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有也先挾明堡宗門失敗的先例，所以就連制定‘拯救者計劃’的參謀們，都在私下懷疑，花費如此之大的代價，去拯救一個喪師辱國的國王，真的值嗎？

跟這種過期的國王簽下的條約，真的有用嗎？

他們顯然不明白這位國王在葡萄牙人民心中的地位。

葡萄牙人有給自己的國王起稱號的習慣，類似於中國皇帝的諡號。比如剛去世的恩裡克一世得到的綽號是‘純潔者’，因爲他終未婚未育。塞斯安的父王因爲是個虔誠的耶穌會士，故而被做‘虔誠者’。

而葡萄牙人給塞斯安本人的稱號是‘希’。

他是葡萄牙全村人的希啊……

當他折戟馬哈贊河畔，下落不明時，葡萄牙人民並不怨恨他給國家帶來的失敗，而是不停的流淚哀嘆，‘葡萄牙失去了它的希’……

絕大多數葡萄牙人，尤其是平民、士兵和商人，只要一天沒見到他的，就一天不肯接他的死訊。

在他們的心目中，他只是失蹤了。甚至很多人堅信，他一定會像英國的亞瑟王、德國的腓特烈一世、東正教世界的君士坦丁十一世一樣，在葡萄牙爲危急的關頭重新出現，拯救他的國家！

他就是葡萄牙平民的神支柱。

對困守在這座孤懸海外的要塞中的葡萄牙人更是如此。在過去一年裡，他們經歷了國王猝死，國家易主，印度總督區易幟的接連打擊，正陷不知爲誰而戰的迷茫。眼下明國艦隊又大軍境，城士氣十分低落。

值此風雨飄搖之際，‘葡萄牙的希’重新出現在遠東的消息，就像一針強心劑，讓全城的葡萄牙人瞬間瘋狂了。

當然貝爾納多總督就沒那麼激了，除了爲總督要保持冷靜，不能聽風就是雨之外，還因爲他和果阿的副王殿下，都已經給腓力二世寫了效忠書。

‘純潔者’恩裡克一死，腓力二世就派出了信使曉喻葡萄牙各位海外民地總督，只要他們見信後立即宣誓效忠自己，便保證他們可以一直在現在的位置上，留任到主退休爲止。

而且繼任者也可以由他們推薦。

貝爾納多接到信後，專程到果阿去，跟副王殿下進行了面談。兩人本打算先靜觀其變，沒想到國那幫大貴族一個比一個不要臉，投降的速度比兔子還快，轉眼間里斯本就開城迎接阿爾瓦公爵的大軍城了。

這下兩人哪還敢猶豫？再拖下去就要被腓力二世陛下派來的欽差革職查辦了！

便趕寫了麻的效忠信，說請陛下見諒，因爲路途遙遠，所以收到陛下旨意的時間太晚了。但我們效忠陛下的心卻是比任何人都急迫的……

前幾天纔剛把信送出去，聖安德魯斯旗還沒繡好呢，怎麼又冒出了個先王？

仙人闆闆的，玩人呢是不是？

鬱悶之下，這位總督對效力明國十多年的平託百般諷刺，認爲這純屬他幫明國人造的，用來賺城的謊言！

他下令把這個叛徒推出去斬首，卻愕然發現自己的衛兵不肯彈。

議事局的議長也提醒他看向城堡外頭。

總督閣下探頭出去一看嚇一跳，只見全城的葡萄牙人都聚集到了自己的城堡外，歡呼雀躍、且歌且舞，一掃連日來的頹喪。

這下他徹底不敢輕舉妄了。緒激的士兵，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шωш ☢ttκan ☢C〇

議長又勸他說，不妨讓自己和幾位議員，跟平託上校去星洲一看真假。

貝爾納託總督自然沒法反對。

~~

數日後，幾位馬六甲城議員，在海權號上見到了他們的國王。

葡萄牙國家小，國王又喜歡到跑，幾乎全國國民都見過這位陛下。有兩位議員當年還在里斯本蒙他召見過，詢問他們的東方見聞。

所以議員們一下就認出了塞斯安，登時跪地痛哭起來。

塞斯安也忍不住悲從中來，君臣抱頭大哭一場。

趙昊觀之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沒錯，塞斯安可比明堡宗好使多了。

而且自己也不是綁著小塞來的，可比也先太師講究多了。

待到穩住緒，幾位議員問起塞斯安怎麼會從非洲到了遠東？

小塞登時一陣臊得慌，只好說：“這都是上帝的安排。”

“原來是天主救了陛下！”幾位議員懂的自然懂，不懂也裝懂道：“因爲我們的國家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天主又把陛下還給我們了嗎？”

塞斯安含笑點頭，謝他們的腦補。他不想讓他們糾纏自己的過去，便岔開話題道：“貝爾納多總督呢？不是他一起來見我嗎？”

“那個骨頭叛徒！”議員們便紛紛大罵起貝爾納多來。“居然瞞著我們，向腓力二世遞了效忠書！”

最讓他們氣憤的是，那廝居然不上他們一起……當然他們之所以主請纓來驗人，也有看看能不能投降明國的意思。

“無妨，誰讓我失蹤了這麼久呢？”塞斯安便適時展示他的寬宏道：“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再給他一次機會。”

看著如今理智的國王陛下，議員們再度潸然淚下，天主果然沒有放棄葡萄牙。非但把希還給他們，而且是威力加強版的……要是能打上生育能力的補丁就更好了。

於是議長表示，自己這就趕回馬六甲，把貝爾納多押來見陛下。

“不必了。”塞斯安淡淡道：“你隨我們一同去馬六甲。”

“陛下，這艦隊……”看著腳下戰艦昂貴的柚木地板，議員們這纔想起自己在何。

“哦，這是我義兄的艦隊。”塞斯安神態自若道：“我已經與大明江南集團董事長，皇家海警艦隊總司令公子趙結爲異姓兄弟了。聽說我要回去復國，他便爲我組建了這支志願艦隊，隨我回歐洲抗擊西班牙侵略者。”

“這麼說，這支艦隊聽從陛下的指揮？”議員們震驚問道。

“不錯。”塞斯安重重點了點頭，面不改心不跳。爲了統治的需要，所有國王都是大話，他也不例外。

“太好了！”議員們聞言喜出外，這下最大的威脅也解除了。

~~

萬曆八年臘月初八，龐大的海警艦隊抵達了馬六甲城外海面上。葡萄牙的馬六甲艦隊也現海峽西北方向。

然而雙方一炮未發，氣氛十分友好。

因爲就在昨天，一艘加利槳帆船已經載著兩名議員，將國王陛下真的活著的消息帶回了馬六甲城。

這下總督大人徹底沒法阻止，下面人瘋狂慶祝了。

何況陛下還允諾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要是再不知好歹，只要陛下在城外振臂一呼，士兵們會立即把他的腦袋砍下來，獻給他們失而復得的國王的。

於是總督大人命人開城門，自己也出城登上海權號，跪地向國王陛下請罪，並乞求重新效忠國王陛下。

塞斯安拔出佩劍，輕點了他的肩膀一下，再次接了他的效忠。

接著他便在馬卡龍、潘喬運等近衛騎士的簇擁下，進了馬六甲城。並在總督府前的葡萄牙廣場上，接了城近萬名葡萄牙人的拜。

葡萄牙人終於見到了活的國王，一時間哭聲震天，淚雨滂沱，真讓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啊……

然後塞斯安向他的遠東臣民，發表了名爲“跟我回歐洲，保家衛國”的偉大演說！

“葡萄牙最忠誠的臣民們：

我，葡萄牙第十六任國王，阿維什王朝第七任君主，若昂三世之孫。若昂·曼努埃爾王子與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查理五世之胡安娜的獨子，塞斯安一世，終於回來了！”

震天的歡呼聲登時響徹廣場，就連數裡外海權號上的趙公子都能聽到。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想到跟個棒槌的黃小子，居然有這麼高的威。”一旁的唐保祿不嘖嘖道。

“紅鬼對統的迷信，是我們國家沒法比的。”趙昊抱著胳膊笑道：“再說，你也不看看是誰給他寫的詞兒。”

~~

葡萄牙廣場上，穿金甲的塞斯安繼續振聾發聵道：

“我以葡萄牙國王的份向你們這些國者致敬！併爲我之前因爲不而犯下的錯誤，以及過去幾年無法履行職責，帶給國家的混，表示最真摯的歉意！”

歐洲的國王是不興下罪己詔的，塞斯安這破天荒的一道歉，便的葡萄牙人淚流滿面。非但當然選擇原諒他，而且還萬分欣的認爲，自己的國王終於了！

“但我現在來不及懺悔，因爲西班牙背信棄義的進攻，以及國羣龍無首造的混，我們暫時失去了一些區域，包括我們的王都里斯本！”

“那位自大狂腓力二世妄想佔領里斯本之後，我們國家立即屈膝投降。可是，敵人大大的失算了。我們的陸軍和海軍雖然遭到暫時的失利，但還在英勇的抗擊敵人。非洲洲亞洲廣大的民地上，還有無數絕不屈服的兵——當然，也包括你們！”

歡呼聲又響徹雲霄，之前還頹喪的遠師疲兵，轉眼就變了士氣高昂的復國軍！

“並且，我們還得到了最強大的明國的支持，明國與葡萄牙結了永久的攻守同盟，他們的陸海軍將與我們一起戰鬥到，徹底碎西班牙侵略者的那天！”

廣場上再度響起了震天的歡呼聲，這次他爲復國軍注了信心。

“我們偉大的國家，有過比現在境更加危急的時日。200年前，西班牙的前卡斯利亞王國吞併我國，包括里斯本在，全都國土落敵手——而且當時我們還沒有海外民地，沒有現在這樣富足，也沒有強大的盟友，更沒有這麼多訓練有素、經百戰的陸海軍。就在那般絕境中，我的祖先，偉大的若昂一世陛下，在青年將領阿爾瓦雷斯和阿維什騎士團的支持下，領導國民發起義，推翻了傀儡政權，並在阿爾茹羅塔戰役中，大敗侵的卡斯利亞軍隊，恢復了國家的獨立！”

塞斯安刷得拔出劍，厲聲咆哮道：“時隔近200年，葡萄牙再一次面臨亡國的危急關頭，我塞斯安立誓效仿祖先，捍衛國家的獨立！”

他又環顧全場，高聲問道：“不知我的阿爾瓦雷斯和騎士團在哪裡？！”

“在這裡！”

“這裡！”

“這裡！”所有葡萄牙人高高舉起武，呼啦啦跪在他們的王面前，發誓爲葡萄牙獻上自己的生命。

“好，我以國王的名義下令，接到這條命令的所有葡萄牙人，立即收拾行裝，隨我回歐洲，保衛我們的祖國去！”

“遵命！”

“遵命！”

“遵命！”山呼海嘯聲中，葡萄牙人恨不得上翅膀飛回祖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