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自己倒是很淡定，無非起得晚些，睡得早些。

清醒的時候，就帶著紀小五和多福四玩耍。

紀小五沒來過這麼北的地方，十分新奇，簡直樂不思蜀。

這一年，他藉著被抓的福，走遍大江南北，前幾年的願竟以這種方式實現了。

等到過年那天，楊殊單獨帶著去登山。

今年雪下得不大，山上還有西北軍的崗哨，給掃出了一條上山的路。

兩人慢吞吞爬到山頂，天都黑了。

明微就問他：“咱們這是不下山了嗎？”

“嗯。”楊殊帶著走一株樹下，用力一揭，雪簌簌掉下，明微才發現，樹上給蓋了個樹屋。

吃驚：“你什麼時候弄的？”

“就這幾天。”

“我還以爲你天天跟宗將軍議事。”

“沒錯啊！”楊殊理所當然地說，“我議事的時候就宗銳過來蓋這個。”

“……”失笑，“你支使他倒是理所當然。”

“是他非要跟我下棋，願賭服輸。”

楊殊摟著：“來！”便帶著上了樹屋。

這樹屋位置選得好，另一邊的窗戶，可以看到山下的形。

涼川關裡，掛滿了喜慶的燈籠，點點與天上星辰輝映。

明微坐在他懷裡，趴在窗邊看燈火，看星星。

“你最近不太對。”說。

楊殊僵了一下，故作輕鬆：“哪有？你自己睡多了，迷糊了吧？”

明微笑了聲，拉起他的手：“就因爲我睡多了？”

“……”楊殊有點挫敗。

喜歡的人太聰明，有時候真的很沒有樂趣啊！

“你在擔心什麼？怕我得了不治之癥？”

本來是在說笑，哪知道楊殊忽然就抱了，聲音也跟著哽咽起來：“別說。”

悲傷的緒一下子漫過來，就這樣把毫無準備的他們包圍了。

好一會兒，明微輕聲道：“你有什麼事要說呀，不然我不知道，就讓你一個人難過了。”

楊殊將抱得更了，一聲聲地問：“你會一直留下來了吧？不會離開我的吧？”

明微怔了下，沒有回答。

他就更著急了：“怎麼不答應我？不是讓我有事要說嗎？你不在了我跟誰說去？”

明微在他懷裡轉過，輕輕抱住了他。

等他的緒稍微穩定下來，問：“你知道了什麼？先告訴我，我才能回答你。”

楊殊低聲道：“我問多福了，多福說，你沒有關係，很有可能是靈魂的問題……”

明微笑了下：“真是沒有白教，這樣就看出來了。”

“到底怎麼回事？”這樣扯開話題，楊殊更恐慌了，“那你告訴我，原因到底是什麼？爲什麼一天天睡得這麼多？每次看著睡著，我就擔心你醒不來……”

明微輕輕著他的頭，聲道：“是靈魂的問題，我覺很累很累。”

“那會怎麼樣？”楊殊追問，“能治好嗎？”

“我現在還不清楚，所以沒跟你說。”明微慢慢說道，“你知道的，這不是我自己的，難免會有不合的地方。之前在南楚，明宵把我上輩子的記憶勾起來了，他那個畫有點邪，我現在還弄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那……”

明微按住了他：“不過，你目前可以放心，我的覺沒那麼差。”

“你是說，你不會醒不過來？”他小心翼翼地問。

明微笑道：“嗯，如果靈魂傷到了，我自己能覺到的。現在只是覺得累，可能是魂力不足之類的問題，還不至於無藥可救。”

楊殊大大地鬆了口氣：“那能補充魂力什麼的嗎？比如用藥固元之類的。”

“可以是可以，但是想要除，還得追溯源。你彆著急，我在慢慢找，相信我。”

在的聲安下，楊殊終於平靜下來了。

“你會留下來的吧？”他仍然固執地想得到答案。

明微看著他殷切的樣子，忽然間淚意就上來了。

怕他看到，便靠在他肩上，慢慢說道：“其實一開始，我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覺得，難得兩相悅，錯過就可惜了。哪怕有一時的歡悅，也是愉快的回憶。後來……”

後來，就越來越深了。

他那麼認真，連帶也跟著用心起來。

人非草木，面對這樣的深厚誼，怎麼才能做到不容？

“但是，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啊！沒有命星，在天道里就是不存在的，隨時都有可能被抹去。一直沒有答應婚，是因爲我不敢去影響你。我好不容易找到帝星，將你推到這個位置，如果因爲我的原因，帝星出了問題怎麼辦？帝星有失，天下有變，我不能容許。”

“可是……”

“知道爲什麼我一直沒能有孕嗎？”明微繼續說下去，“就是因爲我沒有命星，等於不存在。父母的命星，會反應到子上面，怎麼會有不存在的母親？”

楊殊心中一，他想了很多的原因，以爲自己有問題，以爲沒養好，唯獨沒有想過這個。

但他很快就道：“沒有也沒關係。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可以了。這世上能生孩子的人那麼多，不差我們兩個。”

“別說這麼孩子氣的話。”明微看著他笑，“你是要當帝王的人，怎麼可以沒有孩子。”

“沒有又怎麼了？史上無子的帝王又不止一個，比如宋室……”

“帝王無子，天下不安。”明微說。

楊殊卻固執起來：“不然我不當了，安王現在也過得去，只要他不犯渾……”

明微嘆了口氣：“我原先心裡存著希，天道並非一不變，也許會出現轉機。所以我就想，如果哪一天有孕，說明天道發生了改變，可以留在這個世界了。但是……”

奇蹟之所以是奇蹟，是因爲它不會經常發生。

或者說，它通常不會發生。

“我不管，我就不管。”楊殊執拗地說，“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跟師父逍遙江湖去了，是你把我推到這一步的，你要負責！”

明微靜靜地看著他，眼中滿是悲憫。

想負責啊！可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