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停了將近半個月的街道總算是熱鬧起來了,白因和楊猛一早就趕到了前門,整條前門大街被極傳統特的燈飾裝點燈的海洋。到走走看看,有戲曲表演、魔、雜技……還有極老北京特的吆喝賣,日頭正足的時候,到了人羣中,觀看舞龍舞獅的走街表演,跟著一羣人拍掌好。
琳瑯滿目的小吃看得人眼花繚,白因和楊猛就這樣走走嚐嚐,就把肚子填飽了。
“哎,那邊有猜燈謎送禮的。”
白因跟著楊猛走了過去。
眼前有個巨大的題板,上面著紅紙,剛勁有力的筆字寫著一個又一個燈謎。凡是猜出來的人,都能免費得到一袋湯圓或元宵,多猜多得,但是猜錯了一個,就沒有第二次猜的機會了。到白因的時候,他把第一排和第二排剩下的燈謎幾乎都猜了,楊猛在一旁負責拿禮,拿到最後都拿不下了。
工作人員面尷尬之,再這麼下去,用不了五分鐘,他們這塊展牌都可以拆了。
“第三排第五個燈謎,那個語是勝友如雲。”白因繼續說。
負責審覈答案的小姑娘面窘迫之,小聲說道:“答錯了。”
旁邊的工作人員高喊了一聲,“答錯了,下一位!”
“不可能!”
白因堅信自己的答案是對的,是把小姑娘的答案本搶了過來,一看果然是對的。
“有你們這樣的麼?我們明明答對了,愣說我們打錯了,是不是給不起啊?”楊猛狐假虎威地在一旁嚷嚷著。
最後活負責人走了出來,笑呵呵地看著白因和楊猛。
“過年圖個吉利,我們不是不樂意送,我們是想讓更多的人蔘與進來。兩位帥哥,我知道你們是高手,你們想要禮,想要多都可以進去拿。關鍵是旁邊那麼多人等著呢,你們也得給別人一點兒機會是不是?”
白因笑了笑,盡顯君子之風度,轉朝外走。
“等下,這個拿著!”
白因一轉,對方拋過來一個東西,趕手接住。
等拿穩之後,纔看清楚是什麼,楊猛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好大的元宵啊!這……煮的麼?”
白因的眼神凝滯了片刻,腦中有個片段一閃而過,很快淹沒在街道的喧囂中。
一直到天黑,街上所有的彩燈都亮了,白因和楊猛站在街頭,將燈照亮的麗街景再次欣賞一番之後,才心滿意足地回家了。
白因回到小院的時候,飯菜都已經備好了,全家人都等著白因,孟通天見到白因回來,還給他搬過來一把椅子,示意他趕坐下來。
“來來來,開飯了。”白漢旗喊了一聲。
所有人舉起手裡的杯子,不管是酒還是飲料,先幹一個再說。
“吃菜,吃菜。”
“不對,得先吃元宵。”
“對,還是我們通天最機靈。”
一家人圍在一桌,一邊吃一邊聊著,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毫沒有被前幾天的不順波及到緒。好像商量好了一樣,對之前的事閉口不提,今天是過年的最後一天,只聊開心的,一定要把這個歡樂和諧的氣氛延續到最後一刻。
白因靜靜地看著每個人的笑臉,聽著他們說著彼此的樂事,吃著香甜的元宵,濃濃的溫暖滲到心底。
他是不幸的,有那樣一個母親;他又是幸運的,有這麼一羣包容疼他的親人。
白因眸子裡的波閃了一下,放下筷子走了出去。
鄒嬸先發現白因出去了,捅了捅白漢旗,問:“因子今天怎麼吃得這麼?”
“我去看看。”
白漢旗也跟了出去。
白因回了自己的屋,把東西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拉著行李箱,提著一個超大號的元宵,推開門走了出去。
白漢旗就站在門口,驚訝地看著白因。
“這麼晚了你要去哪?”
白因靜靜地看著他,“爸,我得回去了。”
“今兒正月十五,萬家團圓的日子,怎麼也得過完節再回去吧?”
白因沒。
白漢旗看到白因的眼神,知道他是非走不可了,但還是想挽留一下。
“怎麼也得把飯吃完了再走吧?”
白因心掙扎了一下,還是朝白漢旗說:“我吃完了,您和我爺爺說一聲,就說我過兩天就回來。”
白漢旗嘆了口氣,心裡有些不捨,但還是拍了拍白因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去吧,這有一家子人呢,一個照樣熱鬧。大海他爸去了部隊,別讓他一個人在家過年。”
知子莫若父。
白因沒說什麼,轉走出了小院。
白漢旗站在呼嘯的北風中,看著白因漸行漸遠的背影,不鞠了一把辛酸淚。都說大不中留,怎麼兒大也不中留了呢?
……
顧海從沙發上醒過來,屋子裡的燈開著,窗簾拉著,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更不清楚今天的日期。
不知道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雙目無神地四張,滿屋的狼藉,到都是酒瓶子,整瓶的,半瓶的,空瓶的,倒著的,立著的,歪著的……胃裡除了酒,沒有任何存糧,經常一陣一陣燒灼著疼痛,灌下幾瓶冰啤酒,直到沒了覺,再繼續倒頭大睡。
顧海站起,全上下的筋骨都是痠痛的,拖著疲倦的步子走到窗口,拉開窗簾,天已經黑了。
冷峻的目掃著窗外的街景,外面的燈很亮,人很多,西南方的夜空上,一朵朵綻放的禮花騰空而起,落下星星點點的餘暉……
顧海木然地拉上窗簾,打開冰箱一看,什麼都沒有了。
眼睛在地上搜尋了一下,終於發現一瓶還未開啓的紅酒,在沙發裡到開酒,練地擰了幾圈,拔下木塞子,對著瓶口喝。
咕咚咕咚的,剛喝了兩大口,門鈴就響了。
嚨停頓了一下,裝作沒聽見,繼續往裡灌酒。
門鈴又響了。
顧海沉著臉把酒瓶子摔在茶幾上,起朝門口走去。
額頭傳來一陣陣刺痛,幾天沒活的手指也有點兒笨拙,擰了好幾下都沒擰開,到最後也不知道怎麼就開了。
一個人站在外面。
顧海愣住了。
白因還穿著臨走前的那羽絨服,拉著臨走前的那個行李箱,戴著平安夜那晚顧海送給他的手套,提著一個超大號的元宵,頂著兩隻通紅的耳朵看著顧海。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
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靜靜地看著彼此,眸底暗流涌。
終於,顧海往外了一大步,猛地將白因摟進懷裡。
沒人能形容這種失而復得的滋味給顧海那顆搖搖墜的心帶來了多大的衝擊,也沒人能會此時此刻的白因對於顧海而言究竟有多珍貴。他一條胳膊箍著白因的後背,像是要把他嵌進自己的裡,另一隻手輕輕釦在白因的後腦勺上,臉微微側著,微涼的脣在白因的耳側周圍廝磨著,著他的溫。
本來,白因心裡是很平靜的,包括按門鈴的時候,都沒有過多的思慮。可就在顧海抱住他的這一刻起,突然間什麼滋味都涌上來了。
過了許久,白因先開口。
“顧海,我記你一筆。”
顧海的僵了一下,暫時放開白因,目裡帶著男人特有的剛毅。
“我會讓你還回來的!”
白因淡淡一笑,似乎是釋然了,催促著顧海把他的東西拿進去。
顧海看到白因手裡提著的袋子,問道:“這是什麼?”
“元宵,我猜燈謎贏來的。”
顧海接過來,看了看牆上的電子日期,才發現今天是元宵節,一瞬間心裡特別。
“那我去煮,你坐這等著吧。”
說著進了廚房,剛把火打開,就看到白因跟進來了。
“我提醒你一句,最好一次煮了,你要是嚐了一口扔了,咱倆就沒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