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著“公孫”家族旗幟的樓船緩緩駛來,二層兩面風的觀賞艙裡,坐著一桌把酒言歡的江湖豪俠。
公孫秀端著酒杯,笑的招待著六位新招攬來的能人異士,這六人修爲都不差,其中兩名更是煉神境巔峰的水準,足夠讓公孫世家奉爲上賓。
而最讓公孫秀重視的,是那位自稱青穀道人的老道士。
武夫生死搏殺是把好手,探尋墓地則不是他們的強項。
懂風水堪輿的,要麼是道士,要麼是士,前者大多都是騙子,後者江湖上麟角。
而那位青穀道長,公孫秀已經試過水,的確懂堪輿之,對陣法也略知一二。
“今晚探索南山大墓,全要依仗諸位了。。”
公孫秀笑的舉杯。
席上武夫慌忙舉杯,知道公孫大小姐是客套話,公孫世家在雍州是數一數二的地頭蛇,傳承三百多年,當代家主多年前就是化勁武夫。
距離四品只差一步,一旦他晉升四品,那就是江湖上的一方霸主。
除此之外,七品煉神和六品銅皮鐵骨,公孫世家超過雙手之數。
不過公孫世家這一代的話事人,是眼前這位大小姐,容貌秀,穿著寬袖對襟的月白華,下是百褶寬鬆襦。
秀麗斯文,宛如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但悉這位大小姐的人都知道,此修爲高絕,去年剛化勁,在公孫世家,只有家主能一頭。
此外,在經商方面亦有建樹,公孫世家的產業在的打理下蒸蒸日上,作爲江湖勢力,公孫世家以武爲尊,哪怕是子,也坐得家主之位。
願意給公孫世家當贅婿的雍州俠們多如牛。
喝完一杯,衆人繼續用食、螃蟹,公孫秀沒什麼食慾,側目,看向湖面風景ꓹ 看向周遭一艘艘或大或小的船隻。
看向越來越臨近的“王記魚坊”,看見甲板上ꓹ 幾個吃飽肚子的孩子跑出船艙嬉戲。
............
“我們吃我們的。”
許七安說了一句,便挪回目,自顧自的啃著蟹腳。
他今晚打算去一趟地宮ꓹ 找乾借指甲、毒、以及氣,薅一薅那位千年古的羊。
但公孫世家的舉ꓹ 讓他有些頭疼,這麼大張旗鼓的繼續張揚下去ꓹ 靜鬧的越大ꓹ 死的人會越多。
三品以下,在那神道人的蛻面前,與土瓦狗何異?
等那古攫取的越來越多,從而積蓄力量破開封印,必將爲禍一方。
國之將亡必出妖孽,各方面都在印證這句話啊...........許七安心裡嘆息。
窗外傳來銀鈴般的笑聲,側頭看去ꓹ 是幾個吃飽了蟹的孩子在外頭嬉戲,沿著船艙外的過道ꓹ 追逐嬉鬧。
他們穿的服頗爲不錯ꓹ 面料上乘ꓹ 想來是家境殷實的家庭出ꓹ 但與大富大貴又差了不。
追逐間,一個虎頭虎腦的孩子爲了搶道ꓹ 用力撞了前頭的孩。
孩子失衡ꓹ 驚著向著湖面跌去。
許七安放下手裡的蟹腳ꓹ 眼眸裡幽凸顯,突兀消失ꓹ 下一刻,他從小姑娘的影子裡鑽出來,揪住了小姑娘的後領。
暗蠱的影跳躍。
“哇.......”
周圍的幾個孩子,滿臉崇拜的看著他。
許七安反手一個頭皮,每人削一個,教訓道:“滾回艙裡,再敢出來瞎鬧,老子揍死你們。”
說話的語氣,有著濃濃的江湖風格。
“王記魚坊”的船同時充當漁船,爲了方便拉拽漁網,甲板上沒有護欄,並不是很安全。
幾個孩子捱了揍,不敢頂,灰溜溜的走了。
他隨之返回船艙,剛坐下沒多久,便有一對夫婦過來,婦人手裡牽著一個孩子,正是方纔險些跌湖中的小姑娘。
“多謝兄臺搭救。”
年輕男子拱手答謝,他穿著時下流行的長衫,打扮非常面。
小婦人頭上更是戴著一支金步搖。
許七安擺擺手,不耐煩道:“別廢話,這桌螃蟹你請了。”
年輕男子一愣,反而鬆了口氣,笑道:“應該的,應該的。”
又道了幾聲謝,笑容滿面的回去。
小姑娘被母親拉著離開,忽然回頭,朝這個脾氣暴躁的怪蜀黍扮了個鬼臉。
“你怎麼了?”
慕南梔覺得他的緒有點古怪。
許七安沒好氣道:“特麼的,要下雨了。”
心頓時變的很差。
慕南梔眨著眸,看一眼窗外,燦爛,哪裡有要下雨的跡象?
...........
另一邊,全程目睹的公孫秀,眼裡閃過異彩,道:
“諸位,有誰看出他剛纔是怎麼出手的?”
幾位鄙的武夫皺眉,面面相覷,他們沒有注意到剛纔那一幕。
等公孫秀說完,頓時出驚詫之,繞是衆人見多識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倒是蓄著山羊鬚的老道士,沉道:
“聽大小姐描述,那應該是蠱族暗蠱部的手段。貧道早年遊歷南疆時,見過他們的手段,擅長從影子裡躍出,神出鬼沒,防不勝防,只有煉神境的武夫能剋制。”
公孫秀蹙眉道:“蠱族的手段,能外傳?”
“自然不能。”
“那人不是南疆人。”公孫秀道。
青谷老道一愣,搖頭道:“那許是老道猜錯了?”
公孫秀沒有猶豫,當即起,笑道:“偶遇高人,小子過去打聲招呼,諸位輕便。”
抓了兩筷子,抖手甩出去。
兩筷子刺湖面,又緩緩浮出,公孫秀從二層船艙躍了出去,輕盈如沒有重量的羽,在湖面飛掠,腳尖點在兩筷子上,筷子微微一沉,僅是泛起輕微漣漪。
而卻借力掠出數十丈,穩穩落在“王記魚坊”的甲板上。
遠,近,但凡看到這一幕的遊客,紛紛鼓掌好。
許七安也注意到這一幕,但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位秀的子是來尋他的,還空點評道:
“不錯不錯,五品化勁裡都算是厲害的,功夫很俊。”
王妃很羨慕這種飛來飛去的能力。
要是有這等手段,就不騎馬了,屁蛋也就不會痠疼。
公孫秀進船艙,目掃過艙食客,迅速鎖定許七安這一桌,面帶笑容的走過來,落落大方的抱拳:
“小子公孫秀,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許七安審視著,迴應道:“徐謙。”
他把許改爲徐,七安改爲“謙”。
公孫秀笑道:“有幸認識徐兄,小子欣喜萬分。”
你欣喜的太早了........許七安沒好氣的吐槽,然後剋制住了自己暴躁的緒,淡淡道:
“公孫姑娘有事?”
公孫秀順勢道:“不介意的話,能否請徐兄移駕到公孫家的樓船一敘?”
看向掛著“公孫”旗幟的大船。
許七安心裡一,他正愁公孫家對地宮的探索會幫助古尸解開封印,當即頷首:
“好!”
轉頭對王妃說:“你在這裡等我。”
慕南梔斜了公孫秀一眼,柳之姿,便收回目,放心的點頭:“噢。”
被大奉第一人打上“柳之姿”標籤的公孫秀,粲然一笑,秀絕倫,道:
“請!”
兩人出了船艙,公孫秀說道:“我這便讓人派艘小船過來。”
說完,聽邊相貌平平的青年輕人搖頭道:“你只管回去就好。”
公孫秀也不廢話,爽快的點頭,再次秀了一遍法,腳尖在兩筷子上連點,輕盈如鵝,掠出數十丈,順利回到自家樓船的甲板上。
方甫落定,似乎應到了什麼,霍然回頭,看見自己的影子裡鑽出一道黑影,化作穿青的年輕人。
真的是蠱族的人?公孫秀不聲的說道:“徐兄好手段。”
許七安冷漠點頭,在公孫秀的指引下,進船艙,來到二層的瞭廳。
廳子不大,裝飾的古香古,圓桌邊坐著五個氣旺盛的男子,一個穿陳舊道袍的老道士。
六人或側目,或轉頭看過來,目帶著審視。
公孫秀笑著引薦,把許七安介紹給衆人認識。
“徐兄是何方人士?”一位練氣境的漢子問道。
“京城人士。”許七安道。
原本對他沒什麼興趣的武夫們,眼睛一亮,笑道:“可見過許銀鑼?”
許七安座,迴應道:“見過幾面。”
公孫秀聞言,頗有興趣的加話題:
“聽說許銀鑼風度翩翩,是世間難得的男子。”
許銀鑼的事蹟和傳說,已經聽的太多,爲未出嫁的子,對那位傳奇人的外貌更好奇,更興趣。
許七安沉一下,喟嘆道:“他是我見過的,皮相最好的男子,每每見到他,都忍不住慨上天不公。”
皮相最好.........公孫秀睫了,喃喃自語:“真是個奇男子。”
該死,我這個吹牛皮的臭病還是沒改,地書碎片的前車之鑑不能忘啊.........許七安心裡自我反省。
接下來,是一場圍繞著許銀鑼展開的吹捧,衆武夫對大名鼎鼎的許銀鑼敬仰至極,直言沒有許銀鑼,就沒有大奉。
弒君壯舉,已經傳到離京城不算遠的雍州。
公孫秀意猶未盡的結束話題,說起正事,道:
“徐兄,你來雍州多久了?可有聽說近日鬧的沸沸揚揚的大墓之事?公孫家在招攬能人異士,一同下墓探索。
“小子見徐兄手段高超,想邀徐兄一起共探大墓。”
滿桌的武夫保持沉默,對此沒有異議,大墓兇險,能有人分擔力,再好不過。
若是實力強悍,那分一杯羹是理所應當,若實力不濟,死在墓裡也怪不得誰。
許七安沒有立刻答應,沉著問道:
“你們對地底大墓瞭解多?”
公孫秀娓娓道來:
“最先發現那座大墓的是山中的獵戶,他無意中跌坍塌的,發現山腹是一座墓。而後消息便在雍州城傳來。
“其實,在公孫家封閉南山之前,已經有不江湖人士下墓探索,但沒有一個人能回來。公孫家得到消息後,組織人手下墓,同樣失去聯絡,恐怕兇多吉。
“不過我們發現,那座墓是由青岡石砌,規格極高,裡頭必有重寶。”
那裡最大的寶貝已經被我取走了,只剩一千年古..........許七安道:
“此墓大兇,武夫不懂堪輿風水、陣法,冒然,兇多吉,大小姐三思。”
公孫秀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看向青谷老道。
老道士須微笑:“據貧道觀察,此墓因年代久遠,發生過極其可怕的坍塌,裡面便是有陣法,也破的七七八八。或許還殘留著些許兇險,先前幾批人應該就是死於那爲數不多的兇險。
“因此,這次公孫世家牽頭,組織我們一起下墓,大夥也能分一杯羹。”
許七安看向姿容秀麗的公孫家大小姐,道:
“你們打算幾時下墓探尋?”
公孫秀道:“今晚。”
今晚啊,正好借這羣人先探探路,一古的狀況,看它恢復了幾實力..........許七安知道憑自己幾句話,不可能打消這羣江湖人士對大墓得嚮往。
他捻著酒杯,故作猶豫,無奈道:
“在下才疏學淺,便不湊熱鬧了。多謝大小姐款待。不過還是想多勸諸位一句,此墓兇險,若遇到無法解決的危機,一定要大聲念出:你忘記與那人的約定了嗎!”
衆人一愣。
他再看向公孫秀,道:“勞煩大小姐送我回去。”
公孫秀難掩失,安排人去給他準備小船,送他回“王記魚坊”。
許七安起離席,行至樓梯口,回,微笑道:
“馬上就要下雨了,秋雨綿綿,今夜探墓,記得帶雨,諸位,告辭。”
他順著樓梯下樓,噔噔噔的腳步聲裡,一位練氣境的武夫撇,嗤笑道:“大小姐這次打眼了,請了一個膽小之輩。”
“膽小便罷了,還故弄玄虛,什麼約定,什麼下雨,都是挽回面子的託詞。”
衆武夫紛紛搖頭,帶著揶揄嘲諷的評價。
害怕便害怕了,偏偏此人不但膽小,爲了臉面,竟說一些故弄玄虛的話來忽悠人。
公孫秀搖了搖頭,舉杯道:“喝酒。”
亦是滿心失,方纔那人談吐、氣質,都與尋常江湖人士不同。
衆人把這段曲拋之腦後,繼續暢談飲酒,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啪啪”聲集傳來,包括公孫秀在的武夫們,愕然看向湖面。
湖面綻開集的漣漪,大雨蕭蕭而下,秋意涼人。
這........公孫秀瞪大了眼睛。
廳,瞬間安靜下來。
..........
PS: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