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上午還在高興一路上天公作,下午,天空便下起了滂沱大雨,一行人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只得先找了一破廟躲雨,雨勢來得快也去得急,不到小半個時辰便停了。
一行人繼續上路,卻終究是沒能在天黑之前抵達清河鎮。
“主,夫人,今晚就在溪邊扎個營吧。”影十三道。
燕九朝最初繼承高手的記憶時,險些殺了影六與影十三,不過第二日二人無意中喚了一聲主,他愣了一下,仿佛是在尋思這聲主是從何起的,可一會兒后他又好似從記憶深挖出了什麼東西來,總之,他接這個稱呼了,也接這兩個暗衛了。
“嗯。”燕九朝抱著懷中睡并流了他一口水的胖婉,輕輕地應了一聲,給了二人一個小聲行事的眼神。
二人看看在榻上睡得橫七豎八卻沒誰搭理的三小黑蛋,再看看被主護在懷里的夫人,心底不約而同地閃過一道聲音:誰說有爹的孩子是個寶的?這不還是三草?!
“我來幫你們。”萍兒掀開簾子要下馬車。
影六道:“不用,你們在車上待著!都是活兒,你們干不了!”
若茯苓那五大三的丫鬟在這兒,興許能搭把手,萍兒與那半路撿來的香蓮,還是算了吧。
影六與影十三從最后一輛馬車里取了扎營的帳篷與工,尋了一干燥又開闊的空草地,認真地扎了起來。
這里沒下雨,土地是干燥的,用來扎營再合適不過了。
香蓮與萍兒乖乖地坐在馬車中,盡管影六沒讓倆幫忙,可萍兒儼然有些坐不住,不時探頭張,唯恐影六與影十三哪里需要搭把手,也好見針地過去。
“萍兒。”香蓮輕聲喚。
二人同坐了一下午馬車,已算是打了小小的道,只是萍兒話不多,子又慢熱,香蓮不主與說話幾乎是不會吭聲的。
“怎麼了香蓮?有事嗎?”萍兒問。
香蓮笑著問道:“你也是大周人嗎?”
“我不是。”萍兒搖頭。
“你是南詔人?”香蓮又問。
“我是翡翠國的。”萍兒說。
“翡翠國?”香蓮一臉詫異的表,儼然沒聽過。
“一個很遠的地方。”萍兒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翡翠國究竟算是在哪里,一路上都是被人帶著的,燕九朝與俞婉去哪里,便去哪里,不用心往何走、又怎麼走,只用盡到自己的本分,將他們的飲食起居照顧周到便夠了。
俞婉喜歡用萍兒,很大一部分程度上就是出于萍兒多做說的子,俞婉既耳子清凈,用得也趁手。
香蓮笑了笑,問萍兒道:“主和夫人去那麼遠的地方做什麼了呀?”
“好像是……找人。”萍兒認真地想了想,自然不知道給燕九朝解毒一事,只知主與夫人十分執著地要去巫族,至于在巫族做什麼,沒人和說,也沒逾越地去打聽。
但最后,夫人在巫族的外村與鮑爺爺相認了。
所以想,夫人與主去巫族八就是找鮑爺爺的!
他們當然也找了巫王,可鮑爺爺的兒子不正是巫王帶回來的嗎?那他們找巫王的目的也很顯而易見了啊,為了讓巫王占卜幫鮑爺爺找回兒子啊!
“找人啊……找什麼人……要去那麼遠的地方?”香蓮低聲喃喃。
萍兒坐不住了,要下去幫忙!
“萍兒。”香蓮拉住了的手,“主的子……是不是不大好?”
萍兒瞪圓了眸子道:“怎麼會?主的子最好了!他的武功是幾個人里最高的!”
在萍兒的認知里,武功高等于好,沒病!
“怎麼還會武功……難道跟錯人了?”
“你說什麼?”萍兒沒聽清。
“啊,沒什麼。”香蓮訕訕一笑,指著正在扎帳篷的影十三二人道,“好像扎好了,我們把行李拿下去吧。”
二人將棉絮褥子等細抱了下去,分別鋪在各自的帳篷里。
一共有四個帳篷,老崔頭與阿嬤一個帳篷,萍兒與香蓮一個,影六、影十三一個,燕九朝與俞婉以及三小黑蛋一個。
老崔頭累壞了,顛了一路,老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扶著酸的腰肢走下馬車,看了眼比他更憔悴的阿嬤,納悶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說藥引都找齊了,你該干的已經干完了,干嘛不回鬼族,或者留在南詔清福?非得遭罪再跑這一趟?”
“你不懂。”
九朝或許已經不需要他了,但蓮花村的孩子們需要他。
阿嬤默默地揣著懷中不知翻了多遍的課本與教案,壯志凌云地進了帳篷!
燕九朝將睡的俞婉抱進了自己的帳篷。
影十三抱著大寶與二寶,影六抱著小寶,往燕九朝與俞婉的帳篷走去,就在二人打算將三小黑蛋放進他們爹娘的帳篷時,燕九朝唰的將帳篷合上了。
目瞪口呆的影六、影十三:“……”
二人同了看了一眼睡的三小黑蛋,默默把人抱回他倆的帳篷了。
影六躺左邊,影十三躺右邊,中間是三個萌萌噠的小黑蛋,這場景還真是有點……
馬車上有炊與食材,萍兒搭了個小灶,讓香蓮生火,把食材拿去溪邊清洗,小溪不遠,走幾步就到了。
萍兒洗了幾個紅薯、一籃子蘿卜與青菜、十個土蛋與兩大條上等的臘五花,南詔天熱,很難腌制臘,這是商販從大周買來的,譚氏見容易保存,給他們帶了一些上路,至于青菜這些則都是路上采買的。
萍兒將食材洗好拿過去時,香蓮已經把火燒上了。
萍兒將紅薯放到火堆旁,隨后切了臘、青菜與蘿卜,炒了之后用鍋子一燉,須臾,人的香氣飄了出來。
小黑蛋們是臨近傍晚才睡著的,估著睡到明早才會醒,燕九朝將俞婉起來吃了點東西,俞婉也不大,只啃了半個烤紅薯和兩片臘,坐了一小會兒,和燕九朝去溪邊散步了。
影十三與影六留下,一是照顧三個小黑蛋,二也是盯著香蓮。
一直到這里,香蓮都沒表出任何不一樣的地方。
難道……是他們誤會了嗎?
“萍兒……”收拾炊時,香蓮不著痕跡地拉了拉的袖。
“怎麼了?”萍兒轉頭問。
香蓮咬道:“我……我想去小解,你……幫我看一下行嗎?”
“行!”萍兒沒怎麼猶豫地答應了。
二人結伴往林子深而去。
姑娘家臉皮薄,小解這種事自然不會帶上侍衛。
“們干什麼去了?”影十三一掀開帳篷,見火堆前的人不見了,便趕忙問影六。
影六道:“往林子里去了,應當是姑娘家的事,你別跟過去。”
影十三卻覺得事沒這麼簡單。
一旦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了懷疑,那麼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容易引人起疑,影十三了二人離去的方向,對影六說道:“你看好小公子,我去去就回。”
影六拉住他:“哎哎哎!人家是去上茅房了!你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怎麼辦?”
“你很介意?”影十三反問。
影六一愣:“我……”
影十三道:“放心,不該看的,我一律不會看,我只是擔心萬一借萍兒做障眼法,悄悄離開這里,去聯絡什麼人,或者布下什麼陷阱……咱們藥引全部集齊了,只等回京城拿到全部的藥材就能為主解毒了,越是關鍵的時刻,越是不能掉以輕心。”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影六松開了手。
影十三匿氣息,悄然朝二人的方向追了過去。
不得不說,影十三做殺手多年,他對危險幾乎有一近乎神奇的直覺,香蓮的確不是去小解的,也的確是打算借萍兒給自己做掩護的。
只是,香蓮自己都沒料到的是,走到半路,的肚子突然痛了!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肚子竟然說痛就痛……
“哎呀你怎麼了?”萍兒眼見不對,忙扶住。
香蓮的腹中一陣絞痛,痛得冷汗都冒了出來:“我……我好像吃壞肚子了……”
影十三跟蹤到這里,看出香蓮的痛苦不是偽裝出來的,當即轉回了帳篷。
香蓮這一晚,有無數次想要撇下萍兒去做點什麼,卻每一次都敗給了鬧肚子。
“怎麼我們都沒事?就你鬧肚子啊?”萍兒不解,大家吃著一個鍋里的菜,一個碗里的飯,沒理由只香蓮遭了殃啊!
萍兒不知道的是在外奔波,飲食上不如家里講究,他們幾個早已煉出一副鐵胃,香蓮的肚腹卻十分弱,一個烤紅薯,外加一碗臘五花湯,瞬間就覺自己不行了。
可香蓮也沒意識到這一點,也在納悶為何自己與他們一個鍋里吃飯,卻只有在鬧肚子,莫非……是的碗筷被了什麼手腳?
這群人發現來歷不明,已經開始懷疑上了嗎?
所以不管自己問萍兒,也從萍兒的里撬不出一句有用的信息來。
沒錯,一定是這樣!
香蓮做賊心虛,越想越覺得這群人是故意加害自己,這個萍兒的丫鬟看著傻乎乎,只怕里也是個黑心腸兒的!
“我扶你過去吧。”萍兒出手來。
“不用!”香蓮一把抬起胳膊,避開了萍兒的手。
作幅度很大,萍兒被嚇到了:“你……你怎麼了?”
“我沒事!你……你走遠一點!別過了病氣給你!”香蓮眼神微閃道。
香蓮覺得,萍兒這傻丫頭搞不懂其實是個武林高手,否則那伙人既然看穿了,又怎會放心把自己放在這傻丫頭的馬車里?一定是這丫頭看著自己,還是不要對萍兒怎麼樣,以免反過來遭了萍兒的毒手。
若俞婉與萍兒知道香蓮都腦補了些什麼,只怕要笑掉大牙了。
萍兒,高手?可是連三個小黑蛋都抱不的小弱好麼?
“我想起來了!馬車里有藥!我去給你拿藥!你別走,太遠了不安全!”萍兒叮囑完,轉提著裾往帳篷與馬車的方向奔去。
是一心為香蓮拿藥,可這一切落在香蓮的眼中又了是回去向俞婉與燕九朝他們通風報信。
此不宜久留!
香蓮顧不上腹中疼痛,決定趕離開!
卻說萍兒出了帳篷后,上俞婉與燕九朝散步歸來,俞婉見神慌張的樣子,便問道:“出了什麼事,萍兒?”
萍兒道:“啊,那個,香蓮肚子痛,我給拿點腹瀉藥!”
“肚子痛?吃什麼了?”俞婉古怪地喃喃了一聲,對道,“你讓一會兒來找我,我給瞧瞧。”
俞婉很惜這一敵軍的羽,畢竟這羽這麼笨、這麼好哄不是嗎?換個厲害的過來,誰知道他們還能不能那麼完地防范了?
俞婉不希香蓮出事,真心的!
萍兒去找香蓮,卻發現香蓮已經不見了!
“夫人!香蓮不見了!”萍兒大驚失地說。
不是吧?這就逃了?自己可還什麼都沒做呀!
不行!
得把找回來!
影六、影十三去找香蓮,俞婉與燕九朝去摘些明早食用的小野果,留下小蠱蠱守衛阿嬤二人與小黑蛋。
香蓮腹痛如刀絞,簡直覺自己是下了地獄,也覺到他們追上來了,急之下跳下一小山坡,哪知好巧不巧地到了摘果子的俞婉與燕九朝。
“香蓮?”俞婉驚訝,出于大夫的職業素養,俞婉首先察覺到的是香蓮的氣,當真有病了,但并不像是尋常的鬧肚子,從的狀況以及手捂住肚子的況來看,更像是闌尾出了什麼問題。
“香蓮,你過來,我給你瞧瞧。”俞婉正說。
香蓮卻哪里敢給瞧?
香蓮連連后退。
俞婉朝走過去:“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你是不是肚子很痛?你需要手,不然會很危險的。”
“別過來!”香蘭拔出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那匕首一瞧便不是尋常的兵,燕九朝的眸子里冷芒閃過,他形未,只是一奪命的力如離弦的箭矢般疾馳而出。
香蓮兒沒反應過來怎麼一回事,便聽得嘭的一聲巨響,匕首碎了末,而幾乎是同一時刻,的手心、手腕、甚至整條胳膊以及半邊子都仿佛被什麼給炸了一下,瞬間麻掉了。
香蓮整個人都驚呆了。
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高手!
要知道,那可是玄鐵所制的神兵,削鐵如泥,連傳聞中的盤龍石都能斬斷,這個男人卻不費吹灰之力將它震了碎末!
太驚嚇的緣故,香蓮一屁跌在了地上。
而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香蓮冷汗直冒,面蒼白如紙,發烏,整個人瑟瑟發抖。
“快不行了!”俞婉幾步邁過去,肚子大了,蹲不下來,只得改為用跪的。
香蓮想反抗,卻疼得兒不了,就那麼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錦玉食的貴夫人跪在泥濘的草地里給一個卑微的細作看診。
“是這里疼嗎?”俞婉給把完脈后,心里差不多有數了,又按了按的右下腹。
“啊——”香蓮大。
“是闌尾沒錯了。”俞婉對道,“你是急闌尾炎,況很急,必須立刻給你手,否則會導致穿孔引起腹炎,那就更嚴重了。”
什麼炎什麼炎的,香蓮聽不明白,手就更不懂了,又不是大夫!
俞婉對燕九朝道:“你幫我把扶回去。”
“不要。”某主嫌棄地撇過臉,兩眼天。
俞婉深吸一口氣,向來時的方向喚道:“十三!小六!人在這里!”
影十三與影六聽到俞婉的呼喊,施展輕功趕了過來。
二人見到香蓮的樣子都著實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了?主你揍了嗎?”影六目瞪口呆。
燕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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