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宋笑道：“你哪知眼睛看見我不開心了？”

葉青道：“不兩指眼睛，雙手雙腳也覺到了。是因為什麼？跟皇上吵了還是……跟賢王……”見葉宋看，默了默，又道，“其實那天吧，你回來時跟蘇四在路上遇到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難得他來我們家嘛，我想二姐你一定想見見他，畢竟這麼久不見又一句話不說，可是他來沒多久拿了東西就要走了，我怕走了可惜就連忙讓春春追出去，看看能不能把他留下來，等吃過晚飯再走。春春回來時跟我說，你和蘇四已經遇上了。”

葉宋不語，葉青又道：“這件事都怪我，我應該早點告訴二姐的。在蘇州的時候，蘇四昏睡了好幾天，迷迷糊糊中念的都是二姐的名字，可醒來就不正常了，他好像把我們大家一起經歷過的所有事都忘記了。”

葉宋顯得很淡定，“太醫怎麼說。”

葉青道：“太醫說是他大腦創，不讓我們刺激他，說起有關他和我們過去的事。所以，我就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二姐，也以為，他能夠很快又記起來的。現在想想，我覺得那個太醫太水，往常失憶的人不是應該要多和他說過去的事才能讓他更快地記起來嗎？”

“或許”，葉宋輕輕道，“有人本就不希他記起來呢？”

“你是說……”葉青搖搖葉宋的手，“二姐，你不要多想，皇上不是那樣的人。”

葉宋愣了愣，茫然地看向葉青：“為什麼你第一個想到的人是皇上？”

葉青自己也是一愣，隨后啞口無言。

葉宋不相信。不可能的，蘇若清親口告訴，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了看天兒，把葉青扶著進屋，道：“看樣子，快要下雨了，早點進屋吧。”

葉青說：“這一晴就晴了好多天呢。”

當天晚上，真的下雨了。這秋時雨還跟夏雨一樣，約莫是憋得慌，下的時候大雨磅礴。外面樹葉都被淋得刷刷作響。葉宋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

“阿宋，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蘇靜噢，我在占你便宜噢，你不是應該跳起來打我嗎？難道是患難見真，你上我了？”

葉宋睜了睜眼，看見蘇靜正抱著。盯著蘇靜的臉看，忽而抬手去他臉側的傷痕，皺起了眉，道：“痛不痛啊？”

蘇靜愣了愣，笑道：“你這是怎麼了？我死了估計你都不會心疼的吧。阿宋，你別裝，小心我真上當了。”

夕西下的時候，蘇靜坐在一旁磨虎骨，便安靜地靠在他肩頭。他說：“你要一直這樣看下去麼，看到什麼時候？”

蘇靜還說了很多吊兒郎當的話，可是聽起來卻覺得半真半假。

“你看外面天那麼黑，出去看不見路被田里的蛇啊還有被那只大狼狗追著咬啊什麼的，多危險。你就在屋子里，我很快就回來，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

“有本事你就這樣一輩子跟著我好了。”

蘇靜抱著在藥田里奔跑，月流淌得如一塊白紗。問他：“你這樣抱著我會不會累？”

他揚聲說：“葉宋，我抱著你，不會覺得累。”

踮了踮腳，微微仰起了下，靠近蘇靜，輕聲呢喃：“我是不是很喜歡你？”

夜深人靜的時候，抱著自己的被子鉆進了蘇靜的房間，站在床前。

“你走錯房了吧，想去阿青房里和一起睡？”

“你讓我一半唄，我一個人睡不著。”

葉宋滿頭大汗，這些……都是什麼？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可是一在腦海里流放出來時，又顯得那麼的悉和自然？

是夢……是在做夢……

夢境陡然直轉。眼前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只能看清面前的蘇靜。

蘇靜笑說：葉宋，你要不要聽聽我的臨終言？

罵了一句，兩人隨后跌萬丈深淵。

突然埋頭一口咬在蘇靜脖子上，惡狠狠道：“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我不許我自己活著你卻死了，你聽到沒有！你休想讓我欠你！”

“是麼，你心里會過意不去吧。”蘇靜云淡風輕地笑，“你會不會難過？”

“會難過！”紅著眼咆哮，“你他媽給我一下！”

蘇靜被那猙獰的樣子給震住了，喃喃問：“下去做對鬼夫妻你愿不愿意？”

突然安靜了下來，道：“好啊。我喜歡你，生死都別丟下我一個人。”

生死都別丟下我一個人……

葉宋冷一口氣，突然從床上驚坐起來，外面雨下得正烈。

“都是些什麼七八糟的……東西。”葉宋躬曲坐在床上，額頭抵著膝蓋，久久回不過神。

著氣，突然就安靜了下來。隨后迅速地翻下床，在屏風上取了服，就打開了房門。外面的雨飄了進來，頓時了門檻。

賢王府夜里本是在大雨中慢慢安靜下去。蘇靜的沒有完全康復，府上的太醫每到子夜還會煎一副藥送來給蘇靜以作調養所用。太醫說，起碼需如此調養半年。

半夜，太醫送了藥進去蘇靜房間時，在門外敲了幾聲響、再三稟報，都不見回應。大膽之下他推門而，發現蘇靜不見了，急呼道：“王爺？快去找王爺，王爺不見了！”

一盞一盞的燈在賢王府里亮了起來，王府上下都在冒雨找蘇靜。太醫看似很著急，舉著傘也找個不停。

突然，墻邊的樹搖晃得厲害，雨水嘩嘩落下，太醫連忙舉穩傘柄抵擋，他巍巍地服已經。忽見眼前黑影一閃，便有人翻了墻從樹上跳下來。渾服都，頭發地黏在了臉頰下，雨水不斷洗刷著白凈的臉，轉便掐掉太醫的傘，把他推到了樹下。

太醫先是驚悚，后細細辨認，才認出了是葉宋。太醫院的太醫沒有哪個不認識的，曾經還全給治過病。

太醫戰戰兢兢道：“二、二小姐？！二小姐怎麼來這里了？”

葉宋聲音似這雨水一般，冷灌直接：“賢王不見了？”

太醫猛點頭：“方才老夫去給王爺送藥的時候就已發現賢王不在屋里，老夫也不知他去了何，二小姐一向與賢王好，定能夠找到他，還請二小姐幫忙啊！”

葉宋冷冽地勾了勾，雙眼微瞇：“先前我來找他的時候，你們一律把我攔在外面不讓我見他，現如今他人不見了，你又讓我幫忙去找他。這般善變，說出來都不覺到恥麼。”

太醫很快也被淋了個心涼，冷得渾發抖，道：“并非、并非老夫有意攔著二小姐，而是賢王的病著實如此，不能過多刺激，老夫也是擔心……對賢王的病不利啊……”

葉宋呸了一口雨水，霎時變了臉：“你他媽跟我來這套！我問你，蘇靜的況，到底怎麼回事！他如果是失憶，不是應該多見見故人刺激刺激他嗎？呵，你是太醫，你說怎麼就是怎麼，現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看你能不能再編個沒有的理由出來！”

太醫被葉宋冷冽的眼神嚇得有些，連連告饒：“還請二小姐饒了老夫吧，老夫實話實說，絕無半句虛言……嗯咳咳……二小姐手下留……”

話沒說完，葉宋直接掏出了鐵鞭，一手住太醫的脖子，鞭子飛快地套住他脖子纏在了樹干上，道：“再廢話一句，可能也再不會有人能夠打擾到你了。別以為我做不出來。”說著鐵鞭霎時收，太醫如何反抗也手無縛之力，立刻就呼吸困難，形容痛苦不堪。

葉宋可真的是一點也不留。要是太醫再敢抵死不說，真的有可能勒死這個頑固的老頭。

太醫就快要暈厥之前，有氣無力道：“賢王……腦后……有、有……”葉宋手驀地一松，使得太醫有了息的時間，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咳嗽著，“塊……賢王腦后被尖銳所傷，形了一個塊，才會導致他失憶……不讓二小姐見賢王，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并非老夫和一干太醫們擅自做主，在江南時皇上就已經吩咐好了……”

葉宋抿，手地握著鐵鞭柄稍，低低道：“說下去。有關這件事的一點一滴，都給我說清楚。”

太醫見瞞不下去了，只好從實道來：“當初在蘇州把賢王救上來的時候，就已然是病頗重，要是再耽擱一兩天，鐵定有生命危險。賢王腦中塊形導致他神志不清，過去的記憶占了主導，如若不清除塊，現時的記憶定會被代替。若是清除塊，老夫主張以針灸將積從腦中排出，以便好康復，可是……”

“可是什麼？”葉宋心里一沉，有種不好的預。

太醫道：“可是皇上的意思……讓賢王維持這種狀況，也就是抹去賢王的現時記憶，他腦中的塊也沒有排出。只要注意調養，一年半載還是能夠養好賢王的。”

“那他的記憶呢？”太醫沉著，想說卻又不敢說的樣子，葉宋幾近咆哮般的低低吼道，“還不說！”

“賢王的記憶，就要看他腦中的塊怎樣長了……運氣好的話，塊會隨時間消於，運氣不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