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 不夠聰明有時候反倒是一件好事。

像剛才那番話，換個時間點，南鉞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的。

男人掌心的溫度和吐息間的熱流一同涌到臉上，江景白懷疑自己燙得都要冒出紅了。

有些人表面嚴峻，不近人，私下躺到被窩里說的話卻和“冷淡”沒有一錢的關系。

江景白不想讓南鉞出自己臉上的溫度變化，低頭偏臉, 往南鉞肩膀和枕頭中間的隙里埋, 聲音被堵得甕甕的：“……我不會再誤會的。”

分明是被南鉞道貌岸然講話的正經作得害了。

“那樣最好。”南鉞笑了笑，松開江景白的手，按回自己腰側，順勢將人攏進懷里。

第二天清晨, 南鉞醒的還是要比江景白早上一些。

江景白沒到旁邊人的溫度，迷迷糊糊地翻看向柜，南鉞果然站在那里換著服。

察覺到來自床上的視線, 南鉞面不改地繼續扣好扣子：“早餐去你昨天說的那家湯包店吃？”

江景白昨天吃過店員打包打來的一小枚湯包，立馬被湯的鮮甜俘獲, 他問店員要了地址，下午就在微信念叨，說要帶南鉞也去嘗一嘗。

江景白手把被口往下拉了拉，躺在床上沖南鉞點頭。

他心里小算盤打得飛快, 去外面吃的話，就不用提前起來擺鍋做飯收拾碗筷了，扣除掉雜七雜八的零碎時間, 他說也能在床上多賴五分鐘。

江景白剛下了“五分鐘”的定論，余掃見南鉞取了條領帶出來，頓時把定論推翻：“等一下。”

南鉞停手，回看他。

“你離得太遠了，靠近一點兒。”江景白坐起，爬到床邊，對他招招手。

南鉞反應過來他要做什麼，角不由提了上去，依言上前，非常自覺地上出手里的那條領帶。

江景白原本是順著爬過去的作曲跪坐，結果南鉞太高，即便躬下來也有段不方便的高差距，江景白于是也不坐了，直了腰桿去翻南鉞的領，認認真真地幫他把領帶打上。

他剛從被窩鉆出來，睡眼惺忪的，頭頂還有兩小撮金不聽話地往外翻翹，雙膝分開，支架在兩側，像只毫不設防的漂亮狐貍，從南鉞的角度看過去，無辜無害到了極點。

江景白束領帶結，輕拉著小領前端調整骨架，又向南鉞一手，掌心向上。

南鉞心有所，默契地依次抬起手腕，讓江景白幫他一一將袖口扣好。

完這一切，江景白重新坐下去，手撐著床沿，昂頭彎眼看他：“怎麼樣？”

南鉞沒說話，一把將他到床上，對著江景白的耳垂鎖骨好好侍弄了一番，最后在他脖子上不輕不重地吮咬了一口。

力行地通過作作出最直白的應答，“特別好”。

健康男剛起床時本就神，江景白再被南鉞連親帶啃地刺激了一通，差點沒把持住，大清早的哼出聲來。

南鉞有分寸，不可能這時候跟他胡鬧，逗得差不多了就從江景白上起來，目送他通紅著臉一掃困倦，趿拉著拖鞋直奔衛生間過去，準備洗漱。

——

周末是七夕，江景白和南越訂了周五下午的飛機。

周五吃過午飯，江景白被姓畢的那位司機接到了新亞大樓，只等南鉞在部會議走完過場，一起飛去七夕度假的南方小城市。

南鉞不可能把海面“”的那點小心機暴給江景白看，該有的游艇出海還是不能缺，新亞大樓到機場的距離比從花店出發要近很多，江景白既然忙完了店里事務，南鉞索差人先把他接到自己邊來了。

頂樓一共就兩間辦公室，一間有耿文傾常駐，另一間八百年才被南鉞用上一回。

江景白進了南鉞的那間，發現房間布局除了面積夠寬敞，跟小說里描寫的總裁奢豪辦公室完全不一樣。

眼就是簡潔干練的商務風，本沒有昂貴罕見的沙發地毯。

當然也有可能是江景白眼界不夠，看不出來它們很貴。

江景白好奇打量著辦公室，南鉞靜靜用目追隨著他。

江景白打量完了，對上南鉞的眼睛，發表觀想：“和你很搭。”

這話聽著像夸獎，又不像是夸獎。

南鉞余環顧周圍冷冰冰的調搭配，心下無奈又好笑。

“過來。”他把江景白到窗前，下一揚，示意他看出去。

江景白站到他邊，發現站在這面窗戶前可以俯瞰到樓后的一半影視基地。

南鉞對他說：“影視基地就在后面，有參觀興趣的話，讓徐蕾帶你一起過去。”

徐蕾便是上次圍觀自家老板翻車大戲的特助小姐。

南鉞：“沒有的話就留在這里休息，等我回來。如果覺得無聊，也可以給我發消息。”

江景白笑了：“給你發消息？你不是去開會嗎？”

“可以發。”南鉞道。

這場會議主要針對的就是雪鴻參賽的那檔選秀節目。

時代大浪強著文娛產業革故鼎新，舊有的藝人培養模式進疲期，新亞這次推出的選秀節目綜合強，表演、唱跳乃至創作型選手一應俱全，可謂是次大膽的換嘗試。

每期節目剪輯出來只有那一百二十分鐘的進度條，哪位選手可以擁有更多的鏡頭機會，這不是拍完了做后期才開始考慮的問題，節目組賽前就會對選手做出相應評估，市場潛力大的重點關注，優先培養，省得被其他公司撿了。

南鉞參與這場會議不是為了聽他們的賽制調整和評估結果，只是過來個臉，表明持有的重視態度，給底下的人發條，起完了鎮作用就可以離開了，和江景白聊天魚本不算什麼。

南鉞又對江景白多叮囑了幾句，低頭看了眼表盤：“有其他需要一樣和徐蕾提，我先過去了。”

江景白乖乖點頭，全都應了。

徐蕾把南鉞送進電梯，原路返回，再看站在辦公室窗邊往外俯瞰的江景白，眼底流出幾分敬佩，要不是儀態不允許，都想給江景白鼓個掌。

能讓南鉞說出那麼一長串老媽子似的嘮叨話，不服不行。

“江先生，”徐蕾喚他，“我稍后要去影棚那邊找個人，您要不要順便跟我過去看看？”

這麼問是因為江景白在落地窗邊站了半晌，顯然是存了好奇心的，但似乎又不好意思麻煩別人。

徐蕾把話說得也巧，沒把帶江景白參觀說工作。

既然是順道，江景白也樂得下去走走。

影視基地和主樓基本相連，中間只隔了個綠化景觀小廣場，高看下來基地并著廣場覺很迷你，實際面積委實不小。

徐蕾說找人就找人，沒有工作也能現場編出一份工作，帶江景白把主要幾間影棚大逛了逛，當真去燈最亮最熱鬧的那間找了個人，出來后向江景白解釋：“新亞年底的那檔節目你應該聽說過吧，他們最近都在為進決賽圈的選手們拍攝賽前拉票的自我介紹VCR。”

這可不是個小工程，要給每位選手做造型，要拍視頻也要拍照，上百號人說也得大半個星期才能搞定，這幾天每天都有不同批次的選手來來去去，徐蕾和江景白說話間便有工作人員帶領一小波人從等候室出來，排著隊往攝影棚的方向走。

江景白聽到決賽圈選手的時候，不由聯想起那位雪鴻的coser。

他腦子里剛閃過對方印在玻璃手機殼上面的素照，下一秒就在隊伍末端看見了一張極其相似的面孔，只一眼，又不見了。

江景白目頓了頓，心說不會這麼巧吧。

他正驚詫著，選手隊伍里有的人比他還詫異，頭接耳起來。

“這發型？……這人像不像微博上前幾天火起來的金發小哥哥？？？”

“別吧，他來這兒也是為了拍VCR？他微博幾千萬來著？我們還有的比嗎？”

“唉……他臉那麼小肯定很上鏡，先不說比，首先比臉就是比不過的吧。”

這幾位竊竊私語的選手話說得很喪，臉上卻堆滿了好奇和興，隔著老遠就把探詢的視線拋了出去。

倒是跟在隊伍后面的某個人老實閉著，在前排人的遮掩下瞪大眼睛過來，滿眼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