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回到昌縣後,他念頭一。
忽然想站在昌縣最高——
城牆門樓上全覽昌縣。
晉安思及此。
再也不住心的這個想法。
於是魂兒飄啊飄,越往天上飄,魂兒居然越吃力,困難。
四周空氣越來越渾濁,魂兒如陷沼澤的石牛,每一次前進都有阻礙。
白天東日破萬邪,清氣上升,濁氣下沉。
可到了晚上。
是更迭。
盛衰。
這片天地濁氣上升,清氣下沉。
而這些濁氣,對神魂造著巨大傷害。
若非晉安懷六丁六甲符,神魂堅固,到十二正神的神道氣息庇佑,再加上時時刻刻到神道氣息溫養魂兒,恢復得快,要是換了其他初次元神出竅的人,恐怕連三尺都升不了。
因爲舉頭三尺有神明。
過三尺,纔是普通人與道者的真正區別。
晉安最後終於飄到全城最高的城樓上,頓時視野遼闊,心曠神怡,把昌縣全縣都盡收眼底。
在夜籠罩,昌縣的城牆廓約可見,並非是等邊四方形,而是因地制宜的矩形。
此時夜平寂。
古人睡得早。
萬家漆黑,除了零零星星幾地方燈火通明,分散很零散得散落四。
這幾個地方大多是勾欄瓦肆、青樓這些通宵達旦的地方,或者是大宅大院的富裕人家。
晉安魂兒飄在城樓上,時不時點點頭,對昌縣一番評頭論足,可接下來,晉安靈臺一直在突突跳。
有一氣息鎖定住了他。
晉安驚訝尋找,結果當他擡頭,發現是掛在城樓上的一塊太極八卦鏡正好照著他所在位置。
“這就是昌縣的鎮嗎?”
民間鎮分兩種。
一種是用來書、畫、字,以免它們的邊角起折。
還有一種鎮,則是鎮宅,去邪避易的鎮。
後者鎮分很多種,有桃木劍、八卦鏡、魂鈴、刀劍槍斧等。
當晉安與太極八卦鏡對視上一眼的剎那,晉安一驚,眼前突然白茫茫一片,好像被一道神給釘住神魂。
神正在燃燒他的神魂。
晉安大驚。
他掙扎。
拼命掙扎。
凡人怎可直視神明。
神明不可揣測。
這太極八卦鏡絕對是出自高人之手,沾染了神道香火因果,肯定是出自有真仙的天下有名道觀,日日夜夜到香火祭拜,纔有瞭如此神異,能定孤魂野鬼,能驅魔辟邪。
絕不是普通鄉野道士隨便拿假桃木劍舞兩舞,然後說已經開功的假法。
晉安努力與定住他魂兒的神反抗。
他張到了極點,以爲自己今天要折在這裡了,可哪知,前一刻還定住晉安的神,下一刻突然消失了。
因爲晉安此時還保持先前擡頭對視太極八卦鏡的姿勢,所以他當眼前白茫茫神消失的瞬間,晉安第一眼便發現到了太極八卦鏡上的異樣。
太極八卦鏡蒙塵,被人潑了污穢黑水,已經破了靈。
那些污穢黑水已經乾涸,乾沾在太極八卦鏡上。
剛纔的定住晉安的神,正是來自太極八卦鏡上最後一未被污穢黑水遮蓋的地方,但現在連最後一道神,也消失了。
這塊太極八卦鏡,被污穢黑水蒙塵太久,所有靈都早已經消失了。
剛纔只是迴返照的最後一道神。
晉安看著靈已失,已經徹底淪爲普通俗的太極八卦鏡,心神一震。
“到底是誰在故意毀掉昌縣鎮?”
“會是在昌縣窩藏火藥的紙紮人、刺師他們嗎?”
晉安隔著夜,遙遙向在夜下只能看到朦朧模糊廓的另幾座城門……
其它幾座城門,會不會也有去邪避易的鎮?
但連東門的鎮都被人刻意破掉靈了,其它幾門的鎮應該也已經被污穢黑水破去靈了吧?
晉安沉思。
只是,因爲有了先前被神定住魂兒的遭遇,晉安一時沒敢繼續去查看。
不怕一萬。
就怕萬一。
晉安打算等到白天,親自找馮捕頭說說此事。
《奇門遁甲》裡有八門。
鎮神定住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驅魔擋邪,護佑一方百姓平安。
鎮在很早前就已被人謀已久的毀去,恐要出大事……
“文武廟嗎?”
晉安沉思了會,接下來,他開始朝文武廟方向飄去。
雖然有六丁六甲符護魂,晉安可離地數丈遊魂,但現在是濁氣上升的晚上,他就像是兩條陷進了泥潭裡,走是能走,可終歸是沒在地上飄來得速度快。
於是晉安降低高度。
重新落回地面後,繼續一路飄向文武廟方向。
也不知道是否是經歷了昌縣鎮被人毀掉的事,晉安這回再昌縣,看著沉淪黑暗、黢黑、萬籟俱靜下的昌縣,總覺得看哪都不對勁。
像是氣森森的森羅地獄。
陷大恐怖裡不可拔。
晉安一路飛快飄向文武廟,遇房穿房,遇柱穿柱,遇大宅山石直接穿過山石,一路快速飄去。
忽然!
平靜的夜下,有喧囂聲還有搖骰子的聲音傳晉安耳中。
晉安微微有些吃驚。
“這附近有民間賭坊嗎?”
晉安帶著好奇,開始尋著聲音飄去,最後他飄一座民間賭檔裡。
像青樓、賭檔,都是乾的白天關門,夜裡狗的營生。
這些賭徒白天睡覺,到了晚上,就像夜耗子一樣,反而神抖擻,一個個賭徒手裡拿著牌九,越賭越有神,大呼小,賭紅了眼。
此時這家民間賭檔裡藏了數十號人,正在聚衆賭博,人氣熱鬧。
晉安是元神出竅,又有六丁六甲符護,他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所以倒也不懼這裡的人氣侵襲。
而賭檔裡這些夜夜熬夜,每日緒大起大落,氣神虧損嚴重的賭徒們,自然無法看到晉安的神魂。
晉安略旁觀了下,這些嗜賭之人玩得最多的,就是牌九、骰子,就在這時,鄰桌突然響起震天喧囂聲,有人大喊出豹子了。
豹子晉安知道。
哺綱,貓科。豹屬大型食,趾行,前足五趾,後足四趾,生活於森林、灌叢、溼地、荒漠、高原雪山等環境。
晉安子原地倒退,魂兒原地倒退飄向那張賭桌。
他看到那張賭桌,正有許多賭徒在向其中一名賭徒紛紛抱拳祝賀,每個人的兩眼裡都流出豔羨眼神。
原來是莊家搖骰子猜點數,搖出三顆一樣的骰子,有賭徒猜中了豹子,莊家要賠三倍。
而其他賭徒則全都輸給了莊家。
實際上,莊家賠完三倍的錢後,依舊是大賺一筆,晉安旁觀者清,他看到莊家與那名猜中豹子的賭徒,中間有過不經意的目對視,晉安頓時明白。
這是莊家自己做的局。
賭桌上有輸有贏,看到別人贏到大家,才能刺激這些輸紅了眼的賭徒繼續參賭,而不會懷疑到莊家出老千。
賭場裡十賭九輸,九個半里出老千,還有半個是正準備學當老千的路上。
賭博害人,勸人莫賭。
“嗯?”
晉安好似看到了什麼,眼神大訝。
當莊家收走賭桌上的賭徒們輸掉的銅錢時,晉安看到在這些銅錢中,有幾枚銅錢的不對勁。
他的魂兒直接穿過賭桌,卡在賭桌中央,近距離仔細去看莊家面前的銅錢。
這一細看!
晉安面一變!
果然!
這裡面有一小部分的銅錢,是青錢柳神異後的古銅錢葉片!
但眼前這些賭徒,還有賭檔的莊家,就好像並未發現到手中的銅錢,實際上是銅錢葉片,居然繼續緒高漲的聚衆賭博著。
可接下來的一幕!
更加令晉安大驚失!
只見那些輸掉錢的賭徒,隨著手中的古銅錢葉片輸給莊家,上有一縷縷人氣升起,都是被古銅錢葉片給吸走了。
人有七六慾,大喜傷神、大怒傷神、大憂傷神、大思傷神、大悲傷神、大恐傷神、大驚傷神。
這些賭徒,最易勞神,最容易緒大起大落,也就最容易傷到自己的魂兒。
丟魂落魄形容的便是此了。
好比是有久思疾的。
再比如小孩最容易驚,小孩夜裡到驚嚇後,第二天人變癡傻,整日裡渾渾噩噩,大小便失。
又比如有一對夫婦老年得子,卻因小孩質弱而早夭,又是老年得子,又是早夭,在大悲之下,從此大病不起,氣蒼白,不久後就撒手人寰,這也是丟魂的一種。
這些賭徒輸了錢,大悲大怒最是傷神,他們丟魂的速度也就更快,就好比是給無缺的,撕裂開了一個大窟窿,三魂七魄慢慢泄。
三魂七魄丟,人也就死了。
可這些賭徒的三魂七魄,是在緒大起大落的傷神間,慢慢被那些古怪銅錢葉片吸走魂魄的,這就好比是溫水煮青蛙,人日漸消瘦,卻不會懷疑到是銅錢葉片作祟。
只以爲是自己最近質弱。
於是去藥鋪買些滋補藥進補。
然而他們丟的是魂,這些普通滋補藥材吃再多,也補不回被傷到的魂,最後全都暴斃病牀。
晉安想到這,趕一一查看過這張賭桌上其他賭徒的面狀態。
此前因爲無心關注,所以還未察覺到異樣,這次心境不同了,有心仔細觀察,竟發現圍著這張賭桌的所有賭徒,全都氣不正常。
不是面黃瘦。
便是氣難看。
或者人渾渾噩噩,目麻木呆滯無,行和反應遲緩,活像行走。
最後這個人,明顯就是傷魂最厲害的,已經大限將至。
而本就傷魂到油盡燈枯,只剩最後一枯魂的他,原本還能再活七天,十天的壽命,隨著這次莊家開出豹子骰子,把上銅子輸了個,上最後一點燈油也被銅錢葉飄吸。
他輸錢,神麻木像行走一樣的搖搖晃晃離開,但纔剛出兩步,還沒超過三步,砰!
人面門朝下的直倒下,牙齒磕爛,流了一地,直接死了。
人死後有三魂七魄,但他死後卻沒有魂魄。
因爲早都被銅錢葉片給吸了。
晉安心頭籠罩上一層霾。
他這回仔細看每名賭徒手裡的銅錢。
發現雖不是手裡的銅錢,全都是青錢柳的銅錢葉片。
但幾乎人人手裡的銅錢,都參雜有那麼幾片銅錢葉子。
然而,詭異的是。
這些賭徒全都仿若未覺,好似完全不到銅錢的不一樣,份量不一樣,依舊圍在賭桌前賭博著。
每一次輸錢,緒大起大落間,最是傷神,然後被他們輸掉的銅錢葉片,吸走人氣。
這一切,偏偏只有元神出竅狀態的晉安能看見。
世俗普通人本察覺不到。
在他們眼裡,這些來自青錢柳的銅錢葉片,彷彿了真的可以易銅錢一樣?
就如自己的三魂七魄可以隨著這些銅錢易一樣!
……
隨著有人倒地,附近發生小,但此時這些人還不知道死人了,罵罵咧咧幾句,罵打擾了他們賭興。
“金寬,金寬,你怎麼了?”
“你他孃的可千萬別嚇唬勞資啊!”
見這邊有,賭檔打手立刻趕來查看況,他們對面朝地面摔倒的人連喊幾聲,見地上人一直沒靜,這才終於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