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鬆波摯友許通維最近頭髮都要愁白了。

許通維是做品橡膠起家的。

2014年11月的橡膠指數大概在680點左右，相較於年初777點，下了近百點，創下週期歷史新低，也延續了2013年的不景氣。

許通維工廠規模很大。

規模大，意味著生產能力強、平均本低，這在搶奪市場訂單上有著無與倫比的優勢。

但是當行看空之時，規模大的弊端就顯出來。

工廠生產能力太強，貨稍微賣不，便積在倉庫中，占資金不說，倉儲管理費用也在持續上漲。

做工廠的都知道，工廠不是店鋪，說掛牌休息就能掛牌休息。工廠一旦停工，工人沒活乾，不出一星期就能跑得差不多了。

畢竟都是一家頂樑柱，哪能這般等活乾？

一旦工人跑了，想要再招人，一時半會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許通維隻能減生產量，努力維持「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狀態，但是那貨還是發瘋得積，工人也在不停流失。

一個月前，他實在吃不住資金鏈的張，將車間關掉了一大半，隻留下技骨幹，勉強維持住工廠框架。

但他知道，這不過是緩兵之計。

貨再賣不，他隻能關門大吉。

問題是，他倒是想關門大吉。

可是倉庫裡那些貨怎麼辦？那些貨至價值七八千萬啊！難不全扔了？

捨得嗎？

捨不得啊！

許通維愁得整個人都老了幾歲。

「老許，別愁了，大不了這廠子不開了，家裡還有幾套房子，收房租也能過活下去。」譚萍安起丈夫。

坐在沙發上的許通維不吱聲。

老孃們話說得輕巧。

錢不是你賺的，你當然沒概念。

那幾套房子一個月租金撐死三五萬，這三五萬恐怕還不夠你一個月零花錢，真把廠子關了，這家八也就散了。

再說了，有廠子，他許通維在漢東還能算個人；沒了廠子，他算什麼？

「叮叮叮……」犯愁間，許通維手機響了。

是閨。

許通維見狀連忙了麪孔，掉滿臉愁容，笑瞇瞇的接了電話：「喂，閨啊，怎麼想起來給爸打電話啦？是不是缺錢……」

話還沒說完，他閨的咆哮幾乎撕裂手機。

「爸——你是不是把我房子租出去了？」

「啥？」許通維愕然，下意識看向媳婦。

譚萍亦滿臉茫然，半晌才反應過來。

……

……

許通維和媳婦譚萍匆匆忙忙趕到清河雅舍的時候，隻見偌大的別墅裡燈火通明，別墅外還停著一輛巡邏車。

兩人進了別墅，隻見閨正氣呼呼的坐在沙發上。

「薇薇，你回來怎麼不說一聲？」譚萍看著閨氣鼓鼓的模樣，連忙走上前。

「媽，這是我的房子，當初咱們說好的，你們怎麼能隨便把我的房子租出去呢，租出去也就罷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許薇薇怒火難消。

「這這……這不是忙忘了嘛！」譚萍一臉無奈。

這話還真不假。

家裡房子多，廠子裡生意又不好，忙著忙著也就忘了。

最重要的是，閨很打電話給家裡麵，每次通電話，關心都來不及，哪有時間嘮這些？

原來這許薇薇不是別人，正是突然闖進常東家裡的孩。

話說，這孩真是聰明，衝出屋子後，不喊殺人，反倒大喊失火，驚小區業，火速救駕。

話說，要是真喊殺人啦，搞不好本沒人應答。

其中人複雜，不提也罷。

話說，等到業救駕後，許薇薇自持常東再也傷害不到，這才連忙報警。

民警很快出警，過來一番盤問，才發現，原來鬧了個大烏龍。

「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了，那我們就走了啊！以後家裡人做事互相通個氣，瞅瞅這烏龍鬧得，所有人都睡不好覺。」民警走過來道。

「哎哎，辛苦你們了，真是不好意思。」許通維連連應和。

「沒事，人沒事就好。」民警慨一句離開了。

話說，他這話還真不是隨意瞎慨。要知道他過來之後，才知道租戶刀子都拎到手裡了，這要是誤會小啥的，這一刀下去，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啊！

「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這天也晚了，有事咱們明天再說好吧？」許通維對常東道。

閨這突然半夜回來，家裡也不通知一聲，許通維很擔心閨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自然不願意在這烏龍事上扯掰。

常東經過孟家家宴，早就疲憊得不行，再經過這事，困得那是哈欠連天，聞言連連點頭。

唯一不太答應的隻有許薇薇。

臨走時，嫌棄的掃了一眼這棟別墅，俏臉鐵青。

回去路上，譚萍一個勁兒安：「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大不了我們把房子收回來，重新打掃一遍。」

「被臭男人住過我纔不要咧！」許薇薇一臉憤怒。

「好好好，給你買一套新的好吧？」譚萍連連安：「對了，怎麼突然半夜回來了？這是出什麼事了？」

這不問還好，這一問，本來氣鼓鼓的許薇薇先是一怔，表突然垮了，隨即嚎啕大哭起來：「媽，筠姐公司倒閉了……」

許通維握方向盤的雙手，微微一抖。

真是屋偏逢連夜雨啊！

不管怎麼說，生活還得繼續。

回到家，譚萍安兒去了，今晚要跟兒住一起，許通維獨自一個人躺在床上，有心問下小筠況，但是想想這時間，想想自己境遇，這電話無論如何也撥不出去。

許通維想了一宿，也嘆了一宿的氣。

翌日，他裝作沒事人一樣離開了家門，說是工作去了。

然而離開家門後，他茫然了，他現在本不想看到工廠。

看到那些貨，他便腦殼疼。

他想了想給盧鬆波打去電話，打算問問常東況，為收回房子做準備。

他現在經濟在迅速惡化，資金鏈搖搖墜，無論是賣房續命，還是壯士斷腕，再讓那年輕人繼續廉價租下去，顯然是不太可能的了。

「怎麼想起來問他了？」電話撥過去沒多久，盧鬆波就察覺到摯友老許語氣的不對勁。

許通維嘆了一口氣，想了想，到底還是實話實說，了幾分境遇。

「你現在在哪？咱們見麵聊吧，電話裡也說不清。」盧鬆波聞言道。

「也好。」許通維聞言心中一暖。

自從他資金鏈搖搖墜之後，他那些朋友也就日漸疏離。

他知道，這是怕他借錢呢！

盧鬆波還能主約他見麵，別的不說，這份心意，就讓心越發低落的他暖和了不。

兩人在一家茶樓見了麵。

吃的是烏龍茶。

一碗吻潤，話題自開。

二碗破孤悶，許通維飲醇自醉。

三碗搜枯腸，半年力委屈傾瀉而出。

四碗……許通維已經吃不到四碗了，五十多歲的大老爺們，竟然紅了眼眶。

盧鬆波嘆息，半晌道：「清河雅舍暫時不要收，常東昨晚纔跟李大老闆見了麵，認他當叔叔，後天準備開會，討論一件極有可能改變漢東的大事，這時候收房子，不好。」

作為盧鬆波摯友，許通維當然知道他口中的「李大老闆」指的是誰，一時愕然。

「等兩天，等開過會，你藉口你家閨那事請他吃個飯，我作陪，到時候，你趁機請教請教他，他雖然年輕，但商業天賦……」

作為教育工作者，盧鬆波說到這，竟然找不到形容詞了。

「……反正李大老闆都是贊口不絕，人家能在這年紀白手起家，資產數十億，你得承認他本事。你生意上難題，說不定他有法子解決，最不濟，也能給你指條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