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紅袖聞弦知意,臉緋紅,佯作不知的道:“什麼禮?”昨日一吻,已讓徹夜難眠,唯有用淡淡脂掩去眼圈的痕跡。
許仙道:“西方人見面也要行禮的。”
“唔!”尹紅袖嚇得連忙後仰,只見許仙並沒有追過來,而只是微笑著打量著,臉上欣滿足的意味反而更讓覺得不自在,繃起臉教訓道:“許公子,你不要以爲是本郡主的朋友就可以胡作非爲,如果再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做這種事,我可就……”
許仙著的眼睛,認真的道:“總之,謝謝你了。”雖不是有意想讓你違背自己的心意行事,但到頭來仍然是貪得一份誼。
尹紅袖輕蔑的道:“你的謝可是一文不值,以後還是出口吧!”而後也認真的道:“我不過是做了我本來想做的事罷了。”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馬車停在潘府門前,許仙跳下車,轉頭笑問道:“要來坐坐嗎?”
尹紅袖只揮了揮手,就關上車門。
許仙站在原地,著馬車漸行漸遠,心中嘆:做了決斷的小人,原來能夠忽然變得這麼灑啊!
馬車裡,尹紅袖捧著發燙的臉頰,原本英的姿忽然萎頓下來,陷在座裡,拿出一面銅鏡一陣猛照:剛纔沒有失態吧,不能再在他面前丟面子了,哼,以爲我是那種聽了三兩句好話,就可以仍你爲所爲的人嗎?
“你還打算站到什麼時候啊!”潘玉出現在門前:“可別忘了,還有人正在等你呢!”
許仙著手諂笑道:“那怎麼能?”
“我說的可不是我!”潘玉瞟了他一眼,擰轉向宅邸。
“嗯?”許仙隨其後。
二人越過重重庭院,來到清靜的宅之中,便見一個嘉公主正坐在門廊前的臺階上,彷彿在等待著什麼,卻用一隻手撐著臉頰打瞌睡。那副樣子立刻讓許仙想起了方纔的小皇帝,心道果然不愧是姐弟。
潘玉訓斥道:“天這麼涼,怎麼坐在地上,還不快起來。”
嘉公主驚覺起,向潘玉抱怨道:“我站的都麻……了……”忽見潘玉旁的許仙,那個“了‘字,遲遲方纔出口。在房中小睡之後,估算了下朝的時間,便出來等候,卻只等到潘玉,說許仙被召進宮,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許仙笑著招招手:“嘉啊,好久不見!”雖然依舊是那般弱,但似已不再是以前那般弱勝弱氣的了,至已經敢向潘玉這麼“可怕”的人當面抱怨了。
但沒想到這一句平凡的招呼,已讓嘉公主大大的眼睛,已經快速續集淚水。
那純淨烏黑的眼眸中,晶瑩的淚滴泫然下,鼻尖微微皺起,紅的角向兩邊撇下,那副樣子已不是簡單的我見猶憐,而是讓許仙覺得自己犯了罪,連忙道:“你哭的話,我就走了!”
“我……我沒哭……你別走!”嘉公主連忙強忍住淚水,用纖弱的聲音道。
許仙道:“額……”怎麼覺犯罪升級了。
連一旁的潘玉也投來譴責的目,給了他一腳:“也沒有你這樣欺負人的,你們慢聊,我還有公事,先去衙門了。”
偌大庭院便只剩下二人,一陣寒風吹過,嘉公主瑟了一下,雖然穿的是很名貴的狐裘,但這西北的冬日,可不必江南的溫和。
“這裡冷,回屋去吧!”許仙便溫的握起冰涼的小手。
“嗯。”嘉公主臉上一紅,不由低下頭來。淚滴順著長長的睫墜下,不用強自忍耐,臉上已換做了笑。
屋中溫暖的爐火讓恢復生氣,許仙想放開手的時候,卻發覺拉著他的手不放,不過他的手實在太大,憑的小手無法握住,只是的握住一指頭。
“最近過的如何,明玉對你怎麼樣?有沒有經常讓你哭鼻子,有時候就是兇了一點,你要多多擔待啊。”
“夫君很溫的。”
許仙道:“夫君?”好悉的稱謂。
嘉公主大:“不是啦,是……是明玉姐姐,非得讓我這麼,我不是……”
見一陣慌的解釋,許仙不由的腦袋:“你就這麼吧!”心想明玉大概是怕平日說的太順,泄自己的份吧!
嘉公主小心翼翼的道:“你……你不介意嗎?”
許仙道:“介意什麼?”
嘉公主嘟嘟:“小弟他你去幹什麼?”
“對了,是你告訴他,陛下沒有死的吧!”
“是……是我,我知道我不應該……但他哭得那麼傷心,我就忍不住……”嘉公主說著說著又要垂淚。
許仙忙道:“沒關係沒關係,我不怪你。”這也是人之常,再說宮中這樣的風聲怕也是不會小了。
“真的嗎?”
許仙道:“真的,但是他現在想拜我爲師,學習道法,不做皇帝,也去尋他父皇。”
“這怎麼行!”
許仙攤手道:“是啊,我也就只好拒絕了。”若是平日也就罷了,在這生死存亡之際,國不可一日無君。
“哎呀,憑小弟的子,一定不會善罷干休的,都是我的錯!”
“放心吧,或許會有轉圜的餘地。”
“真的嗎?”嘉公主將信將疑,素知弟弟的,執拗起來可是連九頭牛也拉不回。
許仙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可是傳了幾招給你母后,若是能夠靈活運用,保管讓他回心轉意。”而後便可眼前這孩子,無比崇拜的眼神,那雙大眼睛裡,簡直像是閃著星星。
一番言說,言盡離愁別緒,幾近正午時分。
宮中忽然派來一架馬車,一個太監來傳旨意,召嘉公主進宮。
許仙微微一笑,以爲得計。
宮中暖閣,小皇帝在桌旁正襟危坐,已經準備抗衡到底,無論皇后娘娘說什麼,他也要離開皇宮去尋找父皇。
即便是嘉公主聲相勸,他也狠下心腸不去理會。
桌上菜滿,非是尋常皇家用餐的玉案,而是尋常百姓家的圓桌,皇后娘娘揮手讓所有服侍的宮全都退下,只剩下們母子三人在。
小皇帝察覺到氣氛的不同尋常,頓時也張起來,他口上雖然氣,但多年積威之下,豈能不怕自己這位母后。
皇后娘娘道:“用膳吧!”有發言,纔算是正式開飯。
貫徹著食不語的禮儀,閣中靜一片。皇后娘娘猶豫了一下,將一塊魚小心挑去魚刺,夾在小皇帝碗中,這種工作本來該由宮來做,雖不能親自下廚,卻也做得了這些。
小皇帝賭氣撥開一邊。
皇后娘娘放下筷子,發出一聲脆響,小皇帝頓時凜然,準備迎接暴風雨的降臨。但等了一會兒,卻沒等來訓斥,卻見皇后娘娘默默流下淚來。
小皇帝本來是要打要罵也做好了準備,但卻哪裡見過這番景象,這還是他記憶中那個冷酷決絕的母后嗎?頓時有些慌了神:“母后,你怎麼了?我吃就是了。”忙將那塊魚放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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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開口道:“你父皇沒有死!”
“真的!”小皇帝終於從的口中得到確實的確認。
“但我寧願他死了。”皇后娘娘接下來的言語又讓他吃了一驚。
小皇帝不滿道:“母后,你怎麼能這麼說!”
皇后娘娘道:“我爲什麼不能這麼說,他只顧得自己仙逍遙,卻撇下我們孤兒寡母在這清冷深宮中苦,不但朝臣輕視,蠻夷也敢來相欺,他心中哪有我們在?”
小皇帝囁嚅道:“父皇他,他一定是有苦衷的,母后你別哭了,你哭的我心裡好慌啊,姐,你快來勸勸。”
嘉公主道:“是啊,小弟說的對,父皇不在了,你還有我們啊!”
“是啊,我只剩下你們了,嘉你嫁爲人妻,我已經放心了。”又轉向小皇帝:“皇兒……你若想去尋你父皇,你就去吧!”
“我……我……”原本該是讓小皇帝興不已的允若,但現在看著流淚的母親,卻沒辦法一口答應下來。
皇后娘娘收拾道:“今天這一餐便是永決了!”
“永訣!?”小皇帝微微到震驚。
皇后娘娘悽然一笑,站起來背過去:“你們走吧,我也沒什麼再能替你們做的了,心中對這人世也再無什麼留,與其活在人世間人欺侮,不若就此去了。我知道你一向厭惡母后,那便效仿古人,‘不到黃泉,永不相見’。”
小皇帝心中一驚,此語正是出自一對兒母子:春秋時候,鄭武公之妻姜夫人,有兩個兒子,姜夫人只喜歡子,一直勸武公立段爲世子,武公沒有答應,長子繼位爲鄭莊公之後,甚至不惜謀篡位,但被識破,莊公讓人把姜夫人和弟弟謀的信件給姜夫人,說:“不到黃泉,永不相見!”姜夫人也覺自慚形愧,就搬到潁地去住。
但最後在潁考叔的提點之下,莊公還是原諒了母親,在泉水之旁挖掘地宮,同母親相見,以踐當初的諾言。
母后對自己雖然頗多嚴厲,但也決不至於謀害自己,甚至可以說是一心爲自己著想,難道自己反而不能夠原諒嗎?竟然只顧自己心意,而要至母后於不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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