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說完了嗎？”低沉的聲音響起，卻是寧休大踏步而來。

明宵看到他，笑著點了下頭：“師祖，你來遲了啊！”

“微微！”楊殊大驚失，飛撲而來。

然而，明微一點反應也沒有。

玄非看著眼前這一幕，忽然想起書上一個故事。

殷商末年，妲己朝歌迷紂王，丞相比干忠君護國，與爲難。妲己深恨比干，假裝病倒，告知紂王需以玲瓏心治病，而丞相比干就有一顆七竅玲瓏心。

比干被召宮中，剖腹摘心。但他並沒有死，如常出了宮。隨後，他路遇一婦人賣無心菜。

比干勒馬詢問：人無心能不能活？

婦人答：人無心即死。

比干立時如泉涌，倒地而亡。

方纔那一幕，與這故事何其相像？

民間亦有許多傳說，有些鬼，可能意識不到自己已經死去，以爲自己還是活人。一旦被人喝破，它們就會迅速枯敗，倒地而亡。

但……

玄非看向明微。

是已經死去的人嗎？還是說，只是被人鑽了空子，迷心竅？

寧休按住藏在琴裡的細劍，已經了殺心。

明宵卻全然不懼，高喝一聲：“拿下他們！”

“是！”那些藏在暗的星宿、高手們紛紛出現，向他們衝過來。

玄非拔出腰間劍，擊退兩人，喝道：“回去再說！”

楊殊咬咬牙，將明微推給多福：“走！”

蔡壽拉著安王，多福撐著明微，楊殊等四人護在外圍，且戰且走。

這纔是真正艱難的突圍。

楚軍大營裡的高手，源源不斷地過來，殺之不盡。

然而他們除了苦撐，沒有別的法子。

阿玄掏出一枚信號彈，扔上半空。

希孟崇看到信號，能夠帶兵來援。

雖然他很想殺楊殊，拿去給皇帝表功，但安王在這裡，他總該出點力吧？

他的祈禱應驗了，齊軍大營亮起了火把，吹響了號角。

戰船起航，往這邊駛來。

有人過來通報：“齊軍來襲！回防！回防！”

於是那些軍中的高手，紛紛回營。

明宵皺了皺眉，自言自語：“真是蠢貨！抓住了安王，齊軍還敢打麼？”

楊殊等人力驟減，離江邊越來越近。

蔡壽一聲忽哨，江面忽然出現幾艘小船，飛快地往這邊靠近。

是飛鯨幫的人。

“快，上來！”

蔡壽帶著安王，奔到江邊。

阿玄與玄非掃清左側的敵人，躍上小船。

就在他們要去接應安王時，明宵忽然殺。

他出傘中劍，迫蔡壽放手，隨即扯著安王退回。

楊殊一回，發現安王被奪，便要迎擊而上。

就在這時，明微忽然了。

擡起手中簫，在明宵撤回之時，突然。

明宵沒有防備，頓時被截住去路。

明微從他手裡扯出安王，向小船拋去。

“啊！”安王大驚失，以爲自己要掉進水裡。

可玄非怎麼會讓他落水，袖子一卷，便將他接回。

“謝了啊！”安王心有餘悸，還沒穩下來，就聽多福一聲大。

“小姐！”

安王連忙去看，發現明微後背被擊中，陷險境。

偏在這時，唐劭帶人趕到了。

楊殊想去搶回，卻被唐劭擋住。

“北齊越王殿下？”唐劭森然道，“真是久仰大名啊！”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卻是第一次以真實的份相見。

楊殊心急如焚，哪裡有空理會他，一心想將明微奪回。

方纔那個狀態，心神還沒完全恢復。

可唐劭帶來的高手實在太多了。

哪怕他們拼盡全力，仍然離越來越遠，眼睜睜看陷重圍。

蔡壽看著夜霧中駛來的船，頓覺不妙，喊道：“快走！楚軍的船出了，再不走跑不了了！”

楊殊和多福卻好像沒聽到似的，埋頭往那邊衝。

走？如果救不回明微，他們走有什麼意義？

明微忽然朝這邊喊：“別過來了！你們先走！”

楊殊怎麼會理會？

原本和他們一起死戰的寧休，聽得這聲，輕輕嘆了口氣，給玄非使了個眼。

玄非意會，一人一個拖住，往小船上拉。

“師兄你幹什麼？”楊殊掙扎，“放開我，我要救！”

“你救不了了！”

“救不了就和一起死！”

“不會死。”

“師兄！”

寧休按住他，堅定地說：“我說，不會死！如果你還認我是師兄，就相信我一回！”

楊殊怔了怔，往岸邊看去。

他們都上了船，經驗富的飛鯨幫漁民將船槳一劃，往江中飛快地退離。

他就看到，明微停下了反抗，就那樣站在那裡，看著他們遠離。

他們目相纏，如膠似漆，卻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看不到了……

載著他們的小船沒中江中，明微長嘆一聲。

轉頭看向明宵：“你說這麼個故事，就是想打破我的心防？”

明宵了臉上的，那是剛纔被寧休的琴絃彈傷的。

他笑了笑，說道：“你恢復得真快。我還以爲，你心神失守，最起碼會有幾天走不出來。”

明微淡淡道：“我早說過了，你本不懂我，也不懂什麼做命師。我之來歷被你道破，確實破了心防，可你也太瞧不起我的道行了。就算我曾經不存在，就算護持我活下來的香木在你手上，那又怎樣？難道我活到現在，靠著就是這麼一件外嗎？”

擡起頭，沒有半點懼意，看著眼前的明宵，咄咄人：“反倒是你，全副心思都在我的上，似乎活著的意義就是殺了我，這樣可不夠練達。爲命師，自我這麼薄弱可不行。”

“你……”

明宵話還沒說完，唐劭過來了。

他不想多說，便想星宿將明微帶回去。

不料剛剛張口，卻被唐劭攔住了。

“二公子有何指教？”

唐劭道：“人給我。”

明宵擰眉看著他：“什麼意思？”

“意思是，，”他指了指明微，“是我的，請你放開。”

看著眼前的唐劭，明宵的神漸漸變得不可思議。

“二公子，你……”

唐劭卻不理會他了，轉頭吩咐部下：“把人帶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