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刀嚇了一大跳，猛地轉去看，卻被通天的白刺得睜不開眼，天地融為一，金鳴與風聲齊響，被鮮浸的大地頃刻被照一片虛無，茍活逃竄的妖怪統統被這籠罩，嘶吼慘間被拉長長的黑影，打著卷消失在半空，寸灰不落。自山上奔騰而下的巖漿流至郊野驟停，像洪水被堤壩阻隔，洶涌但不能再近。

九霄，蒼穹皆白。

眼睛過了許久才適應，秦小刀恍惚間終于看見了宋立言的影子，淄飄飄，抱星斗日，束袖的帶子散落開，被風揚兩縷腕間輕煙，手里一柄獬豸劍還握得牢靠，但他四周已再無對手。

秦小刀以為是他用了什麼毀天滅地的法才形如此景觀，可他細看，發現那些不是從他上發出來的，而是從四面八方、不由分說地朝他涌去。

這是什麼況？

……

大妖們都知道浮玉縣是保不住的，就像山塌之時山腳下的一間小屋絕不可能幸免一樣，每個人都在拼命逃命，毫沒有回頭之意。

有消息不靈通的小孩兒還在路邊玩石子，人蛇趕路經過村莊，好心提醒他：“快跑，山洪來了！”

小孩兒好奇地抬頭看一眼，天真地搖了搖腦袋：“不會的，娘親說了，咱們有山神保佑，只管明年等著莊稼收。”

“還山神呢，城鎮都要毀了。”人蛇皺眉，“別怪我沒提醒你啊，趕跑！”

許是面相太過兇惡，小孩兒怔愣地仰著腦袋，沒一會兒眼里就蓄上了淚珠，要哭不哭的，看起來可憐得很。

“你這麼多事干什麼？人家也不會信。”白胡子一把將拉走，邊跑邊道，“他們凡人的朝廷下過令，不許人提及妖怪，這會兒那些個衙差也只說洪水將至，他們這些莊稼人自然是不可能因此背井離鄉的。”

“那他們死了怎麼辦？”人蛇下意識地問。

白胡子眼神復雜地看一眼：“人有不死的嗎？”

好像也是，是多管閑事了。人蛇抿，繼續跟著族人一起奔逃。

玩石子的小孩兒還留在原地，影看起來小小的，表憤然，他著人蛇離開的方向，背后是火沖天的岐斗山和村里人慌的尖聲。

“快收拾東西。”娘親跑出來拉了他一把，“咱們先去鄰縣姥姥家躲躲。”

小孩兒拿腳抵著旁邊的石坎，眼淚突然就下來了：“娘親不是說有山神保佑嗎？我們為什麼要躲？”

“你這孩子這時候犟什麼？火都燒過來了，哪兒有不躲的道理？”

“山神呢？娘親不是說過，山神是最厲害的，會保護莊稼、保護大家？”

“那是哄睡的故事，是娘親騙你的，只有自己能保護自己，這世上沒有神仙！”農婦一用力，將孩子整個兒撈起來抱住就走。孩子“哇”地一聲哭出來，邊踢邊哭，“有神仙的，神仙每次都來我夢里救我！你不能騙人！”

滾滾煙塵已經朝這邊過來了，看著是比人的兩條跑得更快的，農婦滿心絕，已經沒空安孩子了，將他扛上肩就要跑。孩子嚎啕大哭，被顛得哭聲都斷斷續續的。

不過沒多久，他就止住了聲音，小眼睛瞪著岐斗山的方向，瞪得溜圓。

農婦還在趕路，見他不哭了，倒是松了口氣：“你乖，咱們這回只要能活下來，娘親給你買糖葫蘆。”

“神……神仙。”

“別再念叨這個了，娘親往后給你講別的故事。”

“不……是真的有神仙。”小孩兒激起來，拍著的肩，“你看！娘親你看！”

農婦滿心無奈地回頭，想敷衍地看一眼，然而就這一眼，停下了步子。

喧囂的濃煙在村莊上空凝住，像就山而雕的漫天云霧，于萬千生靈的頭頂將傾未傾，云霧破日之，有神降世，照徹一方。

農婦瞪大了眼，站在原地看著，好半晌也沒能回神。遠有什麼黑的東西朝這邊飛躥過來，沒看清，等眼里映出影子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大塊染著巖漿灰的黑影，像傷的野伏地而逃，將沿路所有的樹都撞斷，眨眼間就沖到了面前。

農婦被嚇著了，心里的恐懼傳遍全，抱著孩子也不了。

周圍的村民都在驚呼，可也沒人能來拉一把。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從天而降，一把雪白的長劍“咔”地鉗地面，激起一面墻。黑影“哐”地撞了上來，卻是沒能破墻而過，只能哀嚎一聲跌回地上，翻涌不止。大地一陣，連帶著旁邊的草屋都倒了兩間，農婦坐去地上，一個手，肩上扛著的孩子頭朝下地摔了下去。

一陣天旋地轉，那孩子覺自己被人抱住了。詫異地抬頭，就看見個長得極為端正好看的大哥哥正低頭瞧著自己，眼里閃過一瞬的憐憫，然后拍了拍他的背，將他拎著放回了娘親的懷里。

小孩兒傻愣愣地看著他，突然就歡呼一聲：“神仙！神仙來救我們了！”

宋立言的手一頓，微微一哂，接著就將面前這逃竄的邪祟給收進浮屠困。一團爛泥一樣的東西在明的琉璃塔里撞來撞去，看得人反胃，他有些嫌棄，想找滅靈鼎，可那小東西自下山起就不知跑哪兒去了，只能用別的先頂著。

收好浮屠困，那小孩兒還著他傻笑，宋立言不明所以，剛想走，就被他抱住了大。

“謝謝神仙哥哥！下一次也要來保護我們哦！”他激地仰頭，“有神仙在，明年莊稼一定會有好收！”

“……”宋立言挑眉，剛想手他頭頂的小辮兒，就見那農婦回過了神，滿臉驚恐地將孩子抱到旁邊。

“立言！”背后有人策馬而來，幾乎是破音地喊著他的名字。

宋立言轉，就見趙清懷帶人追上來了，他神很是古怪，一勒馬就踉蹌兩步撲到他跟前，激地抓著他的手臂道，“是不是你？剛剛那靜，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