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文武廟與十年前的事，馮某知道的並不多，只有上任知縣才清楚吧，對了，趙捕頭應該也清楚此事。趙捕頭是昌縣當地人，十年前的事，趙捕頭應該會知。”

馮捕頭一邊思索，回憶起更多記憶，一邊繼續回答道：“對於青錢柳，馮某雖不是很清楚，但幾年前我出於對青錢柳的好奇，也曾查閱過縣誌和案牘，這青錢柳似乎牽扯到幾個朝代之前。”

“幾個朝代之前？”晉安大意外，卻又在理之中。

青錢柳的樹齡已有千年。

若真說起來，千年的時間，放在一些龍脈氣數短的朝代，已經能更迭三四個朝代了。

“據縣誌上記載，昌縣在幾朝之前，曾出過一名大儒，不僅學識淵博還能善騎，爲驅逐外族侵，戰死沙場。好像文武廟的建立，就是跟這名大儒有關，被民間奉爲氣節高尚。”

“但這事畢竟過去太久，而且關於幾朝之前的事，只是被晦模糊提及，所以馮某知道的也就只有這麼多。”

大儒嗎？

天不能死，地不能埋，桀跖之世不能污，非大儒莫之能立。

這個世道，能當得上大儒這個稱號的，可並不多見……

提及儒士，晉安便想到昨晚元神出竅見到的諸多種種，於是又問：“馮捕頭，昨晚衙裡有沒有接到一個報案，說是在一個賭檔裡有一名賭徒，意外跌倒猝死？”

馮捕頭驚訝一眼晉安：“倒的確有此事。”

“但這案子並非由我經手查辦，馮某今早回衙裡述職時，只無意中聽幾位衙役在閒聊中談起過。”

“怎麼，晉安公子可是認識死者？”

晉安深呼吸一口氣。

果然。

昨晚看到銅錢葉片吸人氣，魂魄，並非是假！

三人吃幾籠包子，也吃不了幾個錢，最後是晉安付的銅子，這些銅錢自然都是乾淨的銅錢。

不是黑錢。

……

當在離開早攤後，一行三人並未馬上回住，而是改道先去城牆方向。

在吃包子期間，晉安已經問過馮捕頭，昌縣的每座城門城樓上，的確都有一件鎮，都是太極八卦鏡。

然後晉安向馮捕頭提出，想要親自看一眼昌縣的這些鎮。

馮捕頭倒是不疑有它。

他現在比信張縣令都還要信任晉安公子，畢竟晉安公子多次救過他命，俗話說的好，救人一命如再生父母，更何況晉安公子救過他數次，雖然每次跟著晉安公子總會傷上加傷……

當檢查完所有城樓，果然全被晉安猜中了。

那些鎮，已全都被潑了污穢黑水，靈喪失。

當馮捕頭看到這些被人惡意潑污水的鎮時，很是大怒，但因爲職責不同，這些城樓的兵丁不歸他一個捕頭管，所以馮捕頭也是無可奈何。

那些個兵丁對於鎮被毀，態度表現得滿臉無所謂和不耐煩。

看著離開的三人背影，這些守城門的兵丁，反而還一臉的莫名其妙。

“多管閒事，不就鏡子嗎，髒了拿布條隨便乾淨就行，又不是多大值錢東西，搞得好像我們這些每天頭頂烈日，風吹日曬雨淋守著城門的弟兄們有多容易似的。”

“這世上哪有什麼東西是不髒的。”

那些兵丁在背後嚼人舌。

在民間神話裡，這種人死後下黃泉，是要下拔舌地獄的。

“人心叵測，日防夜防，人心最難防吶。”老道士忽然心有所的搖頭說道。

“陳道長此話怎講？”馮捕頭有問題就問，不恥下問。

他並不是那種打腫臉，死要面子的人。

老道士於是解釋了一句：“這些鎮，尋常祟，髒東西，邪道中人，本近不了，可只有一窮二白的世俗普通人，最是防不住。”

“那些鎮都是被世俗普通人給潑污穢之毀掉的。”

馮捕頭聞言，既驚又怒：“莫非是有人吃裡外？”

老道士點到即止。

沒有明說。

當地府的事，像他這等遊方道士，哪有資格評頭論足。

所以，這也是爲什麼，老道士此前在城樓時，沒有提起此事，直到離開後纔跟馮捕頭提起此事。

小人難防。

走在回去的路上，晉安讓馮捕頭幫他查查，那些鎮是出自哪裡的？

看還有沒有機會修復，或是再求來這些太極八卦鏡。

除此之外，晉安和老道士都是無能爲力了。

他能爲昌縣做的，也就只有這麼多了。

“晉安公子，那些掛在城樓上的太極八卦鏡真的有用嗎？”

晉安並未跟馮捕頭說起昨晚發生事。

他總不能說，你們城樓上的其中一塊太極八卦鏡是我弄壞的，所以我才能發現昌縣鎮出了問題？

那他可真是太優秀了。

看到晉安點頭，馮捕頭已經心中瞭然，面鄭重，打算親自多上心這事。

這一路上，再無意外，直接回到晉安住。

只是，看著繁華的昌縣廟會，街市上人頭攢，人流熱鬧，晉安一路上有些心事重重。

“文武廟的事，已經持續有十年。”

“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立馬解決，此事還得謀定而後。”

“看來晚上我還得再元神出竅一次，找找昨晚那兩位差，問問有關於文武廟，青錢柳的事……”

“如果有祟作，擾間秩序，這些曹地府的差，理應有職責維持秩序。”

晉安心中想道，已經有了決定。

如果連差都解決不了此事，昌縣疾病太深，只能讓張縣令提前中止廟會，然後砍掉青錢柳或是直接炸掉文武廟。

不管張縣令會不會聽他的勸告，他都會帶上老道和山羊，有多遠跑多遠，反正是這輩子都不會再踏足昌縣地界了。

正好昌縣府，昨天搜查到大量民間私藏火藥，炸廟也不缺火藥。

只是，晉安心中又有另一個疑……

“看來晚上找那兩位差問問清楚。”晉安目思索，心中暗忖道。

可惜他不知道劇毒百草枯配方，如果有百草枯，藉助著百草枯的無無味特，參雜進澆樹的水裡，澆死青錢柳，神不知鬼不覺。

沒有什麼是一桶百草枯澆不死的。

如果有。

那就澆百桶！

百草枯本是無無味的明，後來是爲了防止人誤服，這才添加了臭味劑和催吐劑。

馮捕頭在院子裡又坐了一會，並對院子拴著的膘壯山羊嘖嘖稱奇後，馮捕頭提出了告辭。

不過在離開前，馮捕頭朝老道士提起另一事：“陳道長，不知你上可有多餘的驅邪辟邪類黃符，我想向陳道長買幾張，圖個安心。”

面對馮捕頭想求購黃符，老道士臉尷尬。

馮捕頭目不解。

還是一旁的晉安笑道：“馮捕頭手裡有多銅子？”

“不如多買幾張吧。”

“一文錢一張黃符。”

晉安這個價格賣黃符，完全是虧本，半賣半送了。

馮捕頭驚詫看看晉安，再看看老道士，一時間有點丈二和尚不著頭腦，這是演的哪一齣啊？

這年頭居然是道士改不賣道符了。

反而練武之人改行賣起道符了？

“昌縣外幾家據傳很靈驗的道觀，一張開過的黃符，能賣到五文錢至十文錢，晉安公子不需照顧你我面，而虧本賣我，親兄弟還明算賬，就按照十文錢一張黃符賣我吧。”

“晉安公子不要再堅持，否則馮某寧可不要，馮某不是那種喜歡貪圖蠅頭小利的人。”

馮捕頭高風亮節。

晉安給馮捕頭豎了個拇指。

老道士在忙聽到馮捕頭居然出手十文錢，買他一張黃符，頓時心痛得捶頓足。

晉安被老道士逗樂。

但像馮捕頭這種出手闊綽的人，終歸是數。

別人要真肯出十文錢買符水，那肯定是去當地香火靈驗的道觀或佛寺啊，誰會腦袋被驢踢的買你一個遊方道士的符水？或是江湖莽夫的符水？

並不是說老道士的黃符就一定是無效。

主要是，這是人之常。

品牌效應。

購還是百年老店的香。

當晉安接過馮捕頭遞來的上全部銅錢，三十六文錢，於是讓馮捕頭等他片刻，他進屋去取黃符。

他從老道士那買來的黃符，足足有上千張，多還不清楚，他是直接三兩紋銀包圓的，所以這麼多黃符肯定不能都隨攜帶啊。

那可是一麻袋黃符。

當晉安手裡拿著馮捕頭給的三十六文錢，解開扎麻袋口子的麻繩，手去掏麻袋裡的黃符。

打算給馮捕頭取五張黃符時，神奇一幕出現了。

手掌中無意到銅錢的一張破邪符，居然無火自焚，與之同時，晉安手中一枚並無任何異常的銅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變了一片銅錢葉子。

但那銅錢葉子此時已經枯黃，像是被烈火烘乾了水分一樣，枯黃，捲，失去所有水分。

晉安心頭再次升起大道應！

氣！

德——

捌佰伍拾玖！

終於打破五十八，而是五十九了！

晉安先是一愣。

然後樂了。

麤麤麤！

接下來他又一一嘗試，結果這次再沒銅錢被破邪變枯葉了。

可很快，又有一個問題困晉安了。

晉安皺眉：“爲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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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木分木，木……”

“青錢柳一夜神異……”

“明明是生長在地勢開闊，日照充足，承百家香火的木青錢柳，卻在十年前，一夜突變吃人魂兒的木青錢柳…一一，莫非就是與此有關嗎？”

“白天時候，是經百家之手的錢？”

“到了夜晚，纔是吃人魂兒的錢？”

“是了，銅錢也分面和面，有字正面和無字背面，有爻和爻！”

晉安越想越是思路清晰。

頓時茅塞頓開。

當想明白了這一切後，晉安低頭看看一麻袋的二千多張黃符，又擡頭文武廟會方向。

當送走了馮捕頭後，晉安一臉嚴肅的找來老道士。

“老道，我要去廟會擺攤賺錢。”

老道士聽完後表示不信：“小兄弟你可拉倒吧，你早上還剛攔著老道我別去文武廟擺攤呢。”

晉安很認真很嚴肅的說道：“男人一定要好好賺錢，別整天糾結一個人到底不你，梧高必至，花香蝶自來。”

老道士：“？”

老道士：“小兄弟你能不能說人話。”

晉安語氣很堅定：“我一定要去廟會擺攤賺錢。”

“那小兄弟你有想好擺攤賣什麼嗎？別說是馮捕頭花十文錢買小兄弟一張黃符，小兄弟就打算扛著老道我賣給你的一麻袋黃符，跑去文武廟也賣十文錢一張，賺中間差價吧？”

“馮捕頭那是出於分才肯花十文錢買小兄弟你一張黃符，小兄弟你醒醒，別人是不會花十文錢買你一張黃符的。”

老道士捻鬚道，他覺得自己有必要一語點醒夢中人，小兄弟真不是做生意的頭腦。

晉安歪頭看著老道士：“誰說我去賣黃符了？”

“我是真的去賺錢！”

“我要去廟會擺攤，大量回收二手銅錢，量大從優！”

老道士聽完晉安的話後，大張，因爲太過吃驚，手上捻鬚的力道沒控制住。

咔嘣。

一鬍子被老道士扯斷，痛得老道士直嘶呼嘶呼吸冷氣。

“小兄弟你今天沒發燒說胡話吧？”

晉安已經用實際行，表明自己賺錢的決心，他開始找出所有銀票和紋銀，打算等下就去錢莊兌換些碎銀和散錢出來。

他沒跟老道士開玩笑。

他是真去大量回收二手銅錢。

他是真要去賺錢。

晉安從家裡拆下一塊木板，然後找來筆墨，研磨，接著在木板上狂書他早已想好的廣告詞。

扯斷一鬍鬚，下依舊還在痛得的老道士，他一邊著下，一邊好奇探過去腦袋，準備看看晉安寫的啥。

結果，當看到木板上寫著的二手銅錢回收價格比例後，咔嘣一聲，老道士又扯斷下一鬍鬚。

嘶呼！好痛！

但是心痛遠超過的疼痛！

“完了，瘋了，瘋了！”

“小兄弟你這是絕對要虧本啊！”

“小兄弟你可千萬別想不開，你這哪裡是賺錢，你這分明的土財主家的傻兒子跑去給人送錢啊！”

老道士心疼錢，一把抱住晉安，死活不讓晉安出門去賠錢做生意。

“小兄弟你是不是中邪了，不對啊，小兄弟你額頭沒發燙，沒發燒說胡話啊！那怎麼會連賺錢和賠錢都分不清了呢！”

晉安被像樹袋熊一樣掛在自己上，不讓自己出門去“賺錢”的老道士給氣樂了，但他也知道老道士這是關心自己，心頭生起暖意。

“老道你先下來。”

“我不！”

“老道你聽話，你先下來，我們有話再慢慢說。”

“不！老道我今天說什麼也要阻止小兄弟你去賠錢。”

“老道，你頂到我了！”

老道士：“？”

老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