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晨坐在位子上，一肚子無名火。

當然知道天下烏一般黑的道理，大概不男人都是有著這些為黃但實質暗黑的趣味。但是沒想到，幾個齷齪的中年男人，就這麼當著一個人的人在談那些不堪耳的事。

“下次再安排”，王秋晨甚至不用腦子，就知道羅關北指的“安排”是什麼。職一個多月，第一次產生強烈的離職的念頭。之前和張小小說到這份有點“詭異”的工作時，張小小的吐槽也許是對的：“你們就三個人，兩個男老板，外加你一個員工，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現在看來，確實是奇怪＋討厭。

把南方工業的合同原件歸檔，想了想，又拿了出來看。合同總價是300萬，分期付款，定金是30萬，已經收到了。

剛開始并不懂凱德主要的業務是什麼，后來似乎逐漸明白：大概是凱德名下有個某通訊技的唯一專利，他們通過授權廠家生產產品，再將產品賣出去，從中牟利。

看過公司前幾年的審計報告，其實凱德曾經輝煌過。那到底為什麼突然就從國貿大廈淪落到商業街的二層笑商戶了呢？

但忽然意識到，這一單業務對凱德的生存來說，有多重要。30萬，凱德又贏得了一段不短的時間——至，廠家那邊不會因為凱德遲遲的拖款而解除雙方的合作。

想了想，決定暫時把羅關北以及那個姓黃的放在一邊，得做賬，做好賬之后還要去問旁邊的家政公司是不是有合適的阿姨。想，也對，無論如何，自己再厲害，也無法兼顧兩層樓的清潔工作。

正想著，高日朗推門走了進來。勉強提起神，打了聲招呼：“老板。”

高日朗對笑笑，他臉也不太好，但心看起來是愉悅的。

“南方工業的人過來簽合同了？”高日朗問。

王秋晨明白高日朗的好心來自這里，點頭：“嗯。”

“老關呢？”

“在上面。”

“好。”高日朗快步上了二樓，甚至哼起了不知名的歌。

王秋晨看著他的背影，高日朗真的是一個好相的老板，不是嗎？沖著工資，以及這種相對平易近人些的老板，大概自己也應該堅持下來。

臨下班的時候，王秋晨擔心家政公司會不會已經下班，跟高日朗說了一聲，去了旁邊的家政公司問問價錢。相隔得也不遠，200米左右，走幾步就到了。

一問價，才知道現在的鐘點工并不便宜。如果是做公司清潔服務的，他們按三個鐘為一個服務單位，每單位就要收200元。

王秋晨一算，要是每星期1000塊，一個月不就要4000塊了？想想，按工作量折算，這工資標準都超過自己了。

業務經理是個小孩，苦苦挽留：“如果簽一年的合作合同，可以打七八折的。”

可是算下來，錢也不。何況要一次付清一年？

王秋晨說：“我先想想吧，我留一下你們的電話，要是合適的話，再和你們聯系。”

存好家政公司的電話，快步往公司走回去。

其實已經是下班的時間了，完全可以不回去，但是剛才出門時，羅關北和高日朗還在辦公室，也不知道他們回去沒有，想還是自己回去檢查一下門窗比較穩妥，不然像幾天前高日朗忘了關窗，結果辦公室被一場大風雨淋，辛苦的又是。

走回辦公室，見到高日朗在一樓，正準備要走，見了：“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還沒拿我的包呢。”

“哦好，我先走。”

對他笑了笑，轉走回自己的位置。檢查了一下一樓的窗，又上了二樓。二樓辦公室沒有開燈，去高日朗的辦公室瞄了一眼，窗是關了的，冷氣也是關了的。又去羅關北的辦公室瞄了一眼，窗和冷氣也是關了的。嘆，什麼之后這兩個男人變得比較有首尾了?

下樓，正走到樓梯拐角，忽然想起曬在臺的茶葉。快步沖上二樓，打開臺的落地窗，果然看到那罐茶葉。

搖了一下茶葉，把蓋子蓋好，轉放回大廳的茶桌。正想轉下樓，“你還沒走？”

“啊！”被突然出現的低沉的男聲嚇得要命，雙手本能地抬起，尖。

第一時間反應是小，但凝神一看，雖然六點不到，天未算昏暗，仍然能借著窗外的暮看到來人是羅關北，但一直以為他已經走了，誰想到他突然出現。

“嚇死我了！”

羅關北也被的尖嚇到：“我以為你回去了。”

“我也以為你不在啊！”王秋晨被嚇得要死，“我剛才還檢查了你的辦公室，沒看到你。”

“我剛從休息室出來。”

休息室？想，哪里有什麼休息室?突然想起，二樓確實有個一直上鎖的房間，看來那就是他所說的什麼“休息室”。

忽然汗豎立，用尤其戒備的眼神看了看羅關北。

他也被看得莫名其妙：“怎麼了？”

一個會購買服務的男人，一個黑口黑面的男人，偌大的辦公室里只有他和以及，種種訊息聚集起來的信號就是“危險”。

草草結束話題，生怕他會突然拉住，也不顧得什麼老板、員工的份：“我先走了，那個，你鎖門吧。”

快步跑下一樓，拎著自己的包就往外走。

直到看到街上來往行人，車水馬龍，才放下心。必須、必須百分之一千、百分之一萬小心謹慎！

又是新的一天。

王秋晨不自覺地拍了拍包，包里有昨晚在回家路上突發奇想買的一支防狼噴霧。為了測試效果，還特意在洗手間里用力噴了兩下，結果那嗆人的味道久久不散，開了好久的風機，外加用蓮蓬頭沖洗了幾遍墻，才讓那味道慢慢散去。總算這一百多塊錢沒有白花。

吃完早餐，又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昨天找家政清潔工的事，還沒落實，所以還是很本分地上了二樓，給兩個老板的辦公室簡單搞了一下衛生。上樓時甚至猜想羅關北會不會突然從哪個角落里冒出來，但下一秒又覺得自己過分神經質。明明卷簾門也是自己早上開的，這時候不可能有人。

搞好衛生，下了一樓，把風扇調到三檔，確實有些熱了。去洗手間洗了洗臉，過去在中凱上班是會化些淡妝的，但是在凱德，竟然都習慣了素面朝天。今天甚至特意找出一件長西穿著，所以比平時要熱了些。想，還是安全第一。

高日朗竟然很早就回了公司，也不急著上去，坐在一樓的沙發給待工作：“今天可能要辛苦一些。”

點頭，高日朗一樣樣給解釋，合同簽了之后，今天需要把訂單發給廠家。作流程是，先弄好訂單，再讓羅關北簽字，然后找高日朗蓋章，接下來把訂單發給廠家，廠家會在當天回復，等廠家回傳他們蓋章的訂單郵件后，要把訂單下載，保存備份。“清楚了嗎？”

點頭：“大致明白了。”想了想，“你今天都在公司嗎？如果有不明白的，我再問你。”

“我今天在公司，不出去。”高日朗忽然笑了，“這可是你來到公司的第一筆訂單，可喜可賀啊。”

想想也是，抬頭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昨天收到30萬，公司資金又松了些。”

高日朗心想，真是一個思想簡單的孩，不小心就把擔心公司資金張的心話給說出來了：“我先上去了，有事再找我。”

“好。”坐回電腦前，準備開始自己的第一單，想，要是在凱德干上一年，以后再找工作，可以找財務、行政甚至是業務了，現在自己做的簡直是萬能職位。

正在努力戰，玻璃門被推開，羅關北走了進來。

看了一眼他，他也看了一眼，訥訥：“老板。”

他想了想，坐在一樓的沙發，沒有上去。

看著剛打印出來的3頁的訂單，上面列明了高日朗待的各種產品的型號、規格，首先，要找羅關北簽字，暗自嘆氣，要是自己的工作完全不需要和這個人對接就好了。輕輕了聲：“老板。”

羅關北看一眼。其實羅他心里好奇過，他或者高日朗都老板，要是兩人都在場，會怎麼呢？

王秋晨拿著那三張A4紙走過去：“這是高總讓我做的訂單格式，他說要讓你先看看對不對。”

哦，原來高日朗“高總”。

羅關北拿過訂單，看著看著眉頭就皺了起來：“你弄的？”

“是的。”

“怎麼全都弄錯了？”

“怎麼錯了？”心里打了小小的冷戰。

“三家公司，這兩家弄混了，這個是做這個配件的——”他朝手，“筆給我。”

弱弱地把手里的鉛筆遞給他，兩人的手指在換鉛筆的一瞬間短暫地，快速地回，地背在后在襯衫上了自己的手。他快速地在紙上寫寫畫畫：“喏，這些地方全部改過來。”

低頭看那幾張紙，已經被改得面目全非,看來剛才一個多小時的努力幾近白費：“那，我先改一下吧。”

職凱德以來，按照以往的習慣，王秋晨12點半左右會熱飯，然后在1點前吃完飯，所以幾乎每天中午都能保證30-40分鐘的午休。

今天拜南方工業的合同所賜，增加了新的工作容，必須要學會如何制作訂單如何和廠家對接；更拜羅關北所賜，弄的文本一直不他法眼，于是一直沒有吃飯。改到第三次他仍不滿意，幾乎要投降：“我基本按照以往的格式去弄的。”

“以往的格式不太完善。”羅關北想起他幾年前莫名其妙虧了幾百萬的司，以后條件允許還是要設立法務部，他搖搖頭，將神拉回眼下的訂單，“再按我剛才的表達改一改，就差不多了。”

看著羅關北搖頭的樣子，似乎對自己尤為不滿，只好繼續著肚子、打著瞌睡，和那份訂單戰到底。

都說中午不睡，下午崩潰——過頭了已經不覺得，但困意始終無法退去，捂，忍不住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出紙巾去抿眼角，實在太困了，打個哈欠把眼淚都出來了。

羅關北剛翻出以前的訂單，下了一樓想拿給王秋晨看，還剩幾個樓級，卻見正在拿紙巾眼淚。他停住腳步，這是哭了的意思？

他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前進還是后退，猶豫了幾秒，最后還是轉上了二樓。他知道自己的脾氣是不好，過去某個員工還鬧了個笑話，就因為他一直不滿意他的計劃書，最后不小心把吐槽他的話發到了公司群里。但，被自己罵哭的人，好像王秋晨是第一個。

他回憶他剛才的語氣，確實是不太好，但——應該沒有到了要哭的地步吧？

他上了二樓，去高日朗的辦公室。高日朗正在打電話，他把訂單丟給高日朗。高日朗和對方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這是什麼？”

“拿給小王，讓參考一下。”

高日朗狐疑地掃了羅關北一眼：“怎麼了？”

羅關北搖搖頭：“有什麼？沒什麼啊。”

“你不拿給？”

羅關北瞇眼：“我想，我是不是太兇了。”

“還好吧，雖然說確實不太好，也不至于很兇。”高日朗像想到什麼，“你罵了？”

“好像是吧。”

高日朗起，拿著訂單準備下樓，又被羅關北住：“那個，你今天讓辛苦一下，加加班，到時給加點獎金。”

“說到加獎金，是不是駱駝那邊，還要給一點獎金？我答應了的。”

羅關北想起那筆賬是怎麼取回來的：“是不是為了這點獎金，刻意跟人家的財務走得很近？”

“不至于吧，這點小錢。”

羅關北點點頭：“給加，答應人家的事要做到。還有，你對態度可以溫和點，萬一走了，一下子哪里找到像這麼能干的人？”

“那應該是是你要考慮的問題吧。”高日朗笑著下樓。

羅關北想，王秋晨確實是能干的。現在年輕的孩子，像如此踏實肯干、任勞任怨的，似乎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