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谷

這子語氣溫，說的話卻乾脆。剛剛說完，那丈夫又拉了一下，表有些無奈。

陌天歌大約能猜到這男修心裡怎麼想的，這子實在直率，若是個脾氣暴躁的，聽了這番話，只怕心中不快。

陌天歌卻懶得生這等閒氣，何況這子只是說話太直了些，並無冒犯之。便道：“這位姐姐說得是，且待我考慮一番。”

聽這般答話，子笑逐開：“應該的，妹妹好好想想。”

那男修見並沒有仗著修爲高向他們發作，亦是鬆了口氣。他們夫妻雖是二人，修爲卻差了別人一截，便是聯手，對上築基中期頂峰的修士，亦是勝敗多。

方正道人卻擡頭往天邊看了看：“葉道友，還是快些做決定吧，時間拖得越久，來的人就越多。”

陌天歌心中略詫異，這位方正道人，神識也十分強大啊，也不過剛剛察覺有人靠近而已。

“既如此，我等便快些吧。”

聽此言，三人都是一喜。

方正道人左右一看，快速佈下一個隔音結界，道：“葉道友，請問你修的是何等功法？”見陌天歌面有不豫之，立刻補充了一句，“底下瘴氣和罡風十分強烈，葉道友最好有剋制的功法。”

陌天歌稍稍想了想，答道：“我雖無功法，卻有一件法寶，可以試著抵擋罡風。”

聽得這句話，其他三人喜上眉梢。方正道人拍掌：“如此最好，若說瘴氣，我有一種解毒藥丸。效果極好，吞下之後，閉氣運功就行。葉道友，你的法寶能否保住我們四人不罡風侵襲？”

“這個，要看看才知道。”

簡短地討論完畢，四人在衆多煉氣修士的羨慕的目中取出飛行法，往山谷墜去。

陌天歌拿出的是把尋常的飛劍，一則白帕在此行之中要負起抵擋罡風的作用，二則也是存了藏富之念。白帕是件法寶，拿出來已經引人注目。還讓別人發現功用如此之多，難免讓人眼紅。

剛纔短暫談之後，陌天歌已知道，這對夫妻男的名姚子修，的商如婉。他們出修仙家族。從小青梅竹馬，後來家族沒落，兩人就了散修。要說這二人運氣也是極好。他們無意中救了一位重傷的元嬰修士，那元嬰修士念他們二人救命之恩，以數枚築基丹回報。有了這數枚築基丹，二人居然一同築了基。

本來以他們築基修士的份。想找個小門派呆著也不難，可他們已在世間流浪慣了。不喜束縛，而且他們資質不顯，便是有門派，結丹也難有希，倒不如依舊做個散修，還痛快些。

陌天歌看這商如婉言語直率懷坦，心境上比門派中許多英弟子還要灑，心中對評價也高了一層。那丈夫姚子修比較沉默，爲人也比圓一些，倒是正好互補。二人琴瑟和諧，看起來十分恩。

至於那方正道人，亦是散修。年紀頗大，閱歷富。眼下還看不出來。

他們三人猜是門派弟子，陌天歌沒有否認，含糊帶過，只說是路過此，恰巧到，便來看個究竟。

從山谷上飛下，只見谷中霧氣瀰漫，深不見底。他們往下飛了一陣，很快到達瘴氣邊緣。

方正道人將他的解毒丹分給他們三人，陌天歌接過，卻沒吞下，而是悄悄換了自己的丹藥。這個方正道人，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可到底是剛認識，還是小心些的好。

而後，陌天歌祭出白帕，念出法訣，白帕瞬息變作一塊塊磚，卻是四面落下，合而圍之，彷彿一間房屋，將四人團團罩住。

這是閉關五年的效，這白帕初時只能化作一面磚牆，修爲增強後，便可增加多面，防也更強。

在這白帕化的磚牆的防護下，四人小心翼翼地往下飛去。

瘴氣並不嚴重，往下又飛了一會兒，外面呼呼地颳起了風。這風聲越來越烈，尖銳得有如撕扯，狠狠地打在磚牆上。

陌天歌微微皺起眉，這罡風果然猛烈，若非這白帕經過化神修士祭煉，並非普通法寶，只怕也扛不住。

看到臉微微發白，商如婉面有擔憂，低聲問：“葉家妹妹，你可撐得住？”

陌天歌蒼白著臉道：“靈氣有些不夠，你們夫妻二人助我一臂之力。”

商如婉與姚子修互看一眼，兩人一起結手印，姚子修將靈氣傳給商如婉，再由商如婉傳給陌天歌。

那方正道人則是全神戒備，以防不測。

罡風越來越激烈，三人漸漸都靈氣不繼，開始吃丹藥。

因爲方正道人提供了避瘴氣的丹藥，陌天歌又以法寶遮擋罡風，姚氏夫婦無所貢獻，兩人也不敢心疼，悶頭吃著補靈丹，將所有的靈氣都輸給陌天歌。

時間漸漸過去，姚氏夫婦的補靈丹終於吃完了。姚子修一乾坤袋，低聲問商如婉：“婉妹，你可還有補靈丹。”

商如婉臉漸白，搖了搖頭：“這是最後一瓶了。”他們只是普通散修，家亦是不富。

陌天歌再度吞下補靈丹，道：“方正道友，你來接替他們，如何？”

如今四人在一艘船上，方正道人哪有不肯，點頭道：“姚兄，你們夫婦暫且休息一會兒，我上還有些補靈丹，支撐一陣沒問題。”

姚氏夫婦丹藥已盡，哪有不允的，姚子修道：“如此我們就不客氣了。”

方正道人合掌運氣，將靈氣通過陌天歌的後心輸進去，姚子修商如婉二人得空，抓時間閉目休息。

此時。外頭嗚嗚作響，忽然幾道罡風襲來，重重打在外頭的磚牆上，陌天歌一時失去對磚牆的控制，四人頓時天旋地轉。

商如婉出聲：“修哥！”

姚子修連忙撲過去，兩人抓著手，一起穩住形。

陌天歌與方正二人修爲比他們高，應變也比他們要快，一發現法寶失控，陌天歌立刻咬破舌尖。一口噴出來，強行奪回法寶的控制權。方正道人亦是立刻重新運氣，把靈氣打到陌天歌上。

這道激流過去，四人重新穩下，陌天歌道：“況不妙。若是罡風再強烈一些，我這法寶也支撐不住。”

聞言，其他三人都是皺眉頭。他們親驗。自然知道這罡風有多厲害，眼下姚氏夫婦二人補靈丹用盡，靈氣不足，再下去自保都了問題。方正道人雖然還有餘力，可陌天歌若支撐不下去。沒有白帕的保護，他也沒辦法在罡風中活下來。

猶豫間，又是一陣激流。陌天歌此次早有準備，一直用神識牢牢控制著白帕，可這次激流卻更強了。任是陌天歌神識強大，亦覺到心有餘而力不足。當機立斷，道：“不行，我們得回去！”

方正道人卻是猶豫：“這……我們已經快下到底了吧？”

陌天歌提高聲音：“再來一次我可撐不住了，方正道友，你能保證你撐下來嗎？”

這句話讓方正道人沉默了。他的修爲比陌天歌還低一些。陌天歌若是撐不住，他也不用說。

又是一陣罡風襲來，商如婉臉一白。“哇”地一聲吐出一。

姚子修大驚失：“婉妹！”

陌天歌不再多說，立刻縱飛劍改變飛行方向。再這麼下去。一不小心命就待在這裡了，可不是散修，有門派有師父，天資出衆丹藥不缺，便是沒有這可能存在的異寶，大道也有，爲了這不一定存在的東西丟了命，才得不償失！

方正一見改變方向，了一聲：“葉道友！”似乎不大願。

陌天歌冷冷道：“再不回去我們就全死在這了！寶再好，也要看有沒有命用！”

方正道人臉漲紅，終是沒再說什麼。他不比這幾人，壽元無多，所以要儘量抓住機會。可眼下若是得罪了這小姑娘，沒有法寶的庇護，自己立時便要死在這！他著已經眼可見的谷底，滿臉不甘之。

同樣不甘的還有姚子修，商如婉在旁輕聲道：“修哥，咱們在一起好好的，纔是最重要的。”

姚子修沉默半晌，終於輕輕“嗯”了一聲。

一路沉默地往上飛去，罡風終於不再那麼猛烈，四人稍稍放下心。

卻是忽然轟隆一聲，姚氏夫婦二人擡頭一看，大驚失：“兩位道友！”

陌天歌順著他們的視線擡頭一看，瞪大了雙眼。

竟是山壁上一片巖壁被罡風吹裂，往他們這邊砸下來！

“姚兄，快擋一擋！”方正道人了起來。

姚氏夫婦二人反應過來，連忙聯手結印，在衆人的頭上撐起一個防護罩。

這白帕化作的磚牆只有四面，擋不住上面掉下來的石，只能靠這防護罩了。

陌天歌見到這一幕，心一沉，來不及顧其他，探進乾坤袋抓了一把丹藥塞進裡，便覺到周巨震，那些石塊已盡數往他們砸了下來！

第一波，姚氏夫婦勉力撐住了，第二波，防護罩晃了晃，芒黯淡，第三波，防護罩終於破了。

陌天歌一下子失去對磚牆的控制，立刻雙掌一合，四面磚牆變回白帕，一指訣，正要回到虛天境中，但連這點時間也沒撐住，瞬間被捲了激盪的罡風之中……

………

不知道過了多久，陌天歌慢慢地睜開眼。

疼……全疼痛……

閉上眼，運起靈氣，一一流過經脈，的疼痛才舒緩了些。

許久之後，終於有了力氣，慢慢地坐起。

轉頭四顧，眼前看到場景讓到驚訝。

綠草如蔭，燦爛，和風徐徐，流水潺潺。眼前所見，幾乎是世外桃源般的景。

回想自己昏倒之前遇到的事。

發現靈氣波，尋找，與姚氏夫婦方正道人結伴下谷，罡風激流……最後想進虛天境卻沒來得及，被罡風捲，失去意識。

了上，沒有傷。的丹田和經脈極堅韌，沒有損，之所以沒有外傷，卻是因爲上穿著一件乾坤雲甲的緣故。這件法，是當年離開雲霧山時，秦羲從雲霧派的歸元殿出來，與遁地尺一起送給的。遁地尺曾救了一命，這乾坤雲甲如今亦救了一命……

抹掉雜的思緒，陌天歌站起來。

這是個山谷沒錯，可跟原先那個迷霧瀰漫瘴氣罡風橫行的山谷全然不同。這究竟是什麼地方，究竟是怎麼過來的？

祭出白帕踩上去，飛上半空。從空中俯瞰，這是塊丁字型的谷地，四周是陡峭的山壁，除了往上飛，一時找不到出口。陌天歌便小心地挨著巖壁飛行。

也不知姚氏夫婦和方正道人如何了，姚氏夫婦是兩個人，方正道人閱歷極富，想來應該也是有護手段的。此鳥語花香，樹草茂盛，偶爾有無害的小跑過，想來應該沒什麼危險吧？

視線掃過下方，忽然發現一片黑乎乎的東西，陌天歌眉頭微皺，往下降落。

這東西……看起來似乎是一堆石頭。越往下，看得越清楚，似乎是……石像！

陌天歌神一振，往下掠去。有石像存在，說明有人的痕跡，既然有人的痕跡，就能問明白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究竟是怎麼回事。

落在地面，陌天歌仰頭看。

這石像高達幾十丈，看其眉眼姿態，似乎是個子，頭上高髻釵，著有些奇怪，短小的上，束著上半，出整個肩膀，下半卻是長，雖是雕像，卻有飄逸靈的覺。

這著……似乎是數千年前的穿著！數千年前，並不像今時一般要將自己裹得的，們以肩爲，卻穿長，如此飄飄仙，便如畫中的飛天一般。

陌天歌再仔細打量，這石像上面長滿青苔，似乎很久沒有人打理過了。有些失，看來谷中之人多半遷走了。

這石像的下面，有一個石臺，似乎是個祭臺，香爐裡亦長滿了野草。

陌天歌忽地皺了皺眉，手搭在那祭臺的香爐上，輕輕一撥，一淡淡的靈氣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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