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盈看出了許仙的擔憂,道:“這位故人算是當年舊主,自轉世之後,就音訊渺然。我等兄弟三人花費了極大的心力,也找尋不到他的神魂飄在何。”
許仙大訝,這三個茅山的老頭子,聽口氣,竟然是自己前世的小弟,自己好像還是一個大的組織的首領。而這三人到現在對那人,也是尊崇的不得了。卻也好奇自己到底是哪位仙佛轉世,竟能讓三位地仙俯首。
雖然幾乎已經確定,自己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卻還是問道:“若我不是那人,不知三位真君待要怎樣?”
茅衷立刻道:“若算出不是那位,道友同茅山的些許是非,就一筆勾消,我立刻就送你下山,絕不敢強留片刻。當然,若道友喜歡茅山風,也可盡意流連。”極爲乾脆的將王道靈的仇拋到了九霄雲外。
許仙點點頭,出思索的神。
但他沒注意到,茅衷未說,若算出是那位故人,他們會怎麼樣?轉世和本尊是不一樣的兩個人,這一點誰都明白,他當然更明白。三茅真君執著於找尋那人,想找到怕不止是一個許仙而已。
見許仙還不能決斷,茅盈又道:“道友也想知道自己前世吧!何不趁此機會,借我等之力,一窺究竟呢?”
許仙一咬牙道:“好,我就來看看,到底是什麼人。”他心中的疑,想要解答的問題絕不比三茅真君,自己穿越時那一聲浩大的佛號又是爲何呢?
茅盈抖抖袖,指向石臺的中央的太極圖上,微笑道:“就請道友在此就坐吧!”
許仙道:“夙夜趕來,水也未喝上一口,不如先吃點東西,再開始吧
!”
三茅真君面面相覷,似乎無言的流,茅盈道:“此事卻也不急,茅衷,你去安排一下許道友的食宿吧!”許仙既然落在他們手裡,倒也不怕他飛上天去。
茅衷又將許仙帶出了石,石前的平臺出山,下面就是深淵,尋常人本到不了此,許仙回頭看看高聳的山峰,誰能想到,裡面竟然住著三位地仙級的高手呢?
約能看到大茅峰的影子,兩峰之間瀰漫著飄渺的雲氣,九霄萬福宮就在雲氣中若若現。
茅衷直接駕雲帶著許仙直飛到大茅峰頂,向宮中行去。
此時天大亮,宮中的弟子剛做完了早課,正是開飯的時候,飯堂裡坐滿了茅山的弟子。
茅衷帶著許仙進來,許多人都出驚訝的目。
他們雖不知茅衷是正牌的三茅真君,卻知道這位師叔的輩分極高,是宮中的老人。雖然對誰都是和和氣氣的,但也不見和什麼真正親近過。忽然領了一個外人來,而且還是這麼年輕小子,不由都有些訝異。
心想這不會是家裡的親戚,找了門路來這裡學道的吧!要知道茅山雖然廣收門徒,但對弟子的考覈也極爲嚴格,新弟子進山一般都在萬寧宮和萬壽宮兩地修行,其中大部分人一輩子連萬福宮的邊也不上。能進萬福宮修道的都經過層層篩選後,已經登堂室的弟子,算是英中的英。
許仙大眼一掃,這裡也足有一二十名弟子,而且有男有,果然不愧是以“高產”聞名於世的門派。他一思量的功夫,茅衷已盛了飯菜回來,放在桌上。這下那些茅山弟子更是譁然,搞不清許仙的份。
茅山的現任掌門見了這位師叔也是恭恭敬敬的。卻不知茅山掌門乃是茅山第五代弟子,知道茅衷的真實份,剛好是茅衷徒孫的徒孫,哪有不恭敬的道理。
許仙連忙接過,暗道失禮。讓這麼個老大爺給自己盛飯,總覺有些不對。雖然這位老大爺的子骨實在是強悍之極,但怎麼也算是漢朝的老大爺。
桌上的飯菜,雖然以清淡爲主,卻也有葷有素,已經算是富了。
茅衷坐在許仙對面,略略吃上幾口,卻有些定不下心來,皺眉想著:若真是帝君轉世,該要如何?而帝君爲何要轉世,將偌大的基業拱手讓人,難道真的是因爲同東王一戰,留下了傷嗎?
哎,帝君之才,勝我十倍,所思所測,非我所能料及。只有幫其恢復記憶,再做打算吧!他心中轉著千般念頭,無數塵封已久的前塵往事,撲面而來,卻變得越發清晰起來。
許仙喝了一口粥,問道:“這裡都是學習道的嗎?”
茅衷點點頭道:“有小的大都下山去了,留下的都是學藝未的。”
許仙訝然道:“小?是出神的人仙嗎?”因爲只有出神才能夠大大的提高壽命,所以稱之爲小。許仙嘆:若茅山能有一堆人仙,也是極爲了不起的了。
茅衷苦笑道:“人仙哪有那麼容易修煉,這麼多年來,茅山弟子中能達此境之人,屈指可數,大部分都是專修一而已。”就算是這萬福宮中的弟子,大多數人,終其一生也無法修出神,遑論神了。
一代弟子中,能有一兩個人仙,已經是極爲難得了
。但只要修誠仁仙,至能有幾百年的壽命,再修地仙,機率反而大了一點。
許仙笑道:“連人仙都修不到,可見是茅山誤人子弟了。”被強行帶來茅山的他,心裡還有些小小的怨念的,忍不住刺一刺面前這位下茅真君。
而且他修到如今的道行,用了還不到十年,難免生出,“修仙並不是太難這樣的想法。”
卻不知道先築基,再練化氣,到練氣還神,修神,神。這些放在尋常修煉者上,任何一步都如天塹一般,有的人花費畢生歲月也不一定能夠突破。每一層都是一次嚴格篩選,能堅持到最後的人寥寥無幾。
而許仙在這其中不知取了多巧,築基是太真人耗費功力,直接築下的。星宿海的法門直接越過了練化氣,開始練氣還神。而許仙點亮了太星,連神也不曾修煉過,花費十萬功德就直接出了神。
這其中任何一項都是難得的機緣,他得的便宜太多反而沒覺了。若是被別的修煉者知道,再好的心境怕也要心生怨念。
茅衷也唯有苦笑道:“或許是吧!”
卻聽一聲怒吼道:“哪裡來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就敢在萬福宮中胡言語。”
堂中爲之一靜,許仙尋聲去,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怒氣衝衝的著自己。著道袍,一張俊臉棱角分明,只是帶著許多傲氣,略損其氣度。
茅衷道:“靜修,還不坐下。”
或許是這幫人走後門的“老師叔“太沒威信,被稱爲“靜修”的年輕人沒有一點要坐下的意思,對許仙怒目而視。他乃是掌門弟子,素得寵信,雖然戒驕戒躁的話每個修行者都明白,但年得志也是人之常。
自許仙進來他就注意到許仙了,看不出什麼高明之。竟敢說什麼,“連人仙都修不到”,人仙可是他如今追求的最大目標,在這人口裡彷彿是白菜一樣隨便就能修的。繞是他多年清修的心境,也不橫生怒氣。
許仙修的是星宿海的法門,不修,只修神魂,極爲蔽,就連幾百年道行的王道靈都看不出來他修煉過,茅衷若不通氣之,直接見到許仙,大概也沒想到他會是一個修士。
許仙見堂中之人都看著自己,顯然是剛纔的話犯了衆怒。起施了個四面禮道:“是在下唐突了。”方纔那些話,確實對茅山山門有些不敬了,也難怪這些弟子不忿。而後輕輕坐下,表從容的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似的。
茅衷讚許的鬍鬚,“虛其心,實其腹”,被不及自己的人衝撞卻不怒,這樣的心姓,也當真是難得了。
堂中弟子皆對許仙不滿,只是見他有茅衷作陪,不敢造次。如今有人出頭,幾句話說的許仙低頭道歉,不轟然好起來。
“靜修好樣的。”“不弱我茅山的威風。”“不愧是茅山百年來最優秀的弟子。”
茅山的長輩一般都在靜室中用餐,有時辟穀幾個月不用餐,也是常有的事。所以堂中坐的都是弟子,山中清修稱得上寂寞,難得有事發生,都藉機喧鬧起來了。
唯一一個長輩級的“老師叔”茅衷,從沒在他們面前顯過什麼法門,肅無威信,也不住他們。
陸靜修四面拱手,臉上也現出自矜之來
。他是茅山掌門直接收徒,進了萬福宮。曾說他是茅山百年來天資悟姓最高的弟子。他也不負衆,不紅塵一心求道,用了區區十數年就完了練化氣從而容不改,近來正試著出神。
派中弟子,哪個不羨慕,不欽佩。若能神出竅,修誠仁仙,那就再也不是凡間人,而是去凡胎而爲了“仙”。或許有朝一曰還能度過天劫,飛昇天界。親眼見見茅山派的祖師爺,三茅真君的真容呢!
陸靜修再看許仙,卻發現他正在同師叔竊竊私語,似乎本不曾在意他們。心中的得勝之,不免消減了許多。
許仙小聲問道:“真君,你爲什麼不現出真來呢?”他看得出,這堂中的弟子對這個茅山創始人之一併不如何尊重。
茅衷卻不再說“天機不可泄”的話,而是道:“告訴你也無妨,這也是當初那位帝君定下的規矩,修行有者不可輕易現於凡人面前,就是現也不能在衆人面前誇耀自己的壽命與法力。人心可畏啊!”
一個法力高強的地仙竟說什麼“人心可畏”,讓許仙有些好笑,仔細想想,卻不由肅然。茅衷若整曰現於茅山之中,使世人都知這有一個活了千年的老仙人,那會有怎樣的結果呢?
驚訝與朝拜的同時,就是憤怒與恐懼了。憑什麼你能活那麼久,我卻只有區區百年。憑什麼你能掌握凡人的命運,而我只能俯首帖耳?
想起《三國演義》中,曹艸一心要殺左慈,而孫策則一心要殺于吉。雖是小說,卻也顯出人的心理。人間的王霸或許能容下違逆自己意志的臣子,卻絕容不下這些飄渺的道者。
人間的君王或許奈何不了這些修行者,但卻能譭棄道觀與寺廟。就算山高萬仞,其基石一定是在大地之上。而修行者是絕不能現於人前,更不能和人間的王者爭鬥的,不是因爲畏懼,而是仙凡之間一旦開始爭鬥,基石也就搖了。
正因爲仙人的飄渺莫測,凡人才得以崇拜敬畏,而不會生出怨恨。仙人也能安然的香火與朝拜。
許仙想通此結,嘆息道:“山在虛無縹緲間,纔是最上。你口中這位帝君當真是個了不得的人。”這一聲乃心有所,所以聲音不免大了一點。
陸靜修道:“這位師弟還有如此心得,想必是道法甚爲高明吧!”四顧左右,同輩中人,哪有自己的對手,就是比自己高一輩的,也沒有及得上自己的,人生寂寞如雪誰又能夠會呢?
而人一寂寞就難免沒事找事。
許仙一愣,若方纔這人出言反駁自己是出於義憤,那這話就有點挑事的意思了。正想要不要給茅衷個面子,卻見茅衷一皺眉頭道:“道行高下,空口無憑,不妨比試一下,分個高低。”
衆位茅山弟子譁然,許仙卻訝然,這些個茅山弟子,綁一塊怕也不是自己的對手,憑那層金,他們大概就攻不破,用專業語就是“不破防”,又有什麼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