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似玉：“……”

這人為什麼每次都會注意到這些問題呢？當真很不想回答。宋江闊也好，宋清玄也好，都是再不會歸來的故人，逝者已矣，多提無益。

別開臉，樓似玉道：“大人還是先將他們攔下吧，它們復活回溯，就是為了讓回溯來解開丹上的封印，一旦真的解開，這浮玉縣就別想有安生日子過了。”

如同宋立言能輕易解開常碩丹的封印一樣，回溯作為封印勾水丹的人，也能輕易破解自己的三魂七魄，這就是紅瓦它們費盡心思也想完祭的原因。

宋立言凝神，捻手作訣，不聲地祭出法陣來。

那頭的紅瓦等人尚未察覺，還在騙回溯。回溯似乎是想打開浮屠困，可這上清司的法，要麼是上清司的人來破，要麼就得有極高的妖力強拆。他剛醒來，子太虛，一時半會兒也拿它沒法子。

正著急呢，妖群里突然冒出來一道，眨眼就擊中了浮屠困，那明的琉璃一點點起了裂紋，最后直接破開，放出了人蛇。

人蛇狼狽地滾落在地，想也不想就要逃。回溯僵地了腦袋，尾一，就將纏住了。

“勾……水……”

“我不是勾水，我是殷殷！”人蛇焦急地扯著他的鱗片，“你快放開我，不然你會后悔的！”

回溯像是聽不明白，只緩緩手，點了點的肚腹。金的在人蛇的肚子里亮起，像是在回應他一般。他極輕地嘆了口氣，指尖一，人蛇霎時覺得肚腹絞痛，掙扎著想反抗也無用，封印著的銅匣順著的咽被強行拉扯了出來，浮在了他面前。

一起掉落出來的，還有白胡子給的鑰匙。

銅匣是蛇族給的封印，只有這鑰匙才能打開，而一般人就算打開了，也拿里頭那層更深的封印沒辦法，這就是為什麼當初那狼妖說，銅匣就算落在宋立言手里也無妨。

紅瓦興地將鑰匙撿起來，遞給了回溯，示意他打開。

回溯作緩慢，卻是當真將鑰匙塞進了鎖孔里，眼看著要了，腳下卻突然冒出白，霎時將他整個人都照得通。紅瓦慘一聲滾到一側，人蛇也連忙避到旁邊，四周眾妖皆驚，都以為是上清司追剿過來了。

然而，紛紛側頭看過去的時候，眾妖只看見了一道人影，近乎閑散地從白霧里走出來，站在它們前頭。

“又是你。”紅瓦認出了宋立言，滿臉不可置信，“上次就罷了，這次你也敢單槍匹馬地來？”

這兒可是有不下一百只大妖啊，就算他有滅靈鼎，也不可能同時對付這麼多妖怪，這不是明擺著送命麼？

幾只沖的蛇妖已經直接撲了上去，宋立言拔了獬豸劍迎上，其余人原地觀，可眼瞧著四只蛇妖都拿不下他，妖群里有人急了，瞅準他背后的破綻，化了毒牙刀就想襲。

一刀剛落，還沒挨著他那緇的錦袍，旁邊突然就橫了一把算盤，普通的木頭材質，看著還有點老舊，但就這麼輕輕一擋，毒牙刀竟是直接被震飛開去，連帶著那蛇妖也“呯”地一聲砸進了碧波湖里。

樓似玉上來與宋立言背靠背，輕笑道：“諸位，好久不見啊。”

悅耳爽朗的聲音，與這詭的氣氛格格不。人蛇一怔，紅瓦也是一驚，眾妖定睛看去，就瞧見那悉的人著算盤上磕出來的小口，甚是心疼地小聲嘀咕：“我十年的老算盤啊，可不能輕易打碎了。”

宋立言將獬豸劍從蛇妖的七寸里起來，冷聲道：“你若是能將勾水的丹帶回去，本賠你十個算盤。”

“哎，這事兒得聽天由命。”樓似玉掃一眼四周，彎著眉眼笑，“他們可都不是簡單的小妖怪，宋洵若是來晚了，咱們別說帶走丹，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另說。”

輕哼一聲，宋立言不再多話，提劍就沖向回溯。回溯自是不曉得躲的，紅瓦連忙沖上來攔著，旁邊的大妖也了，合力與之對抗。人蛇左右看看，趁一把將銅匣從回溯手里奪了回來。

回溯手里還著鑰匙，茫然地看著，人蛇想再拿鑰匙，旁邊卻有一條蛇尾甩過來，直接將掃進了碧波湖。

水花高起，樓似玉余瞥了一眼就繼續對付面前的妖怪。不敢用太多妖力，但眼前的妖怪又實在太多，不得己，樓似玉抓了兩只蛇妖，眼里化出金瞳來。

原本張牙舞爪打算攻擊的蛇妖，突然就僵住了作，片刻之后，兩妖齊齊轉，猛地將宋立言面前的幾只大妖撞開。

“老六阿灰，你們瘋了？”被撞的蛇妖不明所以，剛吼出這一句，宋立言的獬豸劍就劈了下來。

妖四濺，飛到他臉上了幾點嫣紅，宋立言冷漠地轉，袖子里的滅靈鼎飛出，直接將這幾只妖怪給吞了進去。紅瓦見狀，立馬棄戰想去撈湖里的人蛇，可宋立言毫沒有要放過的意思，頂著一片妖毒也強行將困在了法陣里。

天大乍，湖水激，無數妖法沖他而來，獬豸劍格在空中，勉強支撐了片刻就嗡鳴著進了地里，滅靈鼎倒是想張口把它們全吞了，可宋立言以一敵百太過吃力，沒有多余的修為來支撐它，它在空中轉了兩圈，氣惱地擺著子發脾氣。

樓似玉見狀，輕輕拍了它一下。

說時遲那時快，滅靈鼎“嘭”地一聲就在空中盤旋變大，淡紅的傾泄出來，眨眼便吃掉三只大妖。

“上清司的法果然厲害。”樓似玉笑著鼓掌，扭頭看向眾妖，“還不走嗎？上清司的人要來嘍~”

眾妖驚疑不定地看著，紅瓦卻是大喊：“別信的鬼話，上清司的人絕對不會來！”

眉梢一，宋立言想問為何如此篤定，可旁邊的老妖轉瞬攻至，他便無暇再開口，只能全力應付。這樣的場面他在京都是萬不可能有機會遇見的，如果師父在場，也未必會贊他來，可他覺得很興，哪怕輸贏未定生死不知，能這樣提劍斬妖，于他而言也是一大樂事。

濺得越高，宋立言揮劍的力氣反而更大，干凈利落地拆掉幾個妖，他追上兩只想跑的妖怪，一劍割。后兩只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轉頭幫他的妖怪妖力不支，被撲上來的蛇妖咬了幾截，他轉，一掌拍在蛇妖的天靈蓋上。

撕心裂肺的長嘯聲此起彼伏，宋立言上的傷口也漸漸多了。他企圖傳音給宋洵，然而傳了兩遍都猶如石沉大海。微微皺眉，宋立言撐著獬豸劍，站在妖尸堆上了口氣。

紅瓦滿目驚恐地抬頭看，蛇妖碩大的尸雜地堆放起來，足足有三丈高，那人滿鮮地站在上頭，像極了地獄里爬出來的閻王。

“這也太……”

話沒說完，有人就站到了側，雙手合十放在前，眼眸亮亮地接道：“這也太好看了！”

紅瓦：“……”

神復雜地扭頭，毫不意外地看見了滿臉癡醉的樓似玉，跺著腳扭著腰道：“上窮碧落下黃泉也尋不著這麼好看的人吶！”

說話的聲音不小，宋立言聽見了，背脊一僵，接著就提劍砍飛了沖他來的一道妖力。

“干凈，利落，不愧是上清司的嫡系弟子！”

過于疲勞，加上聽見這話，宋立言一不留神就把手腕給扭了。倒吸一口冷氣，他咬著牙使了左手，給腳下踩著的還在掙扎的蛇妖補了一刀。

“你瞧那飛濺的妖和汗水，像不像春日里的第一場雨？”樓似玉贊嘆，“簡直是無聲無息就潤了我的心脾！”

紅瓦實在聽不下去了，扭頭朝宋立言喊：“你給我個痛快行不行？”

宋立言轉，狠狠地瞪了樓似玉一眼，然后提劍，縱而下就要先斬了紅瓦。

“等等！”劍氣凌然，樓似玉卻像個不怕死的，上去就擋在了紅瓦前頭，努道，“這個還不能死，你先對付別的。”

“擒賊先擒王。”宋立言抿，“既然是幕后主使，那斬了，其余烏合之眾也會早些散去。”

“話是這麼說，但……”想起木羲，樓似玉認真地搖頭，“不行。”

紅瓦若死，木羲跟著就會灰飛煙滅。

宋立言微惱，他深知殺了紅瓦是最好解決當下困境的辦法，可面前這人就跟中了邪似的，死活不肯讓。他抬劍想來，后的妖氣卻是又洶涌而至。

他全僵，想立馬反擋住已經是不現實，電火石之間，宋立言做出了決斷——拼著中這一擊，獬豸劍也越過樓似玉刺向后頭的紅瓦。

樓似玉是有機會替他護住后的，然而沒有，第一反應是右手抓住了獬豸劍，然后左手朝天上一收，將滅靈鼎拿回來，往他懷里一揣。

宋立言沒明白這個古怪的舉是何意，但看著劍尖停滯在離紅瓦一寸的地方，他還是忍不住怒道：“你騙我，你的立場本還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