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人登上船,小舟似有些不堪重負的搖晃了下。
還好很快又擺正,把晉安驚出冷汗。
在最後關頭他總算登船功。
晉安回頭看看後的小孩腳印,小孩溼腳印依舊還站在棧橋盡頭,一不。
就好像是有一個落水溺死,看不見的不斷往下滴水小孩,一直徘徊原地的盯著晉安看,不肯就這麼輕易離去。
即便已經登船,可晉安依舊有種後心發寒的心悸,那是如芒在背的危險預。
雖然最終什麼人都看不到。
只在原地看到一雙小孩的溼腳印。
可這氣氛非但沒有平靜,反而更加詭譎了。
晉安覺得要不是自己機靈,這次跑得快,恐怕真要被那個一直看不見的惡靈小孩給纏住,如果不用五雷斬邪符,能不能逃出來還真不好說。
而五雷斬邪符,現在只剩下兩顆雷圖了,用一次就一次,那可是五千德敕封出來的箱底保命絕招,不能輕易浪費。
就在這時候,本就越來越破爛的棧橋,終於不堪重負的傾覆,連帶著小孩溼腳印也消失了,那種被危險目盯上的覺也隨之消失。
直到此時,晉安纔有時間打量眼前這葉小舟。
剛纔他急於逃命,也沒太細看,此時重新打量起眼前小舟。
晉安驚訝發現,船頭的燈籠,火焰居然是幽綠的,在這個黑白世界裡,顯得有些奇異魔幻彩。
這就是老道跟我說起過的引魂燈嗎?晉安暗忖。
引魂燈由五臟道人生前一口執念所化,那麼腳下這艘小舟,應該也就是引魂船了,在無邊廣無邊大的黃泉路上,用來專門渡人找到五臟道人最後死的地方。
五臟道人是被棺材寺廟裡的泥塑像給殺死的。
所以找到五臟道人。
就等於找到了棺材寺廟。
“前輩,您就是黑棺裡的那位…先生?”晉安手扶船沿,待子坐穩後,這纔開口問道。
此時的小舟,隨著撐篙,在水面上徐徐前進,船下輕輕盪漾開一圈圈漣漪。
四周依然是濃霧朦朧,看不真切周圍環境,耳邊那像是無數人的悉悉索索耳語聲音,也還在無時無刻侵襲著晉安的大腦與神經,就好像是在那些濃霧裡暗藏著看不見的大恐怖危機,有千上萬只看不見的白影幽靈正在上空徘徊,氣森森。
這間的氣氛太詭異了。
跟晉安想象中的神話裡的曹地府有很大出。
面對晉安的問話,在船頭撐篙的清瘦卻並不佝僂的背影,始終是沉默不語。
“前輩,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晉安又輕喚了一聲。
但對方還是在專注撐篙,沒有任何的迴應。
晉安目疑與不解,莫非是上錯船了?
如此又平靜了一段路後,就在晉安在這種抑平靜中,有些按捺不住時,這個只有單調黑白的世界裡,前方濃霧水面裡出現了一團龐大建築。
隔壁濃霧只能模糊看到廓,但晉安總覺得怎麼看,怎麼那麼悉。
待離近後,晉安豁然站起仔細打量,人臉上表出現錯愕,這不是已經覆滅了的青水幫總舵嗎?
那赫然便是青水幫總舵由七八條大船,相連一片的水上堅固堡壘。
“青水幫總舵?”
“這是已經過了西壩村,已經到昌縣附近嗎?”
“那豈不是說我現在就在邑江逆流而上?”
青水幫總舵此時已經化爲廢墟,江面霧氣中,一艘艘巨大的船如折戟沉沙,似在無聲吶喊又淒涼的矗立在江邊淺灘。
死寂。
沉寂。
平靜。
而在青水幫總舵後,則是昌縣縣城了,但因爲周圍濃濃迷霧的關係,只能約約看到在濃霧中矗立著一團巨大黑影。
那巨大黑影如蓋,朦朧,模糊,好像一個在濃霧裡扭曲的恐怖魔影,晉安居然一時間有些不敢確認那到底是不是他所悉昌縣?
或者說,還是其它的什麼更奇詭邪影……
昌縣已經淪陷爲死城,濃霧裡的黑影格外平靜,靜謐,沒有一點聲響傳出,死氣沉沉得就像是百年未被打破的深山老潭,幽森,寒氣,深不見底。
晉安一直都想努力看清濃霧後的巨大奇詭黑影,到底是不是他悉的昌縣,在他逃離昌縣後,最後昌縣變了什麼樣子…但腳下的小舟並沒有停留意思,繼續盪漾開一圈圈漣漪,徐徐往前撐篙前行。
晉安默默注視著後的青水幫總舵、昌縣,慢慢朦朧,模糊,消失在濃濃幽霧裡,直至徹底看不見了,他纔有些默然的重新轉回。
“你瞭解過走和間嗎?”
一直在船頭撐篙的那人,這時終於主說出第一句話,聲音有些沉悶,晉安注意到,對方臉上戴著只青銅面,並不想讓晉安看到自己的五。
說來也是奇怪。
這位先生的聲音,並不如晉安想象中的那麼蒼老。
面對對方的突然提問,晉安雖然到有些意外,但組織了下語言後,回答道:“人們常說人死如燈滅。”
“可燈熄滅後並非馬上就沒有了,依舊還有一縷嫋嫋青煙殘存,彌久才散。”
“這世間就如一個苦海,人命就如一基淺薄的草芥,每天都有人死亡,有壽終正寢的,有不治而亡的,有思念疾的,有死於非命的,有枉死冤死的……”
“人死了,燈滅了,那些死人分佈世間各地,最終又都被我們每天行走在腳下,無不在的河流湖海江溪,將他們的魂魄殘念、執念、怨念串連一起,形一個完整而龐大的神意志世界,這些神意志有善念、有喜悅、有憤怒、有悲傷,也有邪惡、詭異、黑暗、詛咒、污染、神、恐怖、異端,後世之人統稱它爲‘間’。”
“而那些將所有亡者魂魄殘念連接到一起的河流湖海江溪,到了間後也被後世之人取了另一個敬畏稱呼,‘九曲黃泉路’,人生無常,黃泉路上皆是死人,就是由此得來。”
這些都是晉安還未走前,找老道士瞭解到的間細節。
而這些間細節,老道士也都是從他那位走人朋友那聽來的。
這裡的間,與晉安所知的那個曹地府、牛頭馬面、黑白無常閻王爺的間不一樣。
若非事先從老道士那瞭解到這些詳,恐怕剛下間,見到眼前這幕與自己想象中不一樣的間,晉安的心神也沒法這麼快就平復下來。
晉安一邊沉,一邊繼續往下說著。
“通常來說,這種亡者魂魄殘念不會彌留太久,會隨著人高度腐爛或是過完頭七後,這殘念也會隨之消失。”
“但人死後的執念越強,比如間有未了的心願,又或者是橫死枉死之人的生前怨念太強烈,這幾種況都會讓人死後的殘念彌留時間更久。”
“也正因爲善念消散得快,惡念禍千年,越積越多的原因,所以這間漸漸了詭異與詛咒的神世界,能污染活人魂魄。”
“而這也是我們下間的主要原因。”
“喇叭甕棺材寺廟裡的那尊吃人泥塑像已經與聚之地融爲一,所以在外界已經殺不死它,只能通過走,下間,找到吃人泥塑像躲藏在間的殘念,擊斃它。因爲只要是死人,不管是也好,是邪靈也罷,死後都要下間,死後都要下九曲黃泉路。”
當然了,以上這些自然又都是老道士那位走人朋友說的,晉安依靠自己的領會,重新組織一遍措辭再說出來。
“所以,我們現在進的間,並非是屬於五臟道人一個人的殘念世界,而是萬萬亡魂殘念組的一個既完整又龐大的世界,覆蓋了整個康定國,甚至還囊括進了康定國之外的南蠻、北漠、草原…間之大,無窮無盡,比間還要廣袤。”
聽完晉安的自我見解,先生點點頭。
“那你瞭解過走幾條忌嗎?”
當晉安背出走三大忌後,先生突然沉默不出聲了。
“先生怎麼了?”
“可是我有哪裡說得不對地方?”
“如有說錯,還請先生指教。”
晉安見對方突然變得沉默,還以爲自己有哪裡記錯了,趕忙虛心求教。
面對晉安的虛心求教,頭戴青銅面的先生:“……”
“你的回答已經很好,我已經沒什麼可教你的了。”
先生沉默後有些吶吶說道。
“先生,走人真的能一夜十萬裡,繞遍康定國所有邊疆嗎?”
“可以。”
先生剛說完,似是已經猜到晉安的心思:“但必須要有引魂燈爲引。”
“間的世界,並不如湖鏡般看上去那麼平靜,九曲黃泉路上有黃風災,有暗藏未知神的迷霧,陸地有黑風災,有魔地,有地,有萬人坑,有人頭山,有殘肢斷臂的古戰場,有朝代更迭,縱觀歷史數千年來,哪片山川陸地沒有死過人…先不說陸地,單指走水道,如果沒有引魂燈指引方向,不出幾息就會迷失在江上的這些迷霧裡。”
“再說回走旱道,就好比剛纔我們路過的昌縣廢墟址,一城的人死絕,上萬人亡魂的哀嚎、痛苦、怨恨,早已化作人間煉獄。而在間,像這樣的吃人魔窟多如天上星辰,昌縣只是滄海一粟的一個邊角,間裡有的活人地,間裡都有,間裡沒有活人地,間裡更是多如牛。”
“走水道難,但走旱道更難百倍,千倍。”
“所以,你若想在間周遊康定國一圈,紙上談兵可以實現,但真正況並不現實。沒有引魂燈,連昌縣地界都走不出去,就已經被間裡的種種晦惡氣污染了你的神魂,最後落了個魂死消的隕落下場。”
好吧。
聽完先生的話,晉安對於間的大恐怖程度,再一次有了清晰觀。
簡單來講,這就是一個吃魂不吐骨頭的地方,這裡的水,更涼了!
引魂船還在繼續前行。
一路逆流而上。
在這期間,晉安也曾多次旁敲側擊先生的份,來歷,本領,但前者就如臉上戴著的青銅面一樣,沒個結果。
小舟在邑江裡又前行了一段距離,最終,咚,小舟船頭輕輕彈了下,小舟停止不。
已經靠岸。
“到了。”
“這裡是距離聚之地裡棺材寺廟最近的一上岸地點了,接下來的路程都在深山裡,沒有水道能夠進,只能從旱道進去了。”
聞言。
晉安看著先生。
先生看著晉安。
兩人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終還是晉安先開了口:“先生,您不陪我一起上岸?”
先生在青銅面下的聲音,略帶著沉悶:“你的路,在前方。”
晉安:“?”
不是,先生,您在跟我打啞謎呢?
“我已經是個已死之人,只能渡他人上岸,卻渡不了我自己上岸。”先生轉拿起船頭的那盞引魂燈燈籠,遞到晉安手裡。
……
江岸邊泥濘溼,路並不好走,晉安走得一腳深一腳淺。
走在濃濃幽霧裡,總能讓晉安想到凌晨的墓地,夜霧籠罩、死寂、空氣溼冷又森,人走在這些濃霧裡,有一種皮像是一層一層被剝離的冰冷,死氣沉沉,毫無半點生機。
直到四周霧氣越來越淡,當眼前視野豁然空曠後,人終於走出了江岸範圍,離水道已有一段距離。
晉安目思索的回了眼後籠罩住邑江的濃霧。
看來那些濃霧應該是水霧或是其它什麼東西,只籠罩在有水道地方,無法離開水道……
接下來的路程,晉安開始跟著引魂燈的指引,朝喇叭甕棺材寺廟方向找去。
這引魂燈是以五臟道人的執念爲引,只要找到五臟道人的首,棺材寺廟必定就在首附近了。
大山裡環境崎嶇複雜,到都是遮天蔽日的高大灌木與荊棘,晉安早已經忘記了喇叭甕的位置。而他在聽了先生對於間的諸多未知大恐怖介紹後,就更是不敢瞎跑了,老老實實跟著引魂燈的冥冥指引,謹慎前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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