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系是極見的,並非不同系會產生排斥,而是因爲修行困難,專注於一條系,才能走的更高更遠。
年過五旬的努爾赫加已經無緣三品,不管是武夫系,還是巫師系。
他倒也不覺得可惜,三品高手罕見如麟角,修不是常態。而他這樣的雙系,單戰鬥力,比任何系的四品都要強。
努爾赫加坐在王位上,聽著臣子們激烈的討論。
炎國高層沒有因爲魏淵的強勢而沮喪、憤怒,早就做好吃大敗仗的心理準備。
“魏淵已經攻下須城,明日就會兵臨城下。”
“他怎麼做到在短短一旬,連破七城的。”
“國都能守住嗎?”
大殿,氣氛有些凝重,炎國的大臣們臉嚴峻,如臨大敵。
這一刻,部分老臣們彷彿又回到了山海關戰役,回想起了被魏淵支配的恐懼和恥辱。
“據挈狗斥候傳回來的消息,奉軍的兵力最多隻剩五萬,魏淵再怎麼用兵如神,想憑五萬軍隊破國都,千難萬難。”
“如今城上下,萬衆一心,守軍、軍備、糧草充足。大不了和魏閹拼了。”
“............”
努爾赫加忍不住看向了側,裹著不袍,戴著兜帽,手握鑲嵌寶石金杖的老者,恭聲道:“伊爾布國師,您有什麼看法?”
東北三國,每一國都有一位三品靈慧充當國師,平日裡不會參與政務,但地位比一國之君要高,因爲他們代表了總壇,代表了巫神教。
在楚州僥倖撿回一命的伊爾布,手握金杖,沉聲道:“康國五萬大軍,已經進炎國境,最多五天,便能與我等形合圍之勢。”
努爾赫加沉著點頭:“炎都屹立一千多年,經歷過不戰火,只破過一次,魏淵想破城,短期做不到。但對於現在的奉軍而言,時間至關重要。他們糧草不足了。”
殿羣臣緩緩點頭:
“甚至,只需要康國軍隊切斷他們的糧草補給路線,我們守住城,不出三日,就能讓魏淵退兵。”
“這一戰,看魏淵他怎麼打。”
伊爾布目穿過殿門,向外面的蔚藍天空。
連屠七城,削我巫神教氣運,劍指巫神...........魏淵,你以爲自己智計無雙,以爲去年的一切部署滴水不,呵,殊不知我們等的就是你。
十萬不到的兵力就想打到總壇,癡人說夢。
.............
殘破的城頭,魏淵披著深青大氅,鳥瞰下方,大奉士卒推著平板車,把一丟深坑,丟火把。
濃煙升起,夾雜著燃燒的臭味。
付之一炬的,既有炎國士卒和百姓,也有大奉自己的士卒。
短短一旬時間,大奉軍隊折損將領、士卒超過四萬。
士兵們沉默的行著,連日來的戰爭,與火的洗禮,讓士卒們變的沉默,驍勇之氣藏在這沉默之中。
南宮倩來到魏淵後,低聲道:“義父,此役後,青史之上,您難逃罵名。”
連屠七城,染數百里,在南宮倩看來,坑殺降卒無可厚非,大奉軍是深敵腹的孤軍,不殺降卒,反其累。
既要顧慮降卒造反,又多了一張張吃飯的,消耗糧草。
但殺戮百姓,乃兵家大忌,何況連屠七城。即使凱旋迴朝,也會被那些衛道士口誅筆伐。
出兵以來,大奉那邊的糧草就沒來過,這一路燒殺劫掠,以戰養戰,搜刮的全是炎國的糧草和軍備。
這不是一個好的現象。
那些新生代的將領只道是義父獨特的帶兵模式,接連嚐到甜頭後,興不已。但現在,也漸漸意識到不對勁了。
所以新生代將領選擇撤回。
新生代將領尚且如此,何況是南宮倩這些跟隨魏淵十幾二十年的老人。
“不會有糧草了。”
魏淵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語氣平淡如初:“我們帶來多糧草,就只有多糧草。大奉不會再給哪怕一粒糧。”
“誰敢斷糧?”南宮倩殺氣四溢。
“整個大奉,還能有誰。”魏淵笑著反問。
南宮倩瞳孔劇烈收。
“我知道你是想一鼓作氣拿下炎都,而後鳩佔鵲巢,利用這個險關對付康國援兵,與荊襄豫三州的援兵合圍康國援兵。可惜啊,炎都是塊難啃的骨頭,我們啃不了。我把三州所有兵力調到別了。”
魏淵表不變,著熊熊燃燒,舐堆的火焰,淡淡道:“明日大軍推進五十里,與炎都對峙三日。三日之後,你帶著一萬重騎離開,其他人不用管,他們得留在這裡。”
說著,他從懷裡取出兩個錦囊,一紫一紅。
“三天後,打開紫錦囊,它會告訴你去哪。到達目的地後,打開紅錦囊,它會告訴你以後怎麼做。”
...........
落日的餘暉中,許新年指揮著士卒焚燒,解剖戰馬,他們剛打贏一場小規模戰役。
全殲敵軍八百,自損一千,已經是很喜人的勝利了。
自那晚遭遇襲擊,已經過去數天,那場大規模襲擊衝散了妖蠻、大奉三方聯軍。
靖國大軍當機立斷,分兵,追殺!
這幾天裡,許新年更深刻的領悟到戰爭的殘酷,也見識到火甲軍的驍勇。更見識到巫師臨陣喚醒,化作兵的詭異可怕。
有重騎兵和能縱的巫師存在,大奉軍完全是在用命去填,填出的勝利。
聯軍被衝散時,許新年和楚元縝邊只帶著六百大奉士卒,這麼多天過去,一路收並殘軍,人數擴充到了一千七百人。
現在又只剩七百人了。
焚燒完,許新年安排斥候巡邏,旋即讓士卒架起鍋煮馬。
士兵練的切割馬,然後幾人合力,揮舞剛殺完人的佩刀,將馬剁的稀爛,這才鍋熬煮。
這是許新年想出的法子,馬糙堅,口極差,且不易消化,偶爾吃一頓可以,但連著幾天吃馬,士卒腸胃不了。
屎都拉不出來。
因此許新年提議把馬剁爛,再鍋煮爛,以此來增加口,促進消化。
“若是沒有楚兄,我們還得再死幾百人,才能吃下這一波敵軍。”
許新年走到楚元縝邊,摘下水囊遞過去。
楚元縝咕嚕嚕喝了半袋,有些落寞的笑道:
“年時讀過幾本兵書,自以爲是帶兵打仗的奇才。如今上了戰場才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倒是你,長迅速,眼下這羣士兵,哪個不服你?”
許新年笑了笑:“人各有所長,我若是沒這天賦,老師也不會要求我主修兵法。我倒是明白了,戰場之上,用計謀的時候終究數。大部分時候,還得靠兵力拼。武夫和軍備力量,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可惜只帶出來三門火炮,六架車弩。”
要換上戰場前的許二郎,現在應該是昂著下,一臉驕傲,但虛僞的說些謙虛的話..........楚元縝又慨了一聲。
正說著話,一名斥候疾馳而來,高聲道:“許僉事,發現一支殘軍,三十人。”
沒有吹號角,說明是大奉軍隊,自己人。
許新年和楚元縝起,前者沉道:“讓他們過來吧。”
說罷,轉頭朝楚元縝苦笑:“還好還好,人不算多,口糧能保住。”
俄頃,斥候領著一支三十人的殘兵趕來,這支殘兵還攜帶了一門火炮,十幾枚炮彈。
他們臉上佈滿了疲憊,風塵僕僕,上甲冑破損,遍佈刀痕,每個人上都有傷口。
看起來,他們似乎剛經歷過戰鬥不久。
看著冒熱氣的鐵鍋,嗅著羹的香味,兩百步兵嚥了口唾沫。
許新年迎了上去,道:“誰職務最高,上前說話。”
一個絡腮鬍漢子上前,年近四十的模樣,抱拳道:“卑職雍州溪縣百戶所總旗,趙攀義。”
許新年頷首道:“本定州按察司僉事,翰林院庶吉士,許新年。”
趙攀義聽完,臉一變,惡狠狠的瞪著許新年,冷哼一聲,轉就走。
許新年愣了一下,臉上閃過茫然之,皺眉道:“趙總旗留步,本與你認識?”
“不認識!”趙攀義悶聲道。
不認識,我還以爲自己在不知道的時候搶你媳婦了.........許新年心裡腹誹,眉頭皺的更:
“既然不認識,趙總旗這是何故?”
“說話還真文縐縐的,不愧是讀書人,許平志那狗孃養的雜碎竟生了個讀書種子。早聽說許銀鑼的堂弟也在軍中,沒想到今兒上了。”趙攀義冷笑一聲,道:
“我是不認識你,但我認識你老子,山海關戰役時,我們還是兄弟。”
你這是當兄弟的態度?許二郎震驚了。
“趙總旗與我爹有舊怨?”
“沒有舊怨,只是看不慣他這個忘恩負義之徒。”
趙攀義“呸”了一聲,道:
“山海關戰役時,我和許平志是同一個隊的,當時還有一個人,周彪。我們三人關係極好,是能把後背給彼此的兄弟。
“山海關戰役得尾聲裡,我們被派去阻截巫神教的兵,激鬥中,周彪替你父親擋了一刀,死在了戰場上。許平志當時發過誓,要把周彪的老母接到京城去奉養,要把他的一雙兒養育人。
“他孃的,老子後來才知道,這忘恩負義的東西本沒去周彪老家接人。老子是狗東西,兒子又是什麼好人不?都是壞種,我趙攀義就算死,死戰場上,也不會吃你一口飯,喝你一口湯。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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