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書華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即是青巧紅腫的雙眼，在短暫的適應之後，君瑤與君翠也撲了上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小姐，您可算醒來了奴婢們都快被您給嚇死了”

書華了手指，發現上都沒什麼力氣，只得無力地張了張：“我這是怎麼了？”

“小姐，您不記得了嗎？”青巧擔憂地著，“您被張家小姐推落了水，被人救起來之後就一直昏迷至今，二爺可都每隔半個時辰就派人過來問一回，這門檻都快被踩低了”

書華皺了皺眉，努力回憶起之前在池塘邊發生的事，那些零星的記憶似雪片般飛回的腦中，一段重組之後，終是全部都回想了起來。道：“我昏迷了多久？”

“差不多三個多時辰，外頭的天都快黑了。”

“怎麼都這麼晚了？那些客人呢？都回去了？”

“二爺爲您討回了公道之後，就將那些人都請回去了。”

瞧著青巧一臉激的樣子，書華稍稍一愣：“討公道？”

青巧當即將下午發生的事一一道來，最後說到張家小姐挨那一耳時候，旁邊的君瑤與君翠都跟著一起興了，只差沒蹦起來大聲好了。

瞧著們開心的樣子，書華心底卻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口惡氣是出了，可是接下來的日子免不了要如履薄冰了，二哥還沒朝就得罪了人，這不是件好事請吶。那國子監祭酒爲那麼多年，不得在朝中有些心腹摯友，再加上他的衆多門生，這場戰怕是有點難打。

只不過，眼下至讓大家都看清了，沈家即便只剩下孤兒寡母，也絕不是外人可以任意欺凌的

書華又道：“是二哥將我救回來的？”

君翠看了看君瑤，說道：“是二爺將您抱回來的，但是不是他救的您，奴婢們就不知道了。奴婢們只知道，二爺送您過來的時候上是乾的，而且……他並不會水。”

書華心下疑，既然不是二哥，又會是誰？緩緩合上眼睛：“你們先退下吧，我想安靜地休息一下。”

青巧忙應下：“半個時辰之後，您的藥就能熬好了，奴婢們等下再過來醒您。”

“嗯。”

等到青巧等人退下了，書華將今天發生的事整理了一番，想到史家那兩姐妹，還有那滿院子的千金小姐，忽然覺得，是有必要跟姚氏好好談一談了。

想了一會兒，便沉沉地睡過去了，再度醒來時候，二哥正端著藥碗傻坐在牀邊上。青巧就站在旁邊，連大氣也不敢多一下。

書華使了個眼，青巧趕上前扶著緩緩從牀上坐起來。

二哥著艱難的作，忙不迭地說道：“你還虛弱，好好躺著就行了，別再瞎折騰自己的子了”

“躺了那麼久，子都快生鏽了，該是一的，”書華勉力扯出一抹笑容，“我又給你添了不的麻煩吧？”

“你能好好活著，即便是再大的麻煩二哥也幫你頂著。”

書華心中泛起暖意，鼻頭確實有些酸酸的：“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會……”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二哥舀了一勺藥，遞到書華邊，“接下來的日子裡，你只需要養好子就行了，其餘的事都有我擔著，你別再瞎心。”

瞅著這兩兄妹溫的樣子，青巧很識趣地退出了裡屋，讓外面的閒雜人等都退了出去，自己就安靜地守在門口。

書華嚥下苦的藥，著二哥專注而認真的神，眼淚卻是不自覺地落了下來：“二哥，對不起……”

二哥用袖替拭去尚未完全落下的眼淚，略帶責怪地說道：“傻丫頭，無論你做什麼，二哥都會幫你，但惟獨傷害自己這件事，二哥絕對不能贊同。”

書華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低頭垂眸：“我當時只是想嚇嚇，並沒想到會絆到石頭，更沒想到會落水……”

“如今這事兒算是過去了，你只管養好就行了，張家的事我自有辦法理。”

喝下他喂到邊的藥，看著他溫的眼神，書華只覺得這藥也不是那般苦了。猛地一吸氣，將眼淚又吞了回去：“二哥，我會幫你的。”

“呵，你能好好的，對我而言就是幫了最大的忙了。”

書華又喝下好幾口藥，越來越苦的味道驅散了淚意，反倒讓漸漸皺眉頭：“這藥裡面是不是沒加蜂？”

“我特意讓們別加的，”二哥微微一笑，看上去永遠都是那麼的溫文儒雅，“有本事折騰自己，就應該有本事承擔後果。良藥苦口，希這碗藥能讓你長個教訓。”

書華不由全警鈴大作：“你太險了”

“許大夫說了，這藥要喝上七天，每天煎兩道。”

面對他再次送到邊的藥，書華了角，盡力往後靠：“你該不會全都不讓加蜂吧？”

“許大夫說了，這藥不加蜂的話，藥會更好些。”

書華抿脣，雙眼死死瞪著面前的湯匙：“不用你來，我讓青巧餵我。”

“我已經吩咐下去了，這每天的藥都要經過我的手，在我嘗過之後再送到你這兒來。”

“你，你……嗚嗚……”在二哥強勢態度下，書華被著喝了一碗藥，早已是苦得牙齒打。趕來青巧，讓倒杯水給自己。

奈何那杯水還沒到書華手裡，就被二哥給接了過去：“這是茶水，會改藥的，你不能喝。”

書華雙眼冒火，啞著嗓子道：“青巧，去倒白開水過來。”

青巧趕跑了出去，書華躺在場上長了舌頭，那揮之不去的苦味直讓想去用手摳舌頭。等到青巧端來白開水的時候，書華這里的苦味也適應得差不多了，仰頭喝下一大杯水，深呼一口氣，表示得到了解。

就在此時，姚氏過來了，說是來看書華的。

書華讓人給擺了凳子，讓坐在了牀邊，又讓青巧給上了茶水。

姚氏瞅著書華蒼白的臉，疼惜地說道：“這麼一折騰，又是瘦了一大圈，當真是可憐了。”

“太太莫要擔心，我已經沒什麼大礙了，”書華瞅了一眼二哥，“時候也不早了，你難道都不需要回房歇息？早睡早起好，明天還有一大堆的事，你可別再跟我一趟病倒了。”

二哥沒好氣白了一眼，但還是順從地從牀邊站了起來：“有你這麼詛咒兄長了嗎？”

他起平襬上的褶子，有些委屈地嘆息著：“如今病好了沒事了，就又變回了原來那副樣子，可憐我怎麼就有這麼個不知冷不知熱的妹妹呢”

言罷，他就朝姚氏告了聲辭，大步離去了。

書華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而後看見姚氏安靜的樣子，便給了青巧一個眼。青巧當下瞭然，快步走了出去，屋裡就剩下書華與姚氏二人。

天將黑，燭火早已點燃，昏黃的燭在朦朧的夜之中搖曳，襯得這間屋子愈發的安靜。

“我一直都以爲，你是個聰明的人……”書華面帶憾，似有惋惜。

姚氏依舊安靜地坐著，不發一言。

“你說你下半輩子只希能圖個安穩，只要大姐好好的沈家好好的，你就會到滿足了，”書華側目著，那清亮的眸子裡似有鍼芒一般的利，“我原本也是相信你所說的話。畢竟大家都是人，我自認爲能夠理解大部分人的想法。可是對於你，我真覺得自己高看了你。”

姚氏還是不說話，目之中是平靜如水。只是那隻右手，又不自覺地上了左手腕上的掐翡翠手鐲，無意識地轉，扣。

“如今父親不在了，我唯一的希就是家人能團結，沈家能平平安安的，至於你之前的所作所爲，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可是，你似乎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姚氏的眼睫了，終是按耐不住了，出一抹無奈的笑：“我這也是爲了你們好，畢竟你們的婚事……”

“二哥的婚事不勞您心，他已經有了陛下的親口賜，日後定能尋到合適的孩兒家。”書華頓了頓，“至於我……你就更不用擔心了，長兄如父，二哥自不會委屈了我。”

姚氏皺了皺眉，還要開口，卻被書華再度打斷：“您眼下是沈家的主母，是我與二哥名義上的母親，對於您，我們一直都保持著應有的尊敬。您若是不想再繼續破壞這份尊敬之心，就老老實實地看好您的手，史家夫人面前我配合了您，那是給了您和史家面子，但面子總是會用的，得寸進尺的事玩玩做不得。唔，日後有什麼事，也請您能提前跟我與二哥打一聲招呼，不要擅做主張。您知道嗎？您的好心，有時候會讓我覺得您是在別有用心……”

姚氏抿脣，沒有再說話了。

書華微微嘆了口氣：“這些話我本是不想直說的，但是眼下，有些事不挑明瞭說的話，您或許還會抱有一僥倖心理。如今都將話說開了，您是不是也該看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