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嘆在小卓那裡呆到晚飯過後纔出來，小卓將鄭嘆送出西區大院，看著他走遠。

出西區大院之後，鄭嘆並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去了偏門樹林那邊。

因爲知道校區邊沿的樹林一帶在施工，往這邊走的學生也不多，晚上就更了。

鄭嘆在樹林間跳躍穿行，來到一顆大樹上蹲下。

深呼吸。

“嗷嗚——”

好像不對。

“哇嗚——”

好像也不對。

鄭嘆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那隻大白貓的聲，又吼了一次。

“嗎嗚——”

還是不對！

試了好幾次之後，鄭嘆分析一下原因。或許因爲之前一直避免像貓那樣，已經習慣了隨意嚎，現在突然要學其他貓那樣發聲，一時間轉變不過來。鄭嘆不奢求和那隻大白貓的一樣，他只要疑似就行，但現在他出來的聲音簡直就是鬼哭！

嗯？

鬼哭？

鄭嘆瞇了瞇眼。

變貓之後鄭嘆特別喜歡瞇眼，而他自己還沒意識到這個問題。尾尖甩著，琢磨某些心思。

正想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鄭嘆不用看就知道是偏門門衛那裡養的那隻黑背。跑時腳掌踢枯葉的聲音在這樣的寂靜環境中特別明顯。

那隻黑背急匆匆跑過來，嗅來嗅去，然後繞著一棵樹轉了兩圈，擡起一條後退，朝樹撒尿。撒完之後興地刨了刨腳掌。又在附近嗅來嗅去晃悠了一圈之後，等偏門那邊的哨響，它才汪汪了兩聲跑回去。

鄭嘆看著那顆帶著狗尿的樹，他前兩天就發現這顆樹上總有一尿味，那隻黑背每次放風時間就過來撒尿，定點的，就賴著這棵樹了。同時，鄭嘆也想到那個紋男，那人也喜歡在固定的地方撒尿，這是鄭嘆在紋男他家附近蹲點的時候發現的，而正因爲紋男這個習慣，又給了鄭嘆一個想法。

原本鄭嘆只打算武力教訓一下那人，但是後來想了想，單純只是理傷害的話，好像還是太便宜那人了點兒，估計那人也不會將這種教訓聯繫到那幾只死去的小貓上。保不準以後那人還是會對其他貓做出類似的事。所以，鄭嘆決定試一試另外的法子。

既然決定了改變原始策略，就意味著事不是一天能的，一天不行，咱就一天天地來。

於是便有了鄭嘆這段時間來陸續的準備工作。而且，最近紋男似乎不太順，對於一些紅的粘稠的東西很避忌。

鄭嘆這兩天都會來樹林這裡練習一下發聲，既然憋也憋不出來類似那隻大白貓的聲音，那就直接鬼嚎吧，或許殺傷力會更大。

鄭嘆又練了會兒發聲，看看天，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走出樹林，鄭嘆來到靠近老樓區巷子那邊的校門附近一個偏僻的角落，角落那裡有幾顆分枝繁茂的老松樹，鄭嘆將陸續蒐集到的一些東西就藏在那上面，用那種黑的塑料袋包著。在那個角落，東西被發現的機率很小，就算被發現鄭嘆也不怕，誰會想到那些東西是一隻貓整的呢？

小心地打開袋子。

剛開始的時候由於運用爪子不練，爪子總勾住塑料袋，幾次之後就悉多了。畢竟這副貓的裡面是一個年人的靈魂，不至於開袋系袋這點事都搞不定。

袋子裡面有四個娃娃，一個稍微大一些，帶花紋的貓娃娃，另外三個小一點，年人手掌長度，純白的，茸茸的，孩子們都喜歡這種。

這四個娃娃是鄭嘆夜裡從校門口一個禮品店二樓倉庫裡“拿”出來的。

除了這四個玩貓娃娃之外，黑塑料袋裡還有一包棉籤，三小包紙巾，一些裝小吃的那種大小不一的袋子，幾袋快餐店用的那種作料包大小的番茄醬，還有好幾條孩子們扎頭髮用的那種皮筋。皮筋比焦爸他們實驗室用的那種普通橡皮筋寬一些，同時還保證鄭嘆自己套脖子上的話既不會太鬆又不會勒得慌。

這些都是鄭嘆這段時間“拿”過來的，爲了不讓人發現，鄭嘆費了不力。

一隻貓的份來行，有利也有弊。溜進人家的店面庫房很容易，但是要“拿”走東西卻並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做到的。

鄭嘆拿出一個黑的塑料袋，將那個大點兒的茸茸的玩貓裝進這個袋子裡，又放進去一袋番茄醬，兩棉籤，一包紙巾。鄭嘆將其他暫時用不到的東西收拾好，袋子繫住，放在樹上的老地方，那裡松枝集，在外面很難看到，就算看到也沒誰閒著蛋疼爬到松樹上面去翻袋子。

今天要用的東西放袋子裡包好後，用皮筋捆住。

看了眼，鄭嘆確定這裡的已經收拾妥當，不會掉下去，便咬著捆好袋子的皮筋，帶著這包東西跳下樹。從校園邊界靠近老樓區巷口的院牆柵欄中穿出，嗖的一下就衝進那些綠化花壇裡面，藉著花壇裡面的植和夜的遮掩，很快消失不見。而周圍匆匆忙忙來來往往的車輛，也沒有誰會注意到這裡一閃而過的黑影。

這個點，老樓區小巷那邊相比起中心百貨那邊要冷清得多，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偶爾有昏黃的路燈照著，很多路段都是漆黑一片，只能從周圍住戶家裡出來的那點線模模糊糊看到小巷的大致佈局，至於其他的，本看不清。

上夜班的，或者下班回家的人，騎電車的還好，步行或者騎自行車的都會拿著手電筒來照明。

在這樣的環境下，肯定也沒人發現在一個拐角的垃圾箱旁邊，會蹲著一隻黑貓。

鄭嘆心裡估了一下時間，按照前段時間瞭解到的況，紋男一週大部分時候晚上九點會從家裡出發，去他工作的會所。

果然，沒過多大會兒，就傳來紋男的聲音。和紋男一起的還有一個人，兩人談著話。

“所以說，最近還是收斂點，風聲，葉老大那頭估計跟咱們老闆衝突了，哥幾個都注意點，別不知什麼時候就缺胳膊了。”紋男旁邊那人說道。

“呵呵，咱這種小嘍囉葉老大他們也瞧不上啊。”紋男聽聲音像是笑著說的，但笑聲很勉強。

“總之人家拼起來的時候咱裝死就好。還有，別惹事，別被人抓住小辮子。”

“這我知道。哦，等等，我尿個尿，嘿嘿！”

說著，紋男往前幾步拐個彎進一個死衚衕，這裡就是紋男出去或者回來要尿一尿的地方。尿尿的這個死衚衕離鄭嘆蹲著的拐角很近，斜對著，鄭嘆能夠從垃圾箱那裡看到那邊的況。

等兩人走遠，鄭嘆才叼著那包東西出來，往紋男家裡過去。

還是從廚房的那扇破窗進去的，這屋裡和鄭嘆第一次過來的時候沒兩樣，一如既往的髒。

不用開燈，鄭嘆能夠藉著窗戶外頭其他人家裡燈照過來的線看到屋的佈置。

將皮筋拿掉，袋子解開，撕開番茄醬，塗抹在玩貓上，玩貓邊也抹上一些。有塑料袋墊著，番茄醬也不會滴在外面。

然後，鄭嘆將塗抹了番茄醬的玩貓放在紋男牀頭邊。

這只是其中一件事，將袋子裡放著的棉籤，夾在手掌。相比起人的手指，現在的貓手掌很不方便，爲這個鄭嘆在家無聊的時候會練習用手掌夾東西，練了一段時間才練起來。

將棉籤沾上剩餘的番茄醬，鄭嘆夾著棉籤在離牀不遠的木櫃上塗抹出一個紅的貓掌。鄭嘆畫工有限，不過，不就是幾個圈麼，只要能看出大致是個貓狗之類的腳掌就行。

因爲木櫃上要畫的位置對於現在的鄭嘆來說有些高，他便拖過來一張凳子，踩在上面，用兩條後支撐，立起讓畫畫的高度更符合預計要求。

畫好之後，鄭嘆將棉籤扔進塑料袋裡，跳起來在畫出來的貓掌前面使勁撓出幾個爪痕。鄭嘆的力氣大，撓出來的爪痕也深。

撓完之後，鄭嘆將凳子推回原，從那小包紙巾裡面出一張紙，了周圍地上和自己爪子上的一些污跡。用完的番茄醬包和棉籤、紙等都扔進塑料袋。

想了想，鄭嘆準備離開的腳步一轉，將枕頭下的牀單掀起來看了看。

這只是鄭嘆一時興起的行爲罷了，因爲在焦家的時候，有一次鄭嘆看到焦遠將零花錢藏到牀頭褥子下著，於是便有了這番行爲。

結果還真的讓鄭嘆意外，紋男居然也有這個習慣。難道是想數著錢睡覺？

鄭嘆清點一下，有八百塊，鄭嘆了其中一張一百的，捲起來用紙巾包好，剩餘七百仍舊給他放回原位。

看了一圈，覺得沒什麼要再理之後，鄭嘆將裝廢棄的塑料袋包好之後用皮筋捆幾圈捆住，包著錢的紙巾也在皮筋裡固定住，然後叼著離開了紋男的家裡。

走出巷子之後，鄭嘆找了個垃圾桶，從那捆裡面出錢，將塑料袋扔進垃圾桶去，然後叼著錢來到一個禮品店，從外面藉助一些輔翻進二樓的倉庫那邊。撥開紙巾，將裡面的一百塊扔到地上。至於紙巾，隨便往窗外扔了。

做完之後，鄭嘆一輕鬆地回東區大院，套上門卡，進樓。

其實鄭嘆也很想知道紋男的反應，可惜，最近焦家人休息得都很早，十點多的時候就全部睡下了。焦遠和小柚子九點半就上牀。鄭嘆也不能回太晚。

知道鄭嘆每天晚上跑出去玩，焦媽也不關門，只是虛掩著，鄭嘆回去的時候只要推門就行了，不用自己開鎖，省了不事。

回到家之後，鄭嘆用焦媽給準備的溫水泡了個澡，蹲在凳子上讓焦媽幫忙吹乾，然後進房間睡覺。

晚上十點左右，校門外禮品店準備關門了，禮品店老闆還是按照往常的規矩，關門前去樓上倉庫轉一圈，看看有沒有貴重品。

禮品店的老闆來到自家二樓堆貨倉庫的時候，眼尖看到地上的一百塊，瞧了瞧周圍，也沒聽到哪個店員說錢丟了。想了想，他便蹲迅速將錢撿起來放兜裡，也沒去問搬運送貨的人以及店員有沒丟錢。隨意掃了眼倉庫裡面的貨架，看看有沒有一些大件的以及貴重的東西，其他的小玩意兒老闆都沒有去特別注意。

見貴重的東西沒，禮品店老闆哼著小調就離開了，他很高興今天白撿了一百塊。

而這位老闆並不知道，自家倉庫已經被一隻黑貓多次顧了，還分批次順走了幾個娃娃，以後說不準還會順走些什麼，這一百塊只是那隻貓給的安錢而已。

次日凌晨四點多的時候，紋男帶著酒氣回家。

他並不是個心細的人，也不會發現家裡一些細微的地方，更沒發現家裡與往常的不同。

打著哈欠，紋男踢掉鞋子，躺牀上，習慣的將枕頭下面褥子著的八百塊錢拿出來數數。這是他上次跟著去找那些擺地攤的學生收的“保護費”累積起來的，特意留了其中比較新的八百塊放褥子下面每天數。

八八大發，圖個吉利而已，這是他的一個小癖好。

還真和鄭嘆預料的一樣，這紋男喜歡數錢睡覺。

八百塊錢，又不是八千塊，兩下就數完了。

了一百？

紋男皺眉。

了下手指，重新清點一遍，慢慢地，仔細地，一張一張地數一遍。

還是七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