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公司里包括清潔阿姨在的幾個人都知道了羅關北要回公司住的消息。

陳寄然看著安裝洗機的師傅從王秋晨那里領了80塊錢又風風火火地離開，忍不住走近王秋晨：“羅總怎麼啦？”

王秋晨頭也沒抬，放好自己的錢包：“什麼怎麼了？”

“羅總為什麼要回公司住？”

王秋晨抬眼看了一眼：“我也不清楚。”

“你幫他買洗機的呀。

“這是他給我的工作，但是他沒跟我說他為什麼回公司住。”王秋晨低頭整理洗機的發票和安裝費的發票，不再說話。

陳寄然在王秋晨那里吃了個釘子，只好坐回自己的位置，梁非凡哀嚎：“慘了，那是不是以后我都要早點出門上班了，不然豈不是被老板抓現行！”

陳寄然看了他一眼：“你這麼張做什麼？”

梁非凡訕笑：“我當然張了，我又沒有你在老板心目中的地位。”

王秋晨聞言臉一僵，手上作滯了一滯，繼續把發票拍照發給羅關北，快速地打字：“西門子洗烘一機4699，安裝費80。”

羅關北并沒有任何回復，也不知道在外面忙著什麼。王秋晨盯著手機，仿似把它當羅關北一樣瞪了好幾眼。

半小時后羅關北給轉賬5000，手指點了一下，收款功。又給他轉賬221。

羅關北回復了一個“？”，發過去：“多付了。”

手機滴滴又響，拿起來一看，簡單的三個字：“不用了”。

放好手機，那就當是幫他理他的私事的辛苦費了，完全應該收得心安理得。梁非凡看的手機滴滴響得頻繁：“秋晨。”

“什麼？”

“你男朋友了？微信一直在響。”

王秋晨尷尬，快速應了一句：“沒有！”

陳寄然看著梁非凡和王秋晨的互，笑了一下梁非凡：“小梁你那麼關心秋晨有沒有男朋友？”

梁非凡不服氣被調侃：“寄然姐，其實我也很關心你有沒有男朋友。”

陳寄然收起了笑容，沒再說話。

王秋晨坐在最后面，掃了一眼陳寄然和梁非凡的互，若有所思。

又是新的一天，一醒來王秋晨就收到了兩個紅包，爸爸發了一個，弟弟發了一個。

笑開，給爸爸打了電話：“謝謝爸爸媽媽。你們這麼早？”

爸爸那端環境嘈雜：“五點就起來開店了，生日快樂啊兒，你媽在做生意呢，忙得很。”

“那你們忙吧。我準備上班去了。”

“好，哦，你媽跟你說，記得吃荷包蛋蛋面！”

笑著掛了電話，又發了一個表包給弟弟：“今天有早課？謝謝紅包！”想了想，轉了2000塊給弟弟，“生活費，好好學習！”

從小冰箱翻出兩個蛋，荷包蛋就不做了，煮兩個白蛋當早餐就算是過生日了吧。

直到上了公車，弟弟才回復：“用88換來了2000，投資率高。”

笑著回復：“省點用，不要花天花地。”

把手機放回包里，調了調耳機。拉著扶手，看著窗外緩緩掠過的風景，尋常人尋常日子，一切都如常，只不過這一天對來說，有些不一樣罷了。不折不扣的26歲了，生日當然要快樂，更愿以后日日快樂——當然，這只是人類不切實際的想法，人怎麼可能天天快樂，能天天平靜已經是人生大幸。

回到公司，剛拿出鑰匙開門，一早收到生日祝福的好心忽然瞬間消退。所以，會不小心撞見羅關北和他的什麼“朋友”的好事嗎？

開了門，走進去，已經是九月底的天，也不用開冷氣了，推開辦公室的窗，外面的風吹了進來，涼涼的，很是舒服。

提醒自己，先不要上二樓，免得尷尬。又想，萬一真如阿姨所言，陳寄然是羅關的留宿友，并且這時候走了下來，該如何反應？再想，也不對，羅關北總不至于蠢到讓自己發現他的，要是真的有人在這里留宿，應該也提前離開了。

認真想想，覺得這樣的可能更高，轉去接了一壺水，打算泡一杯速溶豆漿配著蛋吃。

雖然手上作不停，還是側耳聽著樓上的聲音。羅關北應該是起來了，門鎖開了，人走出來了，腳步聲又去了臺，不知道是不是在煙——想到這里就皺眉，沒一會兒羅關北就下來了，穿著霧藍襯衫，頭發好像還特意整理過帶些微微的意，看上去神采奕奕，看到并沒有任何尷尬的神：“早。”

草草地應了一句早。

也許正如梁非凡所說，對員工而言，老板把公司當自己家并不是什麼好事。除了梁非凡所憂慮的考勤問題，作為一名員工，還會因為一大早必須和異老板同一室而覺到不自在。想，羅關北把辦公室變一個私人環境絕對是不恰當的，暗自計劃以后該讓梁非凡準時上班。這樣早上遇著羅關北起床、下來的話，假如有梁非凡在，至能避免眼下只有他和二人獨的尷尬。

羅關北坐在沙發上，看著門外的車水馬龍。一切就像剛搬進來那時一樣，夜里為工作累極而睡去，白天在外面的喧囂聲中醒來，看著人來人往，心里百集——也不是，眼下也是不一樣的，起碼后多了一個人。

他回頭看王秋晨，正把水壺拎起來，往杯里倒開水，見他看，有些不自在：“我沖豆漿喝。”仿似糾結了一陣，“你要喝嗎？”

“好。”他這兩天早上都讓旁邊的店送咖啡過來，換個口味也好。

卻像是沒想到他會答應，勉強解釋：“是豆漿沖的。”

“可以。”

半分鐘之后，他從手中拿到了一個裝著香甜豆漿的紙杯：“謝謝。”他又說，“還有，謝謝你幫忙裝好洗機。”

完全不想任何人再提起和洗機有關的一切話題，轉回到自己的座位。必須讓梁非凡準時上班，否則單獨對著他真的要手腳都無安放。

梁非凡卻推門進來：“早啊，秋晨！今天我買了2個牛漢堡，給你1個——”見到羅關北，愉悅的聲音瞬間收起，“老板，早。”

羅關北看了梁非凡手里那個紙盒，喝了一口豆漿：“早。”

梁非凡很是尷尬：“那個——”

王秋晨坐在位置上：“我有早餐，你不用給我了。”

梁非凡努力對羅關北出笑容：“老板，你要不要吃牛漢堡，旁邊漢堡店新開張，買一送一。”

“好，謝謝。”

梁非凡和王秋晨快速換了一個“老板怪怪的”的眼神。

羅關北給新打了個電話，說他們貨期能提前幾天，對方的貨款能不能提前安排，新的老總笑呵呵：“沒問題啊。”下一句卻是，“什麼時候和你們家來我們公司坐坐，談談這個事怎麼安排。”

羅關北嘆口氣，打電話給陳寄然。陳寄然很快接起電話：“羅總。”

“在公司嗎？上來一下。”

“好。”

陳寄然進了辦公室，看著羅關北：“羅總找我有事？”

“今晚和新的老總吃個飯，你時間沒問題吧？”

陳寄然彎彎角：“可以。”又問，“我和你去嗎？高總去不去？”

羅關北點頭：“是，他不去，他約了別人。”他對笑笑，“今晚又要辛苦你了。”

卻沒有再笑：“那，晚上我坐你的車過去？”

“好。”

陳寄然下了樓，梁非凡端著水杯去搭訕：“老板找你干什麼？”

“沒干什麼啊。”陳寄然見他一副八卦的樣子，“去和新的人吃飯。”

“哇喔。”梁非凡對眼，“帶上我嗎？”

“羅總沒說哦，要不你問他？”

梁非凡搖頭：“你和羅總才是最佳搭檔。”

陳寄然看了一眼王秋晨，王秋晨正對著電腦做賬，看起來專心致志：“秋晨，你覺得呢？”

王秋晨看：“覺得什麼？”

“你覺得我和羅總他們出去吃飯，是不是真的能幫忙談業務？”

王秋晨不明白的意思：“一定是啊，羅總高總不是一直說你業務能力很強？”

梁非凡又走過去：“秋晨，今晚我們去吃烤吧，怎麼樣？”

陳寄然本來臉不好，突然笑起來:“小梁，我在猜你是不是在追秋晨。”

“不要說。”王秋晨站起來，去飲水機倒水，轉臉看梁非凡，“我還有事，不去了。”張小小約了一起吃晚飯的，說是為自己慶祝生日。

“那下次？”

王秋晨不想在陳寄然面前傷了梁非凡的面子：“下次再說。”

和新吃得一頓飯很不愉快。羅關北看著陳寄然一副清冷、對對方老總理不理的樣子，心想到底是怎麼了，他主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去緩解老總已經漸漸變差的緒：“謝謝孫總的幫忙，敬您一杯。”

陳寄然這時候反而又主起來：“孫總，我和羅總一起敬您。”

酒過幾巡之后，羅關北反而喝得更多。

等孫總的司機扶著孫總上了車，車子緩緩駛離，羅關北轉對著停車場旁邊的草叢就吐了起來。陳寄然手去拍他的背：“你沒事吧？”

羅關北避開的手：“我沒事。”

陳寄然看著他，明亮的眼睛有晶瑩的：“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他回到自己的車里，翻出一瓶水，漱了漱口，勉強神了些。

“我知道我的角。”陳寄然聳肩，自嘲地笑，“就是，這些嘛，花瓶。今晚沒有發揮好這個角，所以抱歉。”

羅關北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我只是想知道，假如我不做這些，我能不能做得更好。”按按眼角，“好像不能，我好像搞錯自己的份了。”

羅關北不懂得安人，也不想安陳寄然突如其來的傷：“晚了，車回去吧。”

陳寄然看他：“你回公司嗎？”

“我回公司。”

“你為什麼回公司住？”

羅關北蹙眉，他有向員工待私人事務的義務嗎：“你看一下是出租車，還是個滴滴。”

陳寄然苦笑：“我出租車，路費你報銷，老板。”

羅關北點頭：“小心。”

他看著陳寄然在路邊攔了車，吐出一口氣，坐回了車里。他不知道陳寄然為什麼今晚如此莫名其妙，但那并不是他想深究的事。他調整靠背，盡量讓自己躺得舒服些。他想躺一躺，再代駕回去。

他閉上眼，所以，錢有時意味著著什麼呢？一瓶6000多的酒，穿腸而過后只剩反胃，他想起早上那杯廉價的速溶豆漿，鼻腔里仿佛還能聞到那點甜。

他在副駕駛座上自己的手機，拿到了手機點開微信，到和王秋晨的對話框，看兩人最后的對話。最后的容是下午六點給他發的報表，而上一則是他發的：“不用了。”他不自覺地笑笑，挲了一下的微信頭像，是一只小小的太。

他點開的朋友圈，是兩個孩和一只蛋糕的合照，配文：越過25歲的分水嶺了。他心里一，翻出通訊錄，“小王”，他撥通了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秒才被接起：“老板？”

他本來想問“今天是你的生日嗎”，又覺得這個問題是多麼的唐突，清了一下嚨：“今天的報表是不是弄錯了？”

“啊？哪里錯了？”王秋晨的聲音聽起來很疑，“我檢查過了的。”

“新不是轉進來了200多萬嗎？”

“是嗎？”半信半疑，“沒有啊。你下班那時沒說，高總也沒跟我說呀。”想了想，“你今晚和新公司的人吃飯嗎？他們是今晚才轉過來的嗎，那我明天去查了才賬吧。”

他失笑，真的是一個很簡單的孩。

王秋晨等不到他的回應：“老板？”

他清清嚨：“你怎麼知道我今晚和新的人吃飯？”

愣了一會兒，語氣變了變：“我聽寄然姐說的。”

“對，以后，公司所有人的行程都應該讓你知道，尤其人多了之后要逐步加強管理。”他喃喃自語，“我再想想，人員是不是要再調整一下——”

不知道他為什麼深夜跟探討公司管理制度：“老板，還有別的安排嗎？要不，我先休息了。”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被他捕捉到，他問：“你現在在家里還是在外面？”

疑，都快11點了：“我在家里。”

“哦......”他腦海里轉了好幾轉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問生日的理由，最后干脆直接些，反正也看不到他的表：“今天你生日？”

靜了一秒：“是——是啊。”

他閉閉眼，聲音低沉：“生日快樂。”

訥訥：“謝謝。”

“想要什麼生日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