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丹口後，冰夷元君並指點在徒兒眉心，以法力化開極品丹藥。

丹藥化開後，並不流腹中，而是化作紫氣，氤氳在李妙真眉心。

這個過程持續沒有太久，一刻鐘不到，紫氣便緩緩收斂，於眉心化作一道紫紋。

紫紋與丹藥上的紋路如出一轍，是藥力沉澱的象徵。

李妙真四品之軀，無法徹底吸收藥力。

很快醒轉，視野從模糊到清晰，首先看見的是哭的鼻子眼睛通紅的李靈素，李妙真茫然了一下，心說師哥呀，你也來陪我了嗎。

接著，就看見了師尊冰夷元君，還有師伯玄誠道長。。

便明白了怎麼回事。

臉蒼白，脣乾燥的，勉強笑了一聲：

“多謝師尊救命之恩。”

大難不死，本該是高興的事，只是目所及，那些戰死的故友，心裡沉甸甸的，未曾有一一毫的喜悅。

“你是天宗聖，掌教繼承人之一，爲師自該救你。”

冰夷元君不摻雜的聲線說道：

“爲師和你玄誠師伯此次下山，是奉天尊之命，帶你們師兄妹回宗門。

“天人之爭後，天宗封山，任何人不得再下山。”

李妙真應了一下自狀態，臟多破損，岌岌可危，反倒是燃燒的元神已經修補完畢。

自知無力反對師尊，沉默了幾秒，道：

“天尊會如何罰弟子？”

冰夷元君搖頭，淡淡道：

“那是天尊的事。”

李妙真沒再多問，轉而看向李靈素，道：

“弟子還有唯一的心願，戚廣伯奇襲潯州城，況急，務必要將此事傳給楊硯等將領。請師尊垂憐，全弟子。”

冰夷元君皺了皺眉：

“你既已死過一次，還是看不開凡俗之事？”

李妙真再次向橫遍野的戰場，目悲傷，“我的朋友都留在了戰場，我已經走不了了。”

走不了，指的是心。

冰夷元君點點頭，索這個弟子已經做過太多“錯事”，不會因爲憤怒或恨鐵不鋼之類的緒，強弟子。

不，其實現在什麼緒都沒有，連憤怒都不會有。

玄誠道長亦然，不過額外提出一個條件，他取出一枚碧綠的丹丸，遞給李靈素，道：

“爲防止你再次逃跑，把它吃了吧。”

噬靈丹！

此丹是天宗獨有的丹藥，服下之後，三日不得解藥，便會元神枯竭。

超凡之下，統統難以倖免。

爲聖子，李靈素當然識得此丹，難以置信的著玄誠道長，聲道：

“師尊啊，我，我是你從小帶到大的弟子啊，您心裡不會痛嗎，不會愧疚嗎。”

玄誠道長面無表，語氣冷漠：

“你覺得爲師會嗎。”

天殺的太上忘...........李靈素領命而去，駕馭飛劍消失在蔚藍天際。

他現在無比確認，師尊的凡心絕對不在自己這裡。

這天宗不待也罷。

..............

春祭日前一天。

往常的春祭日，必定是中原家家戶戶最熱鬧的時候。

它象徵著春回大地，萬復甦，每年的春日祭，朝廷會舉行籠罩的祭天大典，祈禱今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百姓也會在這天烹羊宰豬，祭祀天地，祈禱今年有個頂好的收。

今年春祭，對於百姓來說最爲窘迫，富戶人家不變，貧苦人家就只能用草扎的祭品代替。

至於朝廷，大概場上下，都沒什麼心搞春祭大典了。

並非缺銀子的問題，朝廷再怎麼拮據，也不至於辦不了春祭大典，委實是雍州的戰事令人焦心。

距離玉衡渡劫已經過去八日，期間，雍州的戰事已經不能用簡單的“悲壯”、“慘烈”來形容。

首先是雲州軍奇襲潯州，城中兩萬守軍死的只剩三千，前青州布政使，現雍州總兵楊恭在守城戰中斷了一臂，心蠱部飛騎全軍覆沒。

潯州危難之際，許新年等遊走於防線上的軍隊及時趕回支援，重創的楊恭當機立斷，親率剩餘守軍出城，與援兵裡外夾擊雲州大軍。

奇襲潯州失敗的雲州主帥戚廣伯已經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咬著牙命其麾下的中軍銳，與大奉軍展開鏖戰。

雙方在潯州城外鏖戰一天一夜，流河，據傳回京的報上說，人與馬的骨鋪的騎兵無法行進的誇張程度，形天然的拒馬屏障。

這一戰，原本是有機會吃下雲州中軍的，一旦功，也許會爲中原戰事的轉折點之一。

直到一支可怕的騎兵出現，以蠻橫到近乎不講理的架勢戰場，在雲州中軍的配合下，裡裡外外將大奉騎兵鑿穿數次。

原本佔盡優勢的大奉軍難以在平地上與這支騎兵爭鋒，只得退回城中，這才得以息。

這支騎兵如今被大奉朝堂諸公牢牢記在腦海，深深印在心裡，“玄武軍”。

它從未在青州戰場上出現過，卻一戰揚名，爲了大奉軍的噩夢，乃至朝廷諸公聽見“玄武軍”三個字，也忍不住頭皮發麻。

戚廣伯是鐵了心要破潯州，當夜再次展開攻城，不計代價的投兵力，黎明時潯州失守。

大奉軍撤離潯州，楊恭與張慎李慕白三位大儒，率八百人馬斷後，雲鹿書院大儒手段高超，詭譎莫測，功掩護大奉守軍撤離。

但楊恭因頻頻施展言出法隨之，加之重傷在，法反噬之下，傷外患發，退守雍州城後便昏迷不醒，命懸一線。

這一戰，直接打了大奉軍僅存的銳，自秋收時，十萬大軍半數戰死於靖山城，大奉的銳部隊便在捉襟見肘的境。

青州戰役中，朝廷調兵遣將，把各州衛所裡能調的銳，幾乎都調到了青州。

結果近五萬人戰死沙場，殘部退守雍州。

帝上位後，兵部尚書咬牙切齒，又從附近幾洲調過去一萬兵馬。

潯州一戰，連這點家底也拼的差不多了。

同時武林盟、李妙真等義軍同樣湮滅在這場必將載史冊的慘烈攻城戰中。

武林盟死了兩位四品幫主，麾下教衆死傷達八。尤其李妙真，所率領的飛燕軍全軍覆沒，本人和師兄李靈素被天宗長輩帶回宗門，再無消息。

潯州失守後，雲州軍徹底偃旗息鼓，與大奉軍展開對峙。

雲州軍出雲州時，總共有六萬嫡系部隊，分左中右三軍，俱是銳中的銳，這還不算民兵。

攻佔青州後，憑藉儲備充裕的錢糧，招攬江湖人士和流民，兵力擴充到十萬，這就造了雲州軍越大越多，大奉軍越打越的現象。

大奉國庫空虛，流民災，雲州有備而來，積蓄了二十年。

其實拼的是底蘊。

青州戰役中，雲州軍乍一看越大越多，實則左軍三萬銳，已經被大奉軍拼的七七八八。

雍州戰役開始後，雜牌軍和銳日益減，直到近來奪取潯州的這場慘烈戰役結束，大將軍戚廣伯的直系中軍，徹底打的。

招攬來的江湖人士和雜牌軍已所剩無幾，曾經馳騁戰場，翱翔天空的朱雀軍，已經只剩下二三十時騎，徹底淪爲空中斥候。

現今的雲州，全靠右軍主力和玄武重騎撐場子。

這也是雍州戰役開啓後，戚廣伯改變戰，採用以戰養戰的方式。

雲州底蘊也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耗損下去。

但是，近日來，戰場局勢又有了變化，興許是北境的超凡戰遲遲沒有結束，讓雲州軍嗅了一不妙的味道。

戚廣伯集結了所有銳，陳兵雍州城外，大戰一即發。

破了雍州，雲州軍就可以直達京城了。退一步說，就算暫時拿不下京城，也可以讓許平峰煉化雍州，增加底蘊。

另外，除了牽整個中原局勢的渡劫戰外，還有一超凡戰，也打的險象環生。

據斥候、打更人探觀測到的況，武林盟老匹夫數次遭到許平峰暗算，被強行傳送青州。

這位二品巔峰士在主場強殺老匹夫，老匹夫不愧是名已久的高手，每次被打的嗷嗷，但每次都能憑藉武夫的皮糙厚，從青州殺回雍州，捲土重來。

相比起兩位二品士的巔峰對決，孫玄機和姬玄的戰鬥可圈可點，探們並沒有太多關注。

...........

書房。

頭髮花白的兵部尚書向帝哭訴：

“陛下，除了陳兵邊境的部分銳，兵部真的調不出兵力了，各州衛所能用的兵都用完了，只保持著最低限度的人馬，維持各州穩定。

“春祭臨近，可距離天氣轉暖尚有些時日，流民匪寇需要兵力鎮啊。一旦調空衛所兵力，後果不堪設想。”

錢青書出列呵斥：

“雍州大戰一即發，可守軍數量難以守住雍州，若是雲州軍順利攻佔雍州，下一步就是兵臨京城。如今除了拆東牆補西牆，還能如何？”

諸公在書房裡吵的不可開。

戰事進行到這一步，便是這羣老狐貍，也難以保持靜氣了。

大案後，帝氣態威嚴，輕輕擡眸，看一眼兵部尚書，淡淡道：

“讓你調兵便調兵，朕不想聽任何理由，朕只要聽話的人。”

兵部尚書心裡一凜，頹然道：

“臣明白。”

諸公面面相覷，吵鬧之聲慢慢停歇，兵部尚書是魏淵的輕信之一，陛下敲打起來，完全不看面。

懷慶環顧衆臣，緩緩說道：

“雲州軍要打便打，再有五日，國師渡劫便結束了。五日之，雲州軍不可能打到京城。而五日之後，國師順利晉升一品，我們便仍有機會。

“反之，萬事皆休，雲州軍是否攻下雍州，便不再重要。”

大奉存亡與否，便看背景的況了..........諸公心複雜，或憂慮或期盼或悲觀。

懷慶繼續說道：

“明日春祭，朕會讓譽王叔替朕祭天，朕有其他要事，便不參與了。”

諸公覺得不妥，只不過捫心自問，他們也確實沒心搞春祭，推己及人，也能明白帝的心。

因此無人勸諫。

............

春祭日。

一輛金楠木製造的豪華馬車，緩緩停靠在觀星樓外。

就在京城百參與春祭之時，爲一國之君的懷慶，穿著明黃便服，踩著宦擺好的木凳下了馬車。

站在寬闊的廣場外，擡眸看了一眼高聳如雲的觀星樓，轉頭吩咐宦：

“在朕沒有出來前，任何人不得靠近觀星樓。”

掌印太監躬道：

“是，陛下！”

懷慶當即進了司天監，從一樓大堂到第七層，沉默攀登，沿途有白士問候，也置之不理。

腳步越走越快，似是迫不及待。

不多時，來到七樓，寬闊的丹室，宋卿早已等待多時，躬道：

“陛下，您再不來，我可就不管復活魏淵的事了。

“畢竟我手頭還有幾個鍊金實驗要做，實在忙的很吶。”

懷慶看了一眼“天大地大，鍊金實驗最大”的宋卿，面無表的點頭：

“帶路！”

也沒什麼好責怪的，和褚采薇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幾個師兄什麼德，懷慶早習以爲常。

話說回來，采薇被監正“逐出”司天監後，最初頻繁寄信給，分各地食，漸漸的，開始說起災和民生，言語間了歡快，多了幾分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