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晚上，又不是洗完澡以后立馬就上床睡覺，因而沛青準備的裳厚了兩層。葉宋抱著裳便哼著小曲兒出門去，覺得終于找到一件事可以做了，很是踏實，且泡溫泉本來就是一件的事。

走出碧華苑以后，葉宋總覺得后跟著什麼東西，腳下頓了頓，突然回頭，然后一下就跟沛青大眼對小眼，嚇得差點大。沛青很淡定，沒有。

葉宋問：“你跟著我干什麼？”

沛青老實道：“奴婢不放心。”

葉宋道：“橫豎這王府就這樣，拐角又沒有***，我泡個澡你有什麼不放心的？”

沛青堅持：“王爺比***更可怕，奴婢最不放心的就是他。”

“他現在正跟南氏云翻雨覆呢。”

“不行，奴婢必須跟著。”

“……那你跟著吧。”

于是一主一仆地朝東苑旁邊的天然溫泉行進。殊不知葉宋好歹也是來的，來之前連報工作都沒做到位。蘇宸貌似現在比以前更加專注于工作，連跟妾親熱都得排在工作后面。他回來陪南樞用過晚膳以后，便又回了東苑，打算整理整理這連日來的案件卷宗。

他真是一個很盡職盡責的好大理寺卿，這麼努力工作簡直是舉國人民的福氣。

雖說東苑和溫泉池是挨著的，但中間也隔了好些茂的花草樹木。葉宋來時本沒注意到茂的樹葉那邊東苑的燈還亮著。就沒扭頭往東苑瞧上一眼。

到了目的地，那是一截臺階，等上了臺階，便是一道門，門里面就是溫泉了。溫泉是天的，靠著一方天然的石壁，只不過口修了一扇門，和一條圍著溫泉的不寬不窄的木制走廊，很是有意境。

葉宋站在臺階下，從沛青手里拿過服，道：“你回去吧，我洗洗就來。”

沛青還在堅持：“不行，奴婢要親眼確認里面是否安全。”

天黑，這里也沒有燈籠照明，唯獨清白的月灑滿了臺階，看起來像是灑了一層霜。葉宋湊過來，在沛青耳邊輕輕呵了一口氣，沛青渾都輕了一下，聽葉宋似笑非笑道：“是麼，那一起進去，你我一起浴啊。”

“奴、奴婢不敢。”幸好沒有燈，否則一下就看見耳子紅了。

“有什麼不敢的，這里又沒外人。”葉宋都靠了過來，手臂勾著沛青的肩，十分親昵，還不忘拿放人家肩頭的那只手去了沛青鬢角的發髻。

兩個人沐浴……應該也別有看頭吧。

沛青渾一哆嗦，急忙撤出來，站到那邊的樹下，結結道：“小姐還是快去吧，奴婢不、不回去，就在這里等你出來……”

葉宋眼里笑意更深，道：“沛青，以前怎麼不見你有這麼……敏。回去吧，站這里很冷。”

“小姐越來越使壞”，沛青嗔怪道，“快進去吧，奴婢穿得多不怕冷。要是一會兒王爺真來了，奴婢也好跑進來通風報信啊。”

葉宋想了想，覺得有點道理，也就不多勸，爭取時間飛快地進去了。

上了臺階，進了一扇門，葉宋便是站在圍繞在溫泉旁邊的干凈木廊上，頓時一熱氣撲面而來，讓全的每個孔都舒服得微微張開。

木廊上點了兩盞昏黃的琉璃燈，這琉璃燈是有府里的下人一夜便會專門來點上的，等到天一亮便會過來熄滅，不管刮風下雨。這樣王爺隨時來沐浴才有方便可圖。對面是一面的石壁，石壁腳下生長著一顆桃樹，這個時節有熱氣的熏陶居然桃花灼然盛開。紛紛揚揚的花瓣灑在了水面上。

葉宋將一疊放在廊上，立刻把自己剝了個，這時也不覺得冷了，仿佛一個大蒸籠，愜意無比。先是勾著腳尖去時了時水溫，很是溫熱，使得都快僵的腳踝恍若注了一潤的泉，骨骼之間又變得活絡了起來。葉宋收回了腳，接著下一刻整個人跳了進去，咚地一聲引起不小的水花聲。

淡淡的硫磺味鉆進鼻子里，葉宋忍不住咬牙出聲：“燙燙燙……”但是沒有第一時間跳出來，泡溫泉嘛，驅寒嘛，忍忍這燙勁兒也就下去了。果真，不多時，等適應了這種溫度，慢慢就覺得舒服多了，整個子放松下來，如同與水融，半沉半浮，得如同一灘泥。

那熱氣熏得葉宋飄飄然，墨發飄在水中，眉目氤氳，這一晚寧靜的月。

蘇宸理好了事，看看天，時辰不早，便打消了去芳菲苑的念頭。他起離開了書房，進寢房前又折轉往東苑外面走去，方向是朝中隔壁的溫泉池苑。夜襯不出他一銀灰的裳，但是那抹影卻穩健拔，發迎著夜風淺淺拂揚起縷縷，雙目如沉星，五英俊非凡。

還沒走到溫泉外面的臺階，二十步開外他便聽到了一點細微的靜，腳下頓了頓，心知這里有人，居然如此大膽。彼時沛青蹲在樹下，樹影很暗，若不細心察覺本發現不了，只不過手臂的聲音和哈氣的聲音，實在是不小。

當蘇宸走到十步開外時，腳步聲輕淺，沛青能夠聽見說明耳朵委實很尖，立馬便停止手臂和哈氣，扭頭循聲看去，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

真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王爺這就從芳菲苑回來了？小姐不是說他應該在和南氏云翻雨覆嗎，莫非云雨完了都睡下了他突然覺得應該起來泡一泡溫泉所以就來了！

這可怎麼得了，家小姐還在里面呢！

沛青提起心肝，什麼也顧不得了，當即穿梭在小道旁的樹林間，企圖抄路趕在蘇宸之前進去通知葉宋，也好讓葉宋有個心理準備以免措手不及。

哪知，剛跑出幾步，林中弄出窸窸窣窣的樹葉聲，眼看著要跑上臺階接近勝利了，沛青還來不及歡喜，突然后領就是一，蹬了蹬腳，驚悚地發現居然被人提起來了。沛青一點一點地扭頭，恰恰對上蘇宸那張冷俊人的臉，那視線看得心窩像是被挖了一個無底似的，直直無底。垮下一張臉，在被拎著的狀態下還不忘跟蘇宸見禮：“奴婢，參見王爺。”

蘇宸手指一松，沛青就落了下來，險些沒站穩，給趴下了去。他居高臨下地問：“你在這兒干什麼？”

沛青跪在地上，急中生智，穩下心神故意提高聲音道：“回王爺，奴婢、奴婢在此賞月！”

心想，這麼大的聲音，小姐在里面應該能聽見吧？可惜，這溫泉池里，葉宋靠著邊緣，泡得四肢百骸都暖洋洋的，一暖和下來就昏昏睡……此時已經耷拉著腦袋一點一點的，跟周公幽會去了。

蘇宸冷然道：“碧華苑沒有月亮？”

沛青道：“回王爺，碧華苑的月亮沒有這里的圓！”

蘇宸抬頭了一眼天上，角勾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顯得分外英邪：“這里這麼多樹，再圓的月亮也都掛在樹梢后面了，你看得見？”

沛青頭垂得更低：“……回、回王爺，奴婢……奴婢靠的是想象……”

蘇宸沒和再多廢話，抬步上了臺階，意思很明顯，就是“你可以滾了，本王不和你計較”。偏偏沛青是個不識抬舉的，關鍵時候，不能識抬舉啊，本能反應似的，撲過來就抱住了蘇宸的腳，讓蘇宸走不。趁著蘇宸還沒發作前，順著蘇宸的骨碌地爬起來，壯著膽子擺出一個“大”字型，擋在蘇宸面前。

沛青瞪著大眼睛急道：“王爺，要不您改天再來吧！”

蘇宸徑直打開沛青的手，力道用得不大，卻讓沛青整條手臂都麻了，他毫無力地拾階而上，淡淡冷冷道：“再放肆，本王就不會對你容忍了。”

蘇宸推門的那一刻，沛青再也忍不住，一屁坐在石階上哭了起來：“小姐，你倒是快出來呀……”

蘇宸手頓了頓，聽到沛青含糊的話心里沒來由地跳了一下，還是推門而。溫泉池周圍很安靜，廊上的燈在白的霧氣下也顯得朦朧而迷離，映眼簾的第一景便是放在木廊上的白裳，一疊是整齊的，一堆是雜的。

蘇宸搜索了一會兒，才勉強在氤氳的霧氣當中找到側邊靠著的人，出水面的只有半個腦袋，水都漫過淹到鼻槽了，還閉著眼睛，子還在緩緩往下，時不時吐出一兩個水泡。

正當葉宋要淹下去時，冷不防手臂一，帶著薄薄的涼意把又拉了起來。葉宋還是沒醒，不等那只手松開，又在繼續往下。

后來扯的力道大了一些，葉宋叮嚀一聲，悠悠轉醒了過來，眼里尚有惺忪的睡意，低頭一看自個，連忙挪著子往上勻了一些，使溫泉僅僅漫過的脖子，長出一口氣，道：“我竟然睡著了，都怪這水太舒服了。看來們說得還真不假，這溫泉驅寒有些效果，覺腳踝和后腰也不那麼酸了。”見那手還扶著自己的臂膀，便輕輕掙了掙，手松開了，將手臂泡進水里，那只手停頓了一下，葉宋便又道，“你不是說要在外面守著麼，怎麼進來了？”把長長的烏發了起來，水晶瑩點點，如滴答滴答落水里的珍珠，“既然來了，你就幫我洗洗頭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