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法和法陣落在上，人蛇睜開一只眼從指里看出去，就見宋立言著一張黃符，似乎是想遞給。

“什……什麼東西？”

“過海符，能讓凡人無法看見妖怪上的妖氣。”宋立言微微擰眉，“就你這模樣，過不了長寧街就會被人抓住。”

“……？”人蛇啪地打了自己一掌，確定不是在做夢之后，下都快掉了，“你不殺我，還助我逃走？”

宋立言冷笑：“哪怕你過了浮玉縣，只要你傷及無辜百姓，我都有法子將你抓回來碎尸萬段。”

話是這麼說，可他怎麼可能對妖怪網開一面？人蛇百思不得其解，但面前這人顯然沒有陪多耗的耐心，給了黃符就轉去了城門口。

“進出的人，我親自來把關。”

“是！”

人蛇目瞪口呆地看著，沒一會兒邊就多了很多同樣目瞪口呆的人，狐族的吳來酒和侯滿堂、白仙族的長老和妖眾，一排人站得齊刷刷的，都有些不太適應。

“他瘋了？”侯滿堂不解地問。

嵐封長老搖頭：“我倒是覺得，是狐王讓他開竅了。”

“別瞎說，我狐族一千年沒王了，哪兒來的狐王。”吳來酒冷哼，惱怒地一甩袖子，別開頭想了一會兒，眼眶又有點紅，“也算死了還做了好事。”

人蛇當時是不在場的，乍一聽這話，嚇得原地跳了起來：“誰死了？”

眾人齊齊沉默，侯滿堂嘆了幾口氣，抬袖了臉，氣氛頓時凝重。

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人蛇搖頭：“那狡猾的狐貍怎麼可能會死，把戲多著呢，都等了一千年了，好不容易宋立言想起了是誰，還沒把賬要回來，怎麼能死？”

還記得那囂張的模樣呢，九條大尾遮天蔽日的，在面前飛退幾步，還不忘臭地握住自己發髻上的步搖，眼角眉梢盡是嫵和狡黠，似乎誰也逃不過的算計，誰也不是的對手。

這麼多年了，別人不知道，還能不知道那狐貍在這姓宋的上花了多心思？慣常不會做虧本買賣的人，怎麼能舍得死。

“這一場災禍，尤蚩和裴獻賦沒能幸免，白仙和狐族的妖王也沒能幸免，那盜黃大仙妖王丹的好，更是化了灰燼。”嵐封惆悵地看著天邊的火燒云，“一切都歸于了原點。”

“走吧老家伙們，這兒是凡人的地盤，咱們也不能一直留著。”吳來酒擺手轉。

“去哪兒呢？”侯滿堂跟在他后問，“胡府沒了，玉兒也沒了，咱們還能去哪兒呢？”

“哼，天下之大，還沒幾只臭狐貍的容之所了？”

“說得對。”嵐封跟著邁步，佝僂著子咳嗽了兩聲，看向前頭的夕，“只是，如果可以，老朽想留在有王的地方。”

誰不想呢？吳來酒呸了一聲，嚨到底是有些發，加大了步伐往前走，背影看起來氣勢洶洶。

侯滿堂在后頭看著他，小聲嘀咕：“老東西，走得快我也能看見你掉的貓尿。”

玉兒是極好的孩子，死了，沒有人不會難過，但最難過的……侯滿堂回頭看了一眼城門口。

清俊正直的上清司弟子，一月華冬霜，不近世人，不染紅塵。然而他正在將生前努力維護的妖怪們，一只一只地上黃符，放進城里來。

最后一個人形妖怪站在他面前的時候，宋立言抬起了眼。

秦小刀朝掌心呵了口氣，著手瞇起眸子：“你知道我為什麼說你們兩人當中總要有人付出代價嗎？”

眉心一擰，宋立言手抓住他，將他帶到一側。

天上在落碎雪，秦小刀看起來冷極了，跺著腳著手，不甚在意地看向城門口還在涌進來的人群：“千年之前樓似玉為了救你，踏碎了黃泉路，自然是要詛咒的。詛咒了什麼我不知道，我一直覺得若有報應一說，那肯定是報應在你上的可能大些，畢竟你若死了，于才是最是誅心。但我沒想到，死的會是。”

眼里亮起了一簇，宋立言問：“怎麼下的黃泉路？”

“你別想這個了，是妖王，自有自己的法子，尋常人可辦不到。哪怕法力再高，你也不過是個凡人。”

“不是凡人的話就能下去？”完全沒聽他前半句話，宋立言固執地問。

秦小刀氣極反笑：“不是凡人自然能下去，做鬼就可以。但宋大人，人一旦鬼，就必定黃泉之下的約束，我勸你還是不要心思。”

面前這人沒有再接話，將一張過海符到他上，便轉去了城樓之上。

秦小刀看著他的背影，理智告訴他宋立言應該不會有什麼作，但心里的好奇仍舊驅使他躲去一側觀。

宋立言有守城之責，他也的確很盡責，在放進來一部分他認為可以掌控的妖怪之后，就開始在城門口布陣。這人的修為和法力真是強大到令人發指，偌大的城門，他竟能用一個法陣統統籠住，而且那法陣脈絡清晰長，毫無破綻，不止攔住了岐斗山方向撲騰過來的妖怪，就連大火生出的煙霧也沒放過。

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原以為這樣也就算盡職盡責了，可這人布好陣后竟還出了城，提一把獬豸劍，將暴攻城的妖怪統統斬殺。漫天的霧被鋒利的劍刃割破，他自破口而出，如下山的猛虎，頃刻間收割無數頭顱。

唏噓地看著，秦小刀搖頭，心想果然是他想多了，宋立言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被沖昏頭，去做什麼闖黃泉的蠢事，他有的是事要做，一戰之后揚名立萬封侯拜相唾手可得，那傻兮兮的樓似玉，終究會變某個雨天心不好才能被想起來的一個模糊的影子。

可惜了，他轉想離開。

然而，就在他邁出步子的那一瞬間，后白突然如破曉一般照徹整個天際，從后過來，將他勾勒了一個黑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