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靈月領命下去。

既然是私房話，沛青也就不便留在這里了，遂葉宋也擺擺手讓跟著去廚房。

靈月和沛青一前一后地走著，兩人氣場不和，一句腔也不搭。到了廚房，丫鬟正在幫忙看火，鍋里熬著甜羹。沛青上前去便裝了碗準備給葉宋送去，被靈月及時攔住。

沛青沒好臉給：“你攔我干什麼？”

“干什麼？”靈月好笑道，“你剛才沒聽見嗎，夫人要跟王妃說幾句私房話，你現在去是個什麼勁兒？能好好長長眼嗎，沒眼沒識的東西。”

沛青不急了，淡定地把甜羹碗放在灶臺上，睨了一眼靈月道：“你有眼有識怎麼還是一個王府里的丫鬟？沒見你飛上枝頭變凰？”

“你！”靈月氣憤道，“我服侍夫人已久，我愿意留在邊！”

沛青譏誚地了一下角，像是輕蔑的冷笑：“天生一副賤骨頭。”

很快，廚房里因為幾句話不和，兩位主子的丫鬟便吵了起來。靈月說話刻薄不留面，但沛青也不是好惹的，早已練就出一副好口才。南樞有私房話要跟葉宋說，沛青在廚房里閑著也是閑著，這正好給找點娛樂打發時間。廚房里的丫鬟能躲則躲，以免被靈月不分青紅皂白就拉來當炮灰。

眼下膳廳里就只剩下葉宋和南樞。葉宋勾道：“妹妹有什麼私房話，不妨說來聽聽。”

南樞似回憶道：“還記得我剛進門時，王爺和姐姐勢同水火，剛開始我還有些為姐姐擔心，姐姐心高氣潔，必定是惹王爺不快，到頭來吃虧的還是姐姐。”

葉宋點頭：“你說得對，是不行的。王爺是吃不吃的人。”

“現在看到姐姐和王爺如此和睦，我就放心了。”南樞道，“聽說今天中午，王爺還在碧華苑里用午膳了。”

葉宋挑眉：“是啊，怎的？妹妹不會因為這個吃醋了吧？”

南樞笑道：“怎麼會，姐姐莫誤會，我是為姐姐到高興。之前聽到姐姐說要跟王爺和離，其實看當下姐姐跟王爺這樣要好，不用和離也……”

葉宋似笑非笑地看著：“聽妹妹這意思，是不想我跟王爺和離？”南樞一笑算是默認，葉宋往椅背上靠了靠，還真覺得有些乏了，太有些酸，懶懶道，“妹妹放心，這回可算如了妹妹的意了，我暫時不打算跟王爺和離了。”

說著還不忘看著南樞的臉，審視著的表。果真頓了頓，臉有些僵，勉強笑笑道：“是麼，那這樣就太好了。既然如此，我想請姐姐幫忙共同服侍王爺，也不算過分的要求吧？”

“這怎麼能算是過分呢，我是王爺的正妻，我服侍他是理所應當的。”

南樞被葉宋的話給塞住了，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桌子下面的雙手攏在袖里，的指尖掐著袖角。

葉宋抬頭了廚房那邊，又道：“甜羹還沒來嗎？”

“可能是靈月那丫頭還沒熬好吧。”南樞道。

“這樣的話，就不等了。”葉宋推開椅子站起來，了太，垂下視線對南樞道，“妹妹慢慢用，我看天不早，就先回去了。”走到門口還補充了一句，“妹妹善解人意微，晚飯我吃得很高興，若是王爺知道你如此良苦用心，一定是倍加的。”說罷抬腳踏出門口，朝外走去。

外面守著若干丫鬟，見葉宋出來，恭敬地垂首福禮。

葉宋問：“沛青呢，還沒回來？”

一丫鬟細聲應道：“回王妃娘娘，沛青尚在廚房，未回。”

葉宋繼續朝外走，邊走邊吩咐：“一會兒回來，讓直接回碧華苑就得了。”

“是。”

從膳廳到碧華苑，有一刻時辰的路程。天又黑，葉宋走在小道上，是輕一腳淺一腳的。出來后才覺得，是越來越困，好似三天三夜沒睡過腳似的。直至后來，沒辦法好好走路，險些跌倒在地，不得已扶著路邊的一棵樹，歇了片刻。

終于覺得事有些不對勁了。

怎麼會這樣？難道被南樞下了藥？尚存的理智又告訴，南樞不大可能會在飯菜里下藥，因為吃的那些菜南樞自己也在吃，而且那是王府大廚做出的菜，南樞邀請卻給下藥很容易招惹嫌疑……那究竟是怎麼回事？不管怎麼回事，葉宋突然覺得擅自離開膳廳是極不理智的行為……

就算扛不住，在膳廳里就睡過去了，也不會有什麼大礙，那麼多丫鬟在，頂多把送回碧華苑。可是現在就不一樣了。

等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晚了。最后一清醒也陷了黑暗混沌之中，葉宋眼皮緩緩沉重地撥下，不省人事。

等沛青被靈月糾纏著一架吵完了，覺得南氏跟家小姐的私房話也該說得差不多了，便不再理會靈月瘋狗咬人，端著甜羹送去了膳廳。豈料進去一看，卻只有南樞一個人，葉宋不見了。一詢問之下才得知，葉宋已經先回去了。

于是沛青放下甜羹，頭也不回地跑回碧華苑。

可是回去以后，四個丫鬟正準備洗洗睡時，看見沛青突然回來，便問：“晚膳結束了嗎？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王妃娘娘呢？”

沛青陡然一愣：“小姐沒回來？膳廳那邊的丫鬟說兩柱香以前就回來了啊。”

四個丫鬟搖頭：“沒啊，王妃娘娘沒回來。”

話一說完，頓時五人陷了沉默，臉都變了。

葉宋不見了。

夏夏先反應過來，比誰都更加顯得慌張，揚聲道：“我們趕快分頭去找吧！”

接著沛青回過神，第一個奪門而出，很快消失在夜里。夏夏最后一個跑出去，眼里盈滿了清淚，不住地悔恨，喃喃自語：“王妃娘娘，你千萬不要有事……”

幾人分頭尋找，把王府瓜分五塊，每人負責一塊。沛青跑遍了葉宋平常喜歡在王府里逛的地方，包括東苑旁邊的溫泉池也去找了，跑得滿頭大汗，都沒找到葉宋的影子。后來五個丫鬟都找遍了跑回來會合，臉上的表都慌無措，相視著搖頭，沒有任何結果。

沛青咬咬牙，轉就走。

春春拉住，問：“你上哪兒去？”

沛青抹了抹滿頭的大汗，道：“這件事一定跟南氏不了干系。”

“那也得先找到王妃娘娘再來計較啊！”

沛青道：“我知道，我現在就去找家，通知所有家丁和丫鬟一起找。小姐一定不會有事的。”

說著就飛快地跑著去了。

半夜蘇宸回來時，王府都炸開了鍋，燈火通明。南樞泣不聲，連著膳廳里侍奉的一干丫鬟都站在一旁沉默不語。

蘇宸蹙眉問：“出了何事？”

南樞泣著自責道：“都是妾的錯，妾不應該請姐姐過來用膳，更不應該放心姐姐一個人回去的。”

此話一出，蘇宸的心猛地沉了一下，道：“怎麼了？”

南樞只顧著眼淚，靈月便出來從頭說道：“今晚王爺進宮后，夫人請王妃娘娘過來一同用晚膳，晚膳過后奴婢跟沛青一起去廚房端膳后甜羹，結果回來以后聽說王妃娘娘不愉快地已經先行離去了。可是王妃并沒有回碧華苑，現在大家都找不到。”

蘇宸定定地看著南樞：“你跟說什麼了？”

南樞哭得越發委屈：“妾，只是說想跟姐姐共同服侍王爺……”

這時沛青跑了一圈找人沒找著，聽說王爺回來了，便急忙跑回來，聽到如此對話，不由怒極攻心，若不是丫鬟們攔著，真會沖上前去狠狠扇南樞兩個掌，虛偽，做作。沛青失心瘋似的咆哮道：“你騙人！哪一次你不是惺惺作態，哪一次你不是沒安好心！我告訴你，要是小姐有個三長兩短，我死也不會饒了你！”又指著靈月，“還有你！”

蘇宸側看著沛青著急上火的失態，冷冷道：“拖下去。”隨后他吩咐所有家衛和丫鬟，有條不紊地對王府進行大搜尋。

王府今夜沒有刺客，前門后門也沒見葉宋出過王府，只要葉宋還在王府里，就一定能找到。

這一找，就是找了大半夜。蘇宸也漸漸著急，眼里充斥著淡淡的。直到黎明將至，總算有了結果，卻是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這一覺葉宋睡得特別的沉，連一個夢都沒做過，覺自己完完全全陷了黑暗的深淵，似乎永遠都爬不起來。不再是自己的，手腳不再聽自己使喚。

那種覺，有些滲人。

直到砰地一聲撞門響，在腦中驚起了三兩聲回音，才總算是清醒了一點。額頭很涼，叮嚀一聲，抬手去，卻是滿手的冷汗。隨著滿屋子的氣聲，葉宋疲憊厚重的慢慢睜開了眼睛，映眼簾里的首先是昏黃的火，接著是重重人影。

這時床上的府中侍衛也被驚醒，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的景，渾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著上連滾帶爬地從床上翻下來，“咚”地一下重重跪倒在地，哆嗦得跟個篩子似的，牙齒也打道：“王爺饒、饒命！王爺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