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的敗不能說明什麼，老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

既然元景朝不能更改，那就等新君上位。歷史上兒子打老子臉的例子比比皆是。

很多冤案錯案，都是在十幾數十年後，才沉冤昭雪。

“也只有這樣了。”劉洪嘆一口氣，旋即道：“只是，太子將來登基，未必會替魏公翻案。”

“對了，許七安呢？”兵部尚書突然問。

張行英抹了抹眼角，聲音低沉：“我前些日子派遣去看過，許府大門閉，人去樓空。寧宴他，大概已經離京了。”

劉洪苦笑一聲：“走了也好，他不走，誰都保不了他。我們也保不了他。唉，他大概是對朝廷徹底失了。”

...........

這天，魏淵貪功冒進，以致八萬大軍葬敵國的消息，終於傳到民間。

百姓對此反應極爲激烈。

“都說了不要支援妖蠻，妖蠻吃我大奉百姓，擾邊境，爲何要支援妖蠻，這下惹怒祖宗，降下懲罰了吧。如今可好，死了整整八萬將士，咱們大奉二十年來，就沒吃過這樣的敗仗。”

“要我說，都是這個魏淵該死，要不是他貪功冒進，怎麼會打敗仗？”

“這天殺的狗賊，一個宦領兵，這不是兒戲嗎，皇帝陛下信錯人了。”

“混賬東西，魏公是你們可以隨便辱的？二十年前，要沒這個宦，你們能有現在的太平日子？”有老人站出來鳴不平。

“老倌，你沒聽說嗎，這魏淵是個大貪啊。”

“哼，誰說的？”

“朝廷說的。”

“朝廷還說淮王是英雄呢，朝廷還說楚州是妖蠻屠的呢，最後呢？老夫早就不信朝廷了，不如信許銀鑼。”

四下啞然。

經歷了楚州屠城案後，京城百姓，乃至大奉各州百姓，不可避免的對朝廷產生信任危機。

“那，那許銀鑼不也沒說話嘛。”

...........

皇宮。

老太監緩步，停在牀榻邊，躬，細聲細氣道：“陛下，首輔大人求見。”

元景帝閉目打坐，沉穩迴應：“不見！”

老太監低聲補充：“首輔大人在外頭跪著呢，說如果您不見，他便不走。”

元景帝嗤笑一聲，沒有迴應。

老太監便不敢在勸，安分的侍立在旁。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瞬過了一個時辰，老太監看了眼兀自打坐的元景帝，小步離開寢宮。

人剛走，元景帝就睜開眼，從團起，站在寢宮，他蹲下，手掌著地面。

幾秒後，元景帝約聽見耳畔傳來淒厲的龍。

“還不夠，還不夠！”

元景帝沒有說話，卻傳來某個聲音。

“等明日，宣告對巫神教戰役失敗，便夠了。”元景帝笑道。

另一邊，老太監出了寢宮，高高的臺階下，一襲緋袍跪著。

“首輔大人啊，你這是何必呢？說出去你和陛下面子上都不好。”

老太監躬著，苦口婆心的勸：“回去吧，老奴伺候了陛下大半輩子，陛下的脾老奴還是知道的。你就算跪死在這裡，也休想搖陛下的決心。”

王首輔臉發白，眼皮半睜半閉，似乎隨時都會昏厥。

這個年紀，能跪一個時辰，大概只能說意志力驚人了。

“我明白了，多謝公公提醒。”

王首輔眼裡的漸漸熄滅，掙扎著起來，子一，卻斜斜摔倒。

“哎呦，您小心，首輔大人子金貴，您要出了問題，誰來替陛下分憂。”

老太監急忙攙扶他起來。

王貞文呼出一口氣，撣了撣上的灰塵，正了正冠，然後，朝著書房深深作揖。

接著，他做了一個讓老太監瞠目結舌的舉。

王貞文摘下帽，輕輕放在臺階上。

起時，他的眸子是亮的。

王貞文起，不再留，大步離去。

無一輕。

..............

觀星樓。

兩架馬車緩緩駛來，俱是紫檀木所造，玉片包邊，明黃綢緞裝飾。

馬車在觀星樓外的廣場停下來，兩列騎乘駿馬的侍衛隨之勒住馬繮，與馬車一同停下來。

車門敞開，車廂裡各自鑽出一位子，穿素宮的麗人猶如冰山雪蓮，矜貴冷豔；穿火紅宮的子，戴著小冠，玉簪珠釵等昂貴首飾。

像一隻高貴的金雀。

而的貌和嫵，完的駕馭這些奢華的首飾，讓人覺得像這般姿天的子，就該是這副華麗打扮纔對。

撇下侍衛，兩位公主進了觀星樓。

“懷慶，你來啦！”

褚采薇等在一樓大堂，開心的迎向好姬友。

裱裱則不顧公主儀態，提著襬，“噔噔噔”往樓上跑。

跑了幾步，猛的反應過來，回頭喊道：“他在幾樓？”

“七樓！”

褚采薇應了一聲，笑容甜的和懷慶說話，從鹿皮小包裡出乾：“吃嗎？”

懷慶搖頭。

裱裱跺腳道：“還不帶路！”

褚采薇領著兩位公主來到七樓，推開臥房的門，滿屋子的藥味，裱裱的目瞬間落在牀上奄奄一息的男人上。

桃花眸子登時染上一層水霧。

“他，他爲什麼還沒醒，他還有沒有危險呀.........”裱裱哽咽道。

懷慶不說話，看向褚采薇。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他被送回來的時候，纔是真正的離死不遠呢。沒有一是完整的，守城時，他使用儒家的法，遭到反噬。另外，腰上的傷也很麻煩，久久沒有癒合。”

大眼萌妹出愁容，解釋道：“老師說他的意太霸道了。”

懷慶問道：“他的“意”是什麼？”

褚采薇搖頭：“老師只說傷人傷己，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懷慶微微容。

許七安在晉級四品時，到底在什麼樣的狀態，又是怎樣的心境，讓他踏出了這一步？

裱裱已經坐在牀邊，手裡著帕子，哭了淚人。

想呼喚許七安，搖醒他，又擔心這樣對他不好，就只有哭了。

WWW ●тт kān ●￠ ○ 裱裱噎噎的說：“父皇都不讓他做了，他還這麼拼命，魏淵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他要是醒來，知道了，得多傷心啊。

“父皇怎麼能如此絕，我雖然不喜歡魏淵，但也知道他做的是了不得的大事。”

“魏，魏公........”

裱裱正哭著，突然聽見後傳來嘶啞的聲音。

裱裱大喜過，懷慶和褚采薇也前一步，靠近牀邊，看見許七安臉蒼白，脣乾裂，但一雙眼睛，此時已經睜開。

“呀，你終於醒了。”

褚采薇開心的了一聲，道：“我去給你取一些滋補的藥丸。”

臉蛋笑逐開，匆匆的跑出房門。

許七安凝眸，著兩位公主妍態各異的容，略作沉默，道：“我在司天監？”

裱裱連忙點頭：“嗯嗯！”

長長的睫潤溼一片，白的臉頰掛著兩行淚痕。

許七安朝笑了笑，旋即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看來李妙真把他救回來了。

“雖然撿回來一條命，但還是太冒險了，我這段時間應該一直在鬼門關反覆橫跳。”他心說。

想要在萬軍叢中斬殺努爾赫加並不容易，首先，他得鑿穿大軍，然後斬殺一位雙系四品巔峰。單憑這一點，就不是任何系的四品高手能辦到。

其次，努爾赫加兼修巫師系，擁有很多控制手段，他的玉碎版天地一刀斬，未必能功斬出。

因此，需要李妙真的金丹護持。

最後，儒家法的使用方式也是一個關鍵點，他用言出法隨換來短暫的狀態巔峰，其實比“元神增強十倍”

代價要小很多。

當初可是直接魂飛魄散了，幸好氣運之子命不該絕，邊恰好有一位天宗的戰士。

而這一次，他顯然沒有當場去世，不然睜開眼看到的就不是裱裱和懷慶，而是產婆和下輩子的生父。

不多時，褚采薇捧著木盤子，擺滿瓶瓶罐罐，腳步輕盈的返回。

“你醒了就好，你能醒過來，證明那兩磨滅你生機的力量已經徹底消散，以你現在四品的魄，兩三天便能痊癒。”

褚采薇顯得很開心，許寧宴重傷臥榻期間，吃小魚乾都不香了，每天都鬱鬱寡歡，一餐只能吃兩碗飯，人都消瘦了。

現在許寧宴甦醒，又可以快樂的用食，不用在爲他擔憂。

在褚采薇的指導下，他服了幾粒藥丸，只覺腹部暖融融的，阻塞的氣機重新在經脈中運行，氣紅潤許多。

並且，腹中飢也消散了。

他又喝下裱裱遞來的溫水，在的“服侍”下從牀上坐起，靠著牀頭，背後墊著枕。

“我剛纔聽臨安殿下說到魏公了..........”

臨安立刻看向懷慶，一臉猶豫不決的模樣。

懷慶略一沉，輕聲道：“陛下不願給魏公一個後名，便是有，可能也是惡諡。”

一顆心掛在許七安上的裱裱並沒有注意到，姐姐懷慶對父皇的稱謂用的是“陛下”二字。

惡諡就是含貶義的諡號。

諡號，對於這個時代的臣子而言，是對一生功績、品的蓋棺定論。

惡諡，相當於是把魏淵的一生，打上了“壞人”的標籤，載史冊，臭萬年。

懷慶把這幾日來的事詳細的告之許七安。

“這樣啊，意料之外，倒也理之中。”

許七安很平靜的說了一句，而後便是沉默。

許久後，他說道：“魏公是死在靖山城的，這一點很好，總比死在自己人手裡強。不過他要是沒死，哪些跳樑小醜也不敢拿他怎樣。

“回頭想想，他這一生都悲苦的，祖籍豫州，年時家族被巫神教給屠了。到京城投奔世，因爲和那家的姑娘相，私奔不，被淨了。看著心的姑娘嫁做人婦，自己還得在邊守護，對男人來說，這是最大的恥辱吧。

“他這一生無兒無，舉目無親，臨了，還要這樣對他。不應該的.........”

許七安紅著眼，強笑道：“懷慶啊，你幫我把貞德的案子，把魏公的事，詳細的告訴楚元縝。問他明日之前，願不願意回京。”

他再看向臨安，握著的小手，了：“殿下，幫我研磨。”

“哦！”

臨安全程旁聽，似懂非懂，唯有一件事很清晰很明白，他現在很難過。

許七安掀開被子起，坐在桌邊，提筆寫信。

好一會兒，信寫完，他收信封中，看向褚采薇：“妙真還在觀星樓嗎？”

妙真........裱裱微微蹙眉，認爲這個稱呼過度親了，聽著不太舒服。

“在的，我幫你喊。”褚采薇當即出門。

李妙真此時正在自己的臥房裡打坐，聽說許七安醒了，那個高興，匆匆奔過來。

推開門，迎面撞見兩位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公主。

飛燕俠收斂喜，平靜的看了一眼桌邊的許七安，頷首道：“醒了就好，找我何事。”

許七安把信封給，聲音略有嘶啞：

“幫我把這封信送給武林盟的老祖宗，他在武林盟後山，有犬戎守護的那座石門。

“你去的時候，一定要記住，親手給他，不能假託任何人，包括現任盟主曹青。記住，一定要親手給老盟主手裡。報我名字便，曹青會帶你去見他的。”

“我能看嗎？”天宗聖大大方方得詢問。

你說呢？許七安搖頭：“不要看。”

“噢。”

李妙真點頭，轉離開房間。

許七安則看向兩位公主，雙手撐在桌沿，頗爲虛弱的站起：“兩位殿下稍等片刻，我去見一見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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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章錯字肯定很多，因爲追求速度。先更後改。另外，這章1.1萬字，我還有四千字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