開,回到你真正該去的地方,這是好事。既然你已經讓別人替你去找玉了,想來很快就能得到消息。我們不知道還能相多久,不過,過一天是一天,這幾天我們越發要開開心心的。我原來對你態度不好,你不要在意,等你走后,我一定給你立一個長生碑,祝你早日仙。”
秦沂本來被楚錦瑤的話刮的心疼,可是等聽到后面一句,他立刻清醒過來。
“你可千萬別。”秦沂的聲音中出濃濃的無奈,他這幾日最憂心的就是不能回到自己里,或是自己出了問題,而楚錦瑤還說要給他立個碑,每日祭拜他……秦沂說:“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至于碑千萬不要立。你什麼都不要做,自己好好在這里生活著,就足夠了。”
“好。”楚錦瑤低聲應道,“我一定會的。你也是。”
自從兩個人挑明之后,氣氛就變得很凝重。秦沂看著楚錦瑤的臉恍惚又悲傷,他實在于心不忍,說:“今天晚了,你別寫了,快去睡吧。”
楚錦瑤搖頭:“不行,都寫了一半了,總是要寫完的。”
秦沂看著楚錦瑤的手腕都在抖,心里憐惜的不行,干脆現說道:“你握筆不太對,要這樣。”說著,他就將手覆在楚錦瑤手上,帶著在紙上寫字。
有了秦沂幫助,楚錦瑤馬上省力許多。秦沂現在還是魂,他的手覆在楚錦瑤的手背上,微涼,還有一些虛渺。楚錦瑤微微側頭,過秦沂的手,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手指。
秦沂突然用力了下楚錦瑤的手指,涼涼地瞥了一眼:“還敢走神?”
楚錦瑤乖乖收回視線,專心寫字。過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問:“齊澤,你們怪后,都是這樣好看又聰明的嗎?”
“嗯?”
“你看你長的好看就不說了,寫字、詩賦你都懂,就連后宅里這些勾心斗角也都難不倒你。你們都是這樣嗎?我突然都想去當怪了。”
秦沂笑了,笑完之后,淡淡地說:“你想太多了,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是只有我。所以,你還是踏踏實實練字吧。”
楚錦瑤沉默了好久,死活沒忍住:“你真的……自視相當高啊。”
“這是事實。”
楚錦瑤暗暗翻了個白眼,秦沂覺到的不以為然,平靜又從容地問:“怎麼,你覺得不對?”
又是這樣,他的語氣很正常,似乎真的在平心靜氣地詢問,可是尾調卻微微揚高,配上他平靜冷然的聲線,威脅撲面而來。楚錦瑤暗地里哼了一聲,而表面上卻說:“對,你說的沒錯。”
秦沂懶得理,幫寫完了剩下半頁大字后,就打發楚錦瑤去睡覺。
楚錦瑤放下床帳后,平躺在床上,久久沒有睡意。害怕翻的聲音被秦沂聽到,一直維持著一個姿勢躺著,只要一閉上眼,就能看到下,一個姿拔、五致冷然的年站在書桌前,聽到聲音,他微微側過頭,眼中帶著與生俱來的疏離和倨傲。這樣的神放在其他人上,一定會倨傲的讓人生厭,然而當出現在秦沂上時,卻渾然天,仿佛他天生就該高高在上,就該驕傲無二。
這是楚錦瑤第一次看到秦沂的模樣,原來覺得秦沂的聲音很好聽,現在才發現,原來人家的臉才是真正的上天杰作。造主之鐘,莫過于是。
楚錦瑤悄悄喚了一聲:“齊澤?”
秦沂沒有回話,楚錦瑤輕輕嘆了口氣:“許是睡著了吧。也是,都什麼時候了。”
楚錦瑤低聲道:“以后等我們分開了,你一定要過得好好的。這樣,我想起你來,也會覺得欣。”
繼續自言自語:“大姐很快就會嫁人了,想來我也快了。不知道日后,我會去哪里度過余生。我原本想著,有你陪著我,即便日后婆家為難我也不怕,可是現在想想,我實在是太天真了。你怎麼會一直待在我邊呢?人果然不能太貪心,你能陪我適應侯府的生活,我已經該謝上天厚了。說到底,我還是一個人。”
楚錦瑤信馬由韁,自己也不自己說了些什麼。就這樣躺在床上胡思想,一會仿佛看到自己和一個陌生男子定親,一會看到在婆婆面前立規矩,一會又看到秦沂站在書桌前,漫不經心地翻看字帖。慢慢的,也睡著了。
等楚錦瑤的呼吸綿長起來,玉佩里漸漸浮現出一個人影。對方影極淡,幾乎要融在月里。秦沂朝架子床的位置看了一會,輕聲說了一句:“你也會過得很好。”
秦沂早在能現形后就給手下傳了信,東宮的人一直在外面尋找楚錦瑤脖子上的這種玉佩。等找到之后,他會想辦法讓手下悄無聲息地混長興侯府,然后他轉移到新的玉佩上,就此隨屬下回大同。
此去一別,他是被發配邊疆的皇太子,是侯門里生慣養的閨秀,他們之間隔著君臣之別、男之防,恐怕,就再難見面了。
所以即使今日楚錦瑤很傷心,秦沂便是再不忍心,也要將話挑明。他遲早都要離開,不能再給不切實的期了。等他回到大同,他會派人來照拂楚錦瑤,若日后在場上遇到的夫婿,只要條件允許,他也會照看一二。
秦沂的前十七年里,不停地見識宮廷的虛偽、場的黑暗,他五歲喪母,小姨和父親廝混在一起,還堂而皇之地霸占了母親的一切。當這一切發生時,他才五歲,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在冰冷的宮宇孤零零地長大,周圍圍繞著的不是別有用心的宮妃,就是刻意討好的奴才。秦沂原本以為人世就是這樣,人心本惡,無一例外。可是他差錯地認識了楚錦瑤,楚錦瑤本來是千金小姐卻被農戶苛待,本來是名正言順的嫡,在自己的家里卻排,這樣被命運辜負,卻總是哭過之后就干眼淚,說家里總是有人向著的,只要以真心待人,遲早大家都會接。
秦沂覺得不可理解,為什麼會有這樣蠢的人,都被別人此般對待了,怎麼還能笑得出來呢?他最開始覺得這個子多半腦子有病,可是相的久了,看到笑,秦沂也總是忍不住勾起角,心神慢慢放松下來。
秦沂又看了楚錦瑤一眼,緩慢但堅定地朝外走去。楚錦瑤喜歡云錦,想要照拂姐姐,還想讓自己的親人過得好,這些,都會實現的。
第二日,楚錦瑤去和花嬤嬤學了一天的規矩。等回到自己院子,已經累得腰酸背痛,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今日是桔梗陪著出門,們走到門口的時候,聽到院子里傳來很響亮的嚷聲。桔梗跟在楚錦瑤后,不滿地喃喃:“是誰在院子里喧嘩?沒見姑娘回來了嗎,還有沒有規矩了?”
楚錦瑤卻覺得哪里不太對……聽這個聲音,似乎是個生人。
剛院門,就看到庭院正中央站著一個婆子。這個婆子頭發油水亮,發髻扎的尖尖的,罩在鐵鬏髻里。穿著一深藍襖,叉著腰站在院子中,正一個個指著丫鬟下人訓話。
楚錦瑤皺了皺眉,還沒等說話,快的桔梗已經站出來說:“你是什麼人?怎麼在我們姑娘的院子里逞威風?”
那個婆子見了楚錦瑤,不像其他仆婦那樣恭敬地過來行禮,而是昂著脖子,微微屈了屈膝,就站直了對楚錦瑤說話:“老奴給五姑娘問安。我是太太派來的,太太讓我來替五姑娘管院子,順便教理這些小丫頭。”
楚錦瑤訝異又吃驚地皺眉,趙氏派來的?這個婆子看起來很是跋扈,把這種婆子送來,的院子里還能有安寧的時候?楚錦瑤心里暗暗嘆氣,此事,多半是楚錦妙搞的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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