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阮明珠

242、阮明珠

漫天的凰花，染得巖壁間的小徑一片深紅。

誰也料不到。在山之，竟會有這樣的徑，從淺紅到紅到深紅，層層疊疊，被深淺不一的紅包圍著。

陌天歌仔細地看了看，這是一種落葉凰木，看這茂盛的程度，估計正是從上古時期一直繁衍至今的。

落葉凰木的枝椏可以用來煉，花和果實可以用來煉丹，著實是一件寶。打開藥囊，慢慢拾撿掉落在地上已經的果實，這是落葉凰木最珍貴的一部分。然後摘取花朵，取一兩段不影響主幹的枝椏，收進乾坤袋。

做完這一切，陌天歌依然順原路回去。可是，卻發現自己記不清來時的路了。

這山巖壁之間，有許多的岔道，這對於修仙者來說，並不是多麼難以分辨的事，但是，當陌天歌站在分岔口。卻切切實實發現自己真的忘記了從哪裡來的。

這種茫然的覺，是從未有過的。一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其實本沒過第二關，所以纔會有這種本記不住路的覺。可眼前所見又太真實了，泥土的芬芳、凰木的燦爛，不管所見、所聞、所，都真實得讓人看不出假來。

莫非這是第三關？思忖，五迷纏靈，眼前所見皆是幻覺，卻跟真的沒有分別。

想到此，當機立斷，在凰木下找了個地方坐下。

不瞭解況的時候，最好就是以不變應萬變。而且，五迷纏靈乃是幻覺，若是什麼也不看，應該就不會有影響了。

上靜心符，吞下寧神丸，想了想，將藏靈佩取下握在手中，陌天歌盤膝閉目，準備迎接第三關。

雖然掛在脖子上，藏靈佩一樣能發揮作用，可是在手心，卻是直接著經脈，效果會更好一些。

……那種做夢一樣的覺又出現了，整個人迷迷糊糊，似乎理智都離自己遠去了。覺得自己要睡著了。

“師祖！”迷濛中，陌天歌聽到一個聲音。

睜開眼，過稀稀落落的凰木枝葉，看到了阮明珠。

怎麼會在這裡？還有，爲什麼師祖？

前一刻，還這樣想著，後一刻，便覺得阮明珠在這裡沒什麼不對，爲什麼自己要覺得不對呢？

阮明珠沒有看到，臉上帶著憨的笑，一邊走，一邊看著邊，似乎跟別人一起走過來。

可邊的位置，分明是空的。

“師祖！”阮明珠一邊走，一邊翹著說，“師兄不理我，你都不說說他！”

過了一會兒，似乎聽到邊的人說了什麼，扁著，不不願：“爲什麼要學師兄？我們才二十多就築基了，難道還怕沒有時間結丹？照我說。師兄小小年紀就跟個老頭一樣纔不正常！”

說完這句話，停頓了一會兒，又掩笑，很快活的模樣：“反正我要痛痛快快的，修仙是爲了什麼？纔不是爲了一個人關在府裡閉關呢！”

此時，阮明珠已走到了凰木前面。

擡頭著通紅的凰木，卻看不到坐在不遠的陌天歌。

“哇，好啊！下次一定要帶師兄來看！”

說完這句話，臉上迷糊了一下，又慢慢出笑容：“師兄，帶你去看好東西。哎呀，走嘛走嘛！”

然後，似乎拉著什麼人，一直走到凰木下。

“你看，漂亮嗎？”

過了一會兒，哼了一聲，不悅道：“師兄，你現在是陪我出來玩，能不能專心點？”

“……”

“哎呀！”阮明珠此時笑起來的模樣，十足像一個小孩，沒有心機，只是單純的快活，“師兄，你這樣會自己悶壞的，老是修煉修煉的，我纔不相信你就喜歡這樣，多無聊！”

“哈哈，”手去拉不存在的那個人，“師兄。你要多笑笑，你笑起來多好看。”

陌天歌睜著雙眼，看著不遠的阮明珠，眼前恍惚了一下，一個人靜靜地出現在阮明珠的旁。

他出手，了阮明珠的頭，說：“別瞎說，玩夠了我們就回去。”

阮明珠卻扭過頭：“不要！我纔不要回去！師兄，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

手心的藏靈佩一涼，陌天歌一個激靈，神智有些清醒過來，卻被自己眼睛所見弄糊塗了。

這到底是真是假？是阮明珠的幻覺，還是的幻覺？

這個想法一出現在腦中，眼前看到的那個人就慢慢地淡去了。暗暗舒一口氣，看來是被阮明珠影響了，因爲阮明珠正在經歷幻覺，所以也想出了一個應該存在的人。

又過了一會兒，阮明珠的神再變，原本俏可的小孩模樣不見了，變了氣勢洶洶，怒容滿面的模樣。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怒聲指著前方的凰木，“我告訴你，你就別妄想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想跟我搶師兄，做夢！”

“……”

“你還跟我頂？沒錯，就算我其實是師祖的徒孫又怎樣？我能師兄，你能嗎？魏佳思，看清楚你是什麼份！”

這是……陌天歌想聽清楚一些，可是自己的神智也開始迷糊了，阮明珠的聲音既遠又近。

“好啊，我今天就教訓教訓你，又能怎樣？”阮明珠臉上浮起怒容，把凰木當作魏佳思，一擡手。便是一劍刺出。

凰木被削了一片枝葉，陌天歌想要站起來，卻發現意識昏茫。這是怎麼回事？

幸好阮明珠停手了，的臉上出現悽哀的神：“師祖，師祖你說什麼？”

“……”

“不，不要趕我走！”道，“師祖，我是無意的，我真的是無意的，不要趕我走好不好？”苦苦哀求，看著那本不存在的人。

“師兄，你幫我說說，幫我跟師祖說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教訓教訓，沒想到下手重了……”

“去分院跟我趕我走有什麼區別？師祖，看在我爹的份上，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保證不會再犯了，這一次是真的！”

哭了起來，蹲在地上，淚流滿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抹乾臉上的淚水：“你們不讓我回去，好，不回就不回，看你們什麼時候來接我！”

可是失了，從一開始的負氣，慢慢地一臉麻木，坐在那裡發呆。

然後，不知過了多久，歡喜地笑出來：“我可以回去了？真的可以回去了？”樂滋滋地笑著，“我就知道，師祖和師兄最疼我了，纔不會讓我一個人留著！”

“師祖！”跳起來，可下一刻，臉上的笑容都僵住，“師祖，你還要把我送回去？”

大起來：“爲什麼？六十年了。還不夠嗎？爲了懲罰我，把我留在那個地方還不夠嗎？我不要回去！”

“師兄！”似乎又看到了什麼，急切地要抓住誰，“師兄，我回來了，我……”

臉上的笑，只是維持了一會兒，又變了難以置信：“師兄你說什麼？連你也……”

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你們……你們真的不喜歡我了？爲什麼？爲什麼這麼久都不肯原諒我？爲什麼都說是我的錯？以前就算我做錯了，你們都會原諒我，可是，這一次真的打算永遠都不原諒我了嗎？”

眼淚慢慢地從憔悴的臉上流下來，滴在的手上，連大哭的力氣都沒有，眼瞳裡滿是絕。

“我……我活著幹什麼？沒有人喜歡我，連師祖和師兄都不喜歡我了……”慢慢地擡起頭，定定地盯著某一，似乎在看著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眼中閃過既恨且哀的神：“原來，你們已經有替代我的人了嗎？什麼陌師叔？師祖，師兄，你們看一看我，我是明珠，只有我纔是你們疼的明珠！師祖……”

“不，你們不喜歡明珠了嗎？我，我不服！明明是我的，師祖是我的，師兄也是我的！”阮明珠的臉上，出現兇狠的神，慢慢轉過頭，與盤坐在凰木下的陌天歌近在咫尺。

“魏佳思，你想來嘲笑我嗎？哼！”阮明珠的神，分明把當作魏佳思。

陌天歌睜著眼，覺得有什麼不對，卻又說不出來。

阮明珠劍在手，慢慢站起：“就算再教訓你一次又怎樣？反正就像你說的，我什麼也沒有了！”

陌天歌眼睜睜地看著擡起手，眼睜睜地看著刺出手中的劍。

電火石，終於還是了，一擡手，一道靈氣阻擋了劍的去勢，卻握不住手中的東西，掉了下來。

阮明珠低撿起。

這是一塊玉佩，呈圓形，玉溫潤，繪著雲紋，繫著紅繩。而另一面的中間，刻著一個小小的“秦”字。

阮明珠睜大眼，先是驚訝，再是疑，然後臉沉，浮上怒氣，的手指都在發抖：“師兄，師兄你竟然把這塊玉佩送出去，你……”

的目漸漸冷漠下來，轉頭看著陌天歌，不知道是在對說話，還是自言自語：“師祖和師兄討厭我，門派的人看不起我……爲什麼我還要做阮明珠？不要，我不做阮明珠了。”目中出沉，目放在陌天歌的臉上，“做你多好，師祖的弟子，可以明正大地喊師兄……資質又好，也許過個幾十年，我就可以晉階結丹了，到時……”出做夢一般的笑容，“那，我就做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