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他一副斯文溫的模樣，書華心中暗自琢磨：這廝是不是算準了時間，每次都踩在開飯的時候跑過來。

青巧趕下去加了副碗筷，書華也懶得與二哥客氣，就這麼吃了起來。席間，注意到二哥時不時在打量自己，不由心中一虛，小心問道：“你不看著菜，老看著我作甚？”

他嘿嘿一笑：“你比菜好看。”

書華手下竹筷一頓，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那你別吃菜了，看看我就可以咽飯了。”

本是一玩笑話，哪曉得他還真的放下碗筷，直愣愣地盯著書華看：“妹妹，方纔聽人說你生病了？”

旁邊的青巧心中一驚，手指下意識地收攏，張萬分地盯著自家小姐看。

書華卻是渾不在乎，夾起一塊青菜：“是啊，病了。”

聞言，沈書纔將從頭到尾地觀察一遍，見面紅潤，手腕靈活，毫不見病態。眼神飄向窗外，試探地問道：“大姐過來找你的麻煩了？”

沒再接話，低頭了口飯。

自己這個妹妹的脾，他自己知道不過，平日了委屈也不願說出來，這會子八也問不出什麼。沈書才心中疼惜，卻又不好繼續追問，拎起竹筷，繼續用飯，有一句沒一句地扯談。

待他倆吃完飯，青巧與君瑤將桌子收拾乾淨，一併將碗筷送出去。沒想到的是，在院門口上面不善的沈書畫主僕二人。

“我來了，三妹不見；二弟來了，就飯菜一併伺候！”沈書畫的目在碗中的殘羹剩飯上轉悠，神態越發尖刻，“同爲兄妹，這般偏心，真我這個親姐姐心寒得！”

青巧心慌手也慌，偏生手上還端著碗碟，只能勉力行了一禮：“大小姐，您……”

沈書畫不再理會的言辭，提步要進門，青巧下意識地想擋，卻被綠慧一把推開。青巧一個沒站穩，手中碗碟盡數摔到地上，噼鈴哐當一陣響。

屋裡的書華兄妹聽到聲音，趕出門，撞上沈書畫那雙涼涼的目，不由腳下一頓。

旁邊的青巧著滿地碎瓷片，又怕又急，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落，手足無措地向自家小姐：“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小姐……”

書華帶著詢問的神向二哥，二哥會意，出聲寬青巧：“別急，你先將這裡收拾一下，別扎到無辜的人，你的事等下再說。”

綠慧適時了一，一臉幸災樂禍：“摔了這麼多東西，把你賣了也賠不起，等下管事一到，你就完了！”

青巧自小被賣沈家爲婢，小心翼翼地熬了這麼多年，這才辛苦爬上了二等丫鬟這個位置。深知方纔被摔碎的碗盤足夠罰下大半年的工錢，但除此之外，一定會被管事降級，如此一來，曾經的努力都將在這個瞬間化爲泡影！心中的驚恐與委屈至在一起，忽然聽到綠慧尖酸刻薄的言語，再回想方纔發生的事，驚恐與委屈漸漸轉換爲怨恨。抖著指向綠慧，一字一句惡狠狠地喊道：“是你！剛纔就是你推的我！這些碗盤都是你摔的！不關我的事，全都是你摔的！”

綠慧一驚，到衆人的目都轉到自己上，當即使勁瞪回去：“你自己做錯了事不打，居然還想誣賴人，你不要做人我還要做人吶！”

“你……你含噴人！”青巧憋紅了臉，舉起手對天發誓，“我青巧若是有半句假話，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見到這般堅定的神，綠慧臉發黑，卻又不好認栽，只得著頭皮，發了兩句不痛不的毒誓。

兩相對比，真相顯而易見。書華不說話，只是將目從綠慧轉到大姐上，好似看戲人一般，倒大姐心中莫名發堵。爲了趕走這種不適的覺，大姐不去理會兩個婢子之間的爭執，單刀直：“小妹，你不是病了嗎？怎地還能下地？”

書華收回目，垂首而立，不做應答，腦中卻開始胡思想：這碗碟全都被砸了，日後還是改用木碗算了，不至於被弄破，而且簡單實用，嗯嗯，改明兒就二哥去換一套。

見慣了這般膽小怕事的模樣，沈書畫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別以爲你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轍！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嗎？就算志瑜知道了你纔是救的人，要嫁柳家的人還是我！”

聽語氣不善，再見小妹低著頭的瘦弱肩膀，沈書才幹咳了兩聲：“大姐，三兒子才痊癒不久，多休息一下也是應該的，你若有什麼事，應該也不急這麼一會兒。”

礙於二弟嫡長子的份，沈書畫斂起怒意，儘量表現出一副大家閨秀的姿態：“三兒，這麼多年了，你對志瑜用之深是有目共睹的。但請你記住，他將來的份是你姐夫，爲了保證沈家的名聲，希你能自重，不要再做出什麼非分之想。”

“也希大姐能記得，三兒是你的親妹妹！”沈書纔不自覺地向前半步，語氣愈加冷冽，“你當初不顧三兒的，讓太太應下柳家的親事之時，你可曾想過會有多難！己所不勿施於人，你是否該反省一下自己這個大姐做得是否稱職？”

沈書畫不想明面上得罪二弟，使勁地甩了下袖子，轉離去：“二弟，你寵得了一時，寵不了一世。日後出了這道門，看你還怎麼護！”

書才微微皺眉，似有不悅，低頭一看，卻見自家妹妹還是那般低頭不語，心中越加憐惜，下意識地了的腦袋。此刻的書華卻還在神遊太虛，琢磨著讓二哥去買木碗的時候，順便帶些話本回來。不看詩詞歌賦，但對周易話本之類的雜書，卻是相當之有，而沈家缺的正是這類書，無奈的只能拖二哥出門之時，多帶些回來。

見自家主子要走，綠慧趕跟上，但青巧哪裡肯放過！一把抓住綠慧的手腕：“你不能走，等管事來了，你得去認罰！”

“碗是你摔的，憑什麼我認罰！”綠慧使勁掰的手指，奈何用力太大，自己怎麼都掙不了，只得將求救的目轉向自家主子。

沈書畫心中本就不快，見到青巧那般執拗的倔強樣子，想起小妹之前絕食自殺時的神，越加覺得煩躁：“要打架給我滾出去打，省得死在這裡礙眼！”

言罷，又要提步走人，綠慧心中一急，若是自家小姐走了，等下管事來了，可就真的說不清楚了！急之下，低頭在青巧抓住自己的手背狠狠咬下一口，淬不及防的青巧吃痛不已，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得到自由的綠慧趕後退，可太過著急，一個沒站穩，直直向地上栽去。在後的地上，是一地白花花的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