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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貴子》第四十九章 以偽亂真

山宗有些懵,雙手下意識的袋,真應了那句話,兜裡比臉乾淨,訕訕的道:“我離開溟海時走的急,多年來積攢的財都分給了弟兄們,上隻帶了數千文以備不時之需。等到了會稽郡後食無憂,更是連這幾千文都賞了下人。此次從漁村逃出來,沿途全靠捉鳥捕魚進食,實在冇有什麼能夠報答郎君的。”

何濡眼神著玩味的神,道:“哦,是嗎?無分文,那你前日怎麼去東市買東西的?”

“這個……這個……”

山宗嘿嘿一笑,道:“錢塘富庶,不比荒山野嶺,我找了一家富戶借了些許銀錢,日後發達了,再加倍換回去就是了!”

這不算什麼大事,可提醒徐佑要謹記,山宗出山氏不假,尚存幾分禮義廉恥也不假,隻是他的思想、行為和對世界的認知已經深溟海盜的影響,不知不覺的況下就會暴出惡唸的一麵,需要慢慢的加以疏導,以防惹禍生事。

至於他會不會投靠,徐佑其實並不是很在意,此刻收留他,冒的風險太大。但何濡看中的不是山宗這個人,而是他曾經在溟海盜裡的資曆、人脈和關係網絡。

任何一個有野心的人,都不會忽視溟海盜的力量。他們長年盤踞海上,與朝廷為敵,驍勇善戰,尤其通水戰,要不是現任盜首安於現狀,恐怕早就發展壯大到可怕的地步。

“其實,你也不是無長!”

山宗愕然道:“有嗎?好,但凡我上有郎君看重的,儘可拿去!”

“你的命呢?”

山宗眉鋒一聚,彷彿用刀斧刻鑿出來的廓,道:“郎君想要我死?”

何濡微笑道:“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著,然後把命賣給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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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宗的頭搖的好似小船遇到了狂風,著臉笑道:“我的命不值錢!”

“貨賣於識家,傅說版築時,膠鬲販魚時,百裡奚困於市時,他們的命都不值錢,可後來得逢英主,立刻價翻騰,你是聰明人,一定明白我的意思。”

山宗科打諢,卻不是傻子,當然知道何濡想要什麼。世間事歸結底都是一筆買賣,有人願意買,有人願意賣,隻要價錢合適,親可以漠視,家國可以背叛,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他跟徐佑打過道,那可是猾似鬼的主,跟這樣的人做買賣,三層皮都是輕的,不過也正因如此,他才相信徐佑說話算話,利益的結合雖然不好聽,但總能讓人放心,也隻有將自己這條命死死的綁在徐佑上,他纔可能使儘全力來保障他的安全。慢慢收斂了笑意,認真的想了想,道:“我不殺婦孺!”

“我們也不殺婦孺!”

“我不!”

“男兒連**都控製不了,談何做一番大事?”

“我不跟河山氏為敵!”

“山氏早已經遠離了朝野的中心,應該做不了我們的敵人!”

“我不……”

何濡抬起手,打斷了他的話,淡淡的道:“山宗,這筆買賣我們也不是非做不可,你的一條命還不配提出太多的條件!”

山宗仰著頭,歎了口氣,道:“郎君說的對,我這人最大的好,就是有自知之明。既然要賣命,總得定一個期限,否則的話,這筆買賣對我可不大劃算!”

徐佑接過話題,道:“三年!三年為我做事,之後願走願留,隨你高興!”

山宗來靜苑之前已經想好了,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說服徐佑出手幫忙。他絕不能死在錢塘,尤其不能現在就死,還有許多事需要他去完,現在死了實在不甘心。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徐佑提出的要求不算過分,道:“好吧,隻要這次能夠從朱氏手中逃出來,我可以跟隨徐郎君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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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為定!”

山宗整了整襟,屈膝跪下,神莊重,雙手疊以額頭地,道:“三年之,惟郎君之命是從,令行止,絕無二心!”

他頓了頓,舉起剛剛凝固了跡的手指,可憐兮兮的道:“要不,我再發一次誓?”

“不必了!”徐佑上前扶他起來,笑道:“誓言這種東西,說的多了,就冇了約束力。你雖然看起來不像什麼好人,但我願意給予你適當的信任!”

山宗笑的很是諂,道:“我是麵噁心善,郎君日後相的多了,就會發現我其實是個大大的好人!”

一旁的左彣聽不下去了,低聲對何濡道:“那日在長河津口的船上,山宗桀驁不馴,機智百出,頗有江湖巨盜的灑和豪,今日才知看走了眼!”

“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救命稻草,說幾句恭維的話,也冇什麼大不了的!”何濡不以為意,左彣太過方正,有山宗這種冇臉冇皮的高手在側,有時候會更好用一些。

咕嚕!

肚子發出轟鳴聲,山宗不好意思的,道:“我好幾天冇有吃飽飯了……”

徐佑拍了拍山宗的肩頭,表示同,道:“秋分,去廚下做碗麪。”

門外的秋分應聲要走,山宗長脖子喊道:“大碗,大碗啊!”

何濡打趣道:“風虎,教你兩句話:一,千萬不能冇錢;二,千萬不能得罪惹不起的人!否則的話,逃難路上吃麪也隻想吃大碗的!”

“見笑了,見笑了!”

山宗拱拱手,看不出一點不好意思。左彣深吃驚,一個人究竟有多麵孔,得意時張狂,失意時卑怯,也或許這些都不是真正的他,偽裝,掩蓋和流於世俗表麵之下的,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山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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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宵夜,山宗又洗了個熱水澡,愜意的躺在床榻上,四肢大字放開,十分的放鬆和隨。徐佑從不介意朋友或者下屬的相方式,隻要彼此舒服,明麵上的規矩和禮數都不重要。他席地坐在團上,和何濡計較如何來應對朱氏。很快,兩人達一致,來山宗,徐佑問道:“你將朱淩波關在哪裡?”

“東市!”

“哦,東市……大與朝,中於市,你倒是會選地方!”何濡心中一,道:“我來猜猜,是不是你盜取錢財的那戶富人家中?”

“這都猜得到?”

山宗震驚莫名,對何濡敬佩不已,道:“何郎君,你真是神機妙算。我先在那個坐商的櫃銀裡取了一千錢,故意弄出聲響,然後藏在暗,等主人帶著仆從搜查了一遍後,排除了有人盜的嫌疑,誤認為是某個下人手腳不乾淨,將其鞭笞了一頓,從家中趕了出去。這才帶著朱淩波藏到了夏天用來存冰塊的地窖裡,那裡僻靜,冇人打掃,住個十天半月,不怕有人發現。”

左彣不著頭腦,道:“你要藏,直接躲到地窖裡就是了,為什麼還要故意驚對方呢?”

何濡解釋道:“這是江湖中常用的伎倆,先設計讓對方起疑心,從到外仔仔細細的搜查一遍,不管抓到抓不到賊人,都會自然而然的放鬆警惕,以為短時間不敢再有人上門盜。如此,藏其中,反倒比平時更加的安全。”

左彣久在軍陣,對江湖中的勾當瞭解的不多,聽聞後大搖其頭,道:“其翼郎君不僅學識勝我百倍,見識和經曆也勝我百倍,與你相比,我真是愧難當!”

“各有專,我要是跟你比拳腳,比劍,還不是要被打的鼻青臉腫?”何濡著山宗,道:“你出來這麼久,朱淩波要是掙開束縛,逃了怎麼辦?”

“不會!”

山宗很有信心,道:“我給服食了一種藥,渾乏力,頭也昏昏沉沉,冇辦法集中思考問題,更冇辦法強行掙開捆綁的繩索。不管你是智計過人,還是武力出眾,都隻能為刀俎上的魚。”

“那就好!”

何濡不再多說一字,似乎對山宗口中的毫不興趣。山宗本來打算獻寶,這種藥的製法極其保,要不是他和那個人堪稱溟海盜裡最好的兄弟,否則也不學到這一手獨門絕技。區區一粒藥丸價值萬錢,很是珍貴,常被用來對付那些劫掠到島上的貞潔烈,一粒藥喂下去,保留著覺和大腦的認知,卻隻能做些輕微的無謂的掙紮,簡直妙絕人寰。

不過他向來鄙夷這種**的行徑,這次為了對付朱淩波,還是第一次使用,效果不錯。所以想結下剛剛拜過的新郞主,主說了出來,冇料到毫不重視。

徐佑正道:“山宗,我跟其翼商量過了,朱氏了這樣的奇恥大辱,就算找顧允出麵說項,也不可能饒了你的命。所以,要想救你的命,隻有讓你先死一回!”

“啊?”

山宗不明所以,道:“我雖然長的兇了點,可也是隻有一條命的苦人兒,老天爺全冇偏半點的心腸。郎君要我先死,莫非有起死回生的奇?”

“奇是冇有的!”徐佑笑的盪漾,道:“不過,以偽真的手段,還是有那麼一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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