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綠籬那張雀躍的臉,我終於明白,有一種狗,天生就是用來追兔子的。
綠籬左顧右盼,試圖在附近找著子。我忙扯住了,小聲勸阻:“快省省吧,等你再找著該子,黃花菜都涼了。”
趙王轉過去有一會了,我估計著,就算是大號,這會子也該回來了。我指揮著綠籬躲在一大的廊柱之後,自己則藏在另外一後面。
片刻之後,便聽得有腳步聲從遊廊那頭由遠及近,我悄悄地探了個頭,果見趙王獨自一人一步三晃地從遠來了。
我趕衝著綠籬做了個手勢,示意準備好。
綠籬似還有點張,一隻腳不自覺地輕輕敲著地面,踩鼓點一般地打著節奏。我有一種預,這丫頭要給我壞事。
果不其然,趙王腳步聲越來越近,耳聽著就要到了跟前了,忽聽得綠籬大喝了一聲,然後就舉著披風撲了出去。
我以手覆額,悔得腸子都青了,又恨不得一掌把綠籬給拍暈過去,有這樣襲前還給人家個信號的嗎?綠籬,咱們這是要打人悶啊,不是要做劫人劫財的山大王啊!
唉!果然隔行如隔山啊!
此刻再埋怨綠籬已然沒用,我急忙也跟著後面衝了出來,只期冀著綠籬瞎貓上死耗子,趙王醉大發了,只被聲音一嚇就癱倒在地上纔好。
不過,這得醉多麼大發纔能有這個效果啊!
就見趙王形極迅疾的一晃,避過了綠籬如猛虎般一撲,然後腳下一勾,綠籬人便繼續向前撲了過去。同時,趙王掌刀揮出,只劈向綠籬頸後。
我一看大驚,忙道:“手下留人!”
趙王的手略頓了頓,還是繼續劈了下去,不過勢道卻是明顯著減弱了許多,便聽得綠籬小姑娘悶吭一聲,人就委頓在了地上。
事不足敗事有餘!說的就是綠籬這樣的!
我又氣又急,忙上前去看,先了頸側的脈,又測了測的鼻息,見只是暫時昏迷了過去,這才放下心來,轉回頭看向趙王。
趙王忙用手扶了頭,醉酒似地往廊柱上倚去。
我說道:“行了,快別裝了,趕地吧,這地上這麼涼,躺久了非得生場大病不可,過來搭把手,把給我扶起來。”
趙王子明顯僵了僵,不過卻是站直了,走上前來彎下腰瞇著眼睛探究地打量我。
我左右看了看,指了不遠的梅軒,說道:“就那裡吧,還暖和點。”
趙王這回乾脆,俯下去雙手一抄就把綠籬從地上抱了起來,大步地向著梅軒走去。梅軒裡並無宮人守著,趙王將綠籬放在了榻上,這才轉回看我,問道:“皇嫂,您該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
我沒理他,用披風給綠籬蓋嚴實了,轉出了門。
趙王似怔了片刻,這纔跟在後面出來,與我一同蹲在門外的臺階上。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只看著臺階下綻放的寒梅發呆。片刻之後,我轉頭問他:“你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趙王沒說話,只點了點頭。
我很是挑釁地看著他:“沒怎麼回事,就是看你不順眼,想揍你一頓出出氣。”
趙王揚眉,頗爲意外:“難道並不是爲了報復宛江之事?”
我嗤笑一聲,搖了搖頭,“沒想那麼多。”
趙王愕然地看著我,我轉回頭去繼續看著梅林發呆。過了一會,忽聽得趙王幽幽問道:“你可知道映月的事?”
我不由撇了撇,答道:“正在幽蘭殿呢,我整日裡山珍海味地養著,愣是多不出一點來,那肚子也真夠沒良心的!”
趙王的面更是驚愕,好半晌才恢復了常態,嘆道:“沒想到你落了回水,人倒是通了許多。”
我琢磨齊晟不可能滿世界宣揚我是借還魂的事去,所以聽也便只輕輕一哂,說道:“鬼門關裡轉一圈回來,就是塊石頭也得浸水晶石了。”
趙王聽了又是一陣沉默,突然說道:“口口聲聲得不是三哥的權勢,你說我除了不是太子,哪裡不如三哥?如果我與三哥的份換一換,還會如此麼?”
趙王這問題問的很有深度,我琢磨了半天也沒法給他一個確切的答覆,只能反問道:“你有沒有問過屎殼郎爲嘛生下來就喜歡滾糞球?難道換別的球不一樣滾麼?”
趙王一愣,隨即便又放聲大笑起來,笑著笑著,人竟然都仰倒在了地上,好半天都停不下來,息這笑道:“說要專一的,我便遣散了所有的侍妾,說裡容不下一粒沙子,我便對邊的侍都不假,我哄著,敬著,到頭來,卻向別人要著一生一世一雙人。”
話到後面,趙王聲音已是有些哽咽,他用手背遮了眼,停了好半天才又問我道:“三嫂,你說天下怎麼還會有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無語,皺眉苦想半天,只得誠實答道:“我實在不太瞭解屎殼郎的生活。”
趙王又笑開了,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盯著我說道:“三嫂,我現在突然發現自己很喜歡你。”
我一驚,卻見趙王後的門悄悄地開了,綠籬做賊一般從裡面探出頭來,手裡還舉著我那條斗篷,衝著趙王就撲了過來。
趙王這回沒提防,又因是蹲在了臺階上,便一下子被綠籬撲倒了下去。
綠籬整個人都騎在了趙王上,回頭衝著我興道:“娘娘,還打不打?”
我怔了,很是敬佩地仰了綠籬片刻,一發狠捋了袖子就過去了,“打!是,打架是打架!綠籬,給我狠狠地揍!說嘛也得把宛江之仇報了回來!”
我與綠籬對著斗篷拳打腳踢,斗篷之下傳來趙王略有些悶的聲音:“三嫂,別打頭臉!一會兒還要回大殿!”
我心中惡氣更勝,衝著趙王又狠踹了幾腳,這才罷了手,拍拍手掌吩咐綠籬:“夠了,出氣了,咱們走!”
說完便拉了綠籬大步離去。
回到大殿,酒宴還在進行,我坐回到席位上,氣還沒勻實了,就聽旁的“糞球”同志冷聲問道:“剛纔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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