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樹林,樹影婆娑伴隨著蟲鳴鳥啼。
一個穿著布麻渾是傷的人在林中跌跌撞撞跑著,他呼吸不勻,跑幾步就朝著后看著,見無人追上來,又跌跌撞撞向前跑去……
林深時不時傳來幾聲鸮鳥的聲,聲綿長滲人,在樹林里穿梭著,好似報喪。
林中風颯颯,不知驚起什麼,空谷里傳來一陣陣驚鳥鳴啼。
尹平平日欺男霸,手上的亡命更是不知幾許,現下看到這森森的場景,嚇得兩發抖,跑了兩步,砰一聲摔在地上,吃了一落葉腐泥。
他再次抬起頭來,卻看到一雙腳。
他嚇得連滾帶爬倒退了幾步,再次定睛看去,看到一個穿著襦領口繡著暗花紋的麗子。
這荒郊野外,哪兒來的子?
他當即嚇得跌跌撞撞往回跑,卻不想被一柄刀擋住了去路。
那持刀的男人滿眼森寒,冷冷看著他,眼神比刀刃更銳利。
尹平嚇得連連后退,轉而驚慌失措看子。
他看到了子樹下的影子頓時松了口氣:“貴人,您放過我吧,我現在無分文。您如果需要錢,等我找到落腳地兒了,您要多我給您多,求求您,放了我吧。”
“我不需要錢。”冉清谷淡淡說。
尹平驚慌問:“那您要什麼?只要您說,我都可以辦得到,只求您放過我。”
冉清谷淡淡笑著:“你還記得六年前,你在北坡崗殺卿家人嗎?”
尹平心中一驚:“您……您是卿家人?”
卿家人不是死完了嗎?
他跟他父親親自去屠殺的。
三四千人,無一活口。
冉清谷無波無瀾:“你還記得你為了辱定北侯長公子卿朗做的那些事嗎?”
尹平心中骨悚然。
當日他父親奉命陪同二皇子在北坡崗屠殺卿家人。
他也去了。
他就是想看看自被稱為人中龍,被圣上賜予“朗華如月”定北侯長公子落魄什麼樣了。
定北侯長公子卿朗可謂是他們這一批世家子弟的杰出典范,世無人出其右,風度翩翩,溫潤如玉,文治武功,皆是上乘。
那些年,商容與還只是個小孩。
那時,整個京都乃至大溯的夢中人皆是這位定北侯長公子。
他從讀書起,就跟這位朗華如月的定北侯長公子同窗,一直活在他的影下。
萬萬沒想到,他還有跌落塵埃的時候。
那天,在北坡崗,他看著不畏生死的卿朗,他依然如同天上月,高不可攀。
可明明他渾傷痕,被打斷了手腳,躺在泥坑里起都起不來……
他沒有看到想象中落魄的人,心中十分不甘心。
于是,他當著卿朗的面強|了卿家那些婦孺,還強|了卿朗懷孕三個月的妻子。
他終于看到卿朗那燦若流星的雙眸里滿是不甘,他躺在泥坑里沖他怒吼,絕、悲憤充斥著他……
他求著尹平給卿家人一個痛快。
尹平沒有,他不僅沒有,他還讓參與屠殺的士兵一起來。
他為了辱卿逸與卿朗,迫他們看著,看著他們將那些卿家婦孺先后殺,看著那些婦孺一個個不堪屈辱不等屠刀落下便咬舌自盡。
冉清谷平平淡淡的低頭看自己的手,“想起來了?”
尹平骨悚然,他聲問:“你究竟是誰?”
他們將卿家人皆殺了干凈,不可能有人活下來。
但是若是無人活下來,眼前這人怎會了解的如此清楚?
冉清谷淡淡看著他:“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記得卿朗的夫人被你暴|對待咬舌自盡前,說了什麼嗎?”
尹平回憶著。
當日卿朗夫人懷孕已有三個月,在他|下哭著問:“要殺就給個痛快,如此對待婦人,就不怕遭報應嗎?”
冉清谷淡淡踱著步子,披帛在地上拖著枯葉,發出細微的嚓嚓嚓聲。
他的聲音沒有一點兒溫度:“而你當時是這樣回答的,你先大笑了一聲,說‘若是有報應,就讓我下油鍋好了。’還記得嗎?”
尹平渾無力,心臟驟跳:“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為什麼會一字不差?
卿家人不是死絕了嗎?
冉清谷往后退了兩步,朝著黑暗深走去,走到一濃黑的林間,他停住,手一拉,系在樹上一塊黑布掉落。
尹平這才注意到那邊不是樹林深,那也不是寂靜黑漆漆的夜,而是蒙著一塊巨大的黑布。
黑布之后是一口燒著火的鍋,鍋里油滾滾沸騰著……
一片落葉落下,落進鍋里,瞬間噼里啪啦,葉子被炸黑的,接著黑分崩離析,融在油鍋里,茫茫皆不見……
尹平嚇尿了:“不……不……”
冉清谷淡淡看著他:“所以說,這個世界是有報應的。”
那個高大健壯的男人走了過來,拎著尹平雙手綁在早已備好的繩索上,他一拉,尹平頓時被拉向那油鍋的正上方。
尹平嚇得哭喊求饒:“求你放過我,不要……你殺了我……”
冉清谷沒理,對著那高大男人說:“知道怎麼善后嗎?”
男人點點頭:“公子放心,小的知道。”
冉清谷一步步朝著樹林深走去。
耳邊依稀傳來明人的聲音。
“哎呀,我們的小公子長得越來越俊了,可得迷倒多深閨夢中人呢,把你大哥都比下去了,不得了不得了……”
“哎呀呀,我們小公子這麼溫,以后找媳婦可不能找厲害的,不然呀,會被欺負的。”
“嫂子給你從娘家討了一把輕弓來,用來學騎最好不過了。”
“不好了,要有小侄兒了,我們的小公子要失寵了,這可怎麼辦呢?哈哈哈哈……”
人笑容明艷,最是樂觀開懷。
那聲音漸行漸遠,溟滅于叢林里的風聲中。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四更合一,下一章是雙更合一,今日六更奉上,非常謝大家的喜歡,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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