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宋當然記得，蘇靜去過那個新世界，親眼看到過小時候的過的是怎樣艱難的生活。那些全部是不堪的回憶，而且卻又被人明正大地擺開了來。索這個人是蘇靜，也僅僅只有蘇靜，所以并未覺得有多難堪，而是無謂地笑了一下，說道：“倘若我過的是錦玉食的生活，還能像如今這樣上得戰場殺得敵人嗎，還能不輸于別的男子嗎，還能守護得了對我來說重要的東西嗎？并不是子就一定要被人捧在手心里面疼著，我更喜歡自力更生，比起別人疼著，不如自己疼著自己。只有當初的自己爭氣了，才能選擇自己想要的將來。還有，如果我過著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生活，與真正的葉家二小姐有什麼差別，最終還是免不了被人冷落而病死的結局，如若僥幸活著，會得了你的眼嗎？我們還有可能為朋友嗎？”

蘇靜看著葉宋，不語。他的心里是復雜的。

總是想得很理智，能將周圍的一切看。

葉宋的笑意漸漸凝固在角，看著蘇靜的眼神略深，帶著些自己都分不清的緒，低低說道：“所以，你為什麼要痛，為什麼要難過，如果你希坐在你眼前的人是葉宋而不是真正的葉家二小姐，那你只需要顧著開心就好了。”

蘇靜眼眸里的燭火，堪比煙火還要華麗而溫暖，他道：“不想我痛，不想我難過，是因為你怕痛我所痛，難過我所難過麼？”不等葉宋回答，便又道，“道長說，能點燃引魂燈去異世帶回你魂魄的人，必須是你心里在乎的人。后來我功了，那麼，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麼位置呢？”

葉宋愣了一下，似乎從來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現在聽蘇靜提起，不覺有些心驚，咯噔了一下，卻找不到答案。

蘇靜便再問：“倘若躺著醒不來的人是我，你會是什麼覺呢？”

葉宋一陣心煩意，道：“也得等你先躺下了再說，你無不無聊，竟說些沒用的，今晚還要睡覺嗎，再不睡天都亮了。”如果真的要說，希那一天永遠都不要到來。

蘇靜回頭看了看窗外的天，道：“是啊，再說下去天都快亮了。不過……”他言又止。

葉宋皺眉問：“不過什麼？”

蘇靜眨眨眼睛，道：“你似乎能記住的有多幾句話了。”

葉宋一怔，旋即心頭便開始默默算計，好像蘇靜說的是這麼一回事。不會對自己才說過的話就忘記了。

然而……剛剛一算計完，還來不及高興，葉宋的大腦便一片空白，完全忘了剛剛自己在算計什麼。著蘇靜，道：“剛剛你說了什麼？”

蘇靜一頓，笑得有兩分無奈，道：“沒什麼，你快睡吧。”

葉宋：“你呢，難道你不應該出去嗎？”

蘇靜道：“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葉宋心知是攆不走他了，便由著他去，自己倒頭背對著他便閉上眼睛睡去。

后來，迷迷糊糊中，聽蘇靜喚道：“阿宋。”

心頭一暖，支著鼻音應付了一聲。

蘇靜道：“不管你的誰，葉宋也好，葉家二小姐也好，又或者是別的什麼份，對于我來說都沒有什麼差別。因為我中意的，除了你這個人以外，別無其他。”

聽著這句話酣眠。

良久，蘇靜見睡著了，打算起回房。不想葉宋忽然翻了一個，住了他放在床邊的手。蘇靜來不及輕輕拂開，屋子里的燭火終于燃盡了最后一滴蠟油，跐溜一聲熄滅了。房間里陷了黑暗。

葉宋睡著了有些不自覺，給一竿子便順著往上爬，遂順著蘇靜的手臂，蹭了過去，將頭枕在他的雙上，似在做夢一般喃喃地含糊不清地夢囈了兩句，再無靜。

蘇靜不由好笑，手指過夜輕輕上的臉，道：“你這是在挽留我嗎？”

最后他不忍驚葉宋，索不起離開了，半靠在了床頭，任由葉宋枕著他睡。

第二天，昏城各個河道里的河水，都變了恐怖的紅褐，約莫是里面的水下全部被繁衍迅速的毒蟲給侵襲，遠遠看去，才真像是流河。三丈開外，昏城里的百姓無人敢靠近河道。

而到了正午時分，河面上飄起來數完完整整的人的骸骨。那骸骨之上，尚余水沫，像是剛剛被啃干凈的骨頭一般，人一看便不住背脊骨發寒。

同時，飄在水面上還有一副空空的烏篷水船。

英姑娘前一夜才在水里放下東西，沒想到第二天便有細混進了城里來。只不過他們走水路注定死路一條無一幸免。

當時用竹竿撈水上骸骨之時，有不人在河邊圍觀。便有不聲音疑道：“就算只剩下一尸骨，怎麼能浮得起來？”

英姑娘檢查撈上來的幾骸骨的時候，白玉便檢查靠岸的烏篷船，看看上面都有些什麼東西。他先是應英姑娘的要求，將周圍圍觀的百姓都驅散了，隨后看著蹲在地上的英姑娘，只見輕輕往那截手骨上一撇，正截骨頭就輕而易舉地斷了開來，而骨頭里面整只都是空的，連骨髓都被吸干凈了，這才真真算是一句空空的軀殼。那空心骨頭里，還狡猾地藏著幾只毒蟲，它們因為吸了人的骨髓，整個子都變得有些明的紅，分外可怖。

英姑娘一撇斷骨頭，它們見了，便爭先恐后地逃竄出來。

英姑娘就是為了以防意外，才讓白玉把人都遣散的。白玉見此變故，驚呼一聲，剛想挑劍削落它們，英姑娘便手腳忒快得一手抓住兩只，且手指正中它們的骨后背，使得它們扭著子卻無法咬到目標。英姑娘面不改地把它們重新扔回到河里。

白玉見之目驚心，約莫是英姑娘自己也覺得這樣輕易撇斷骨頭太過危險，干脆起又一腳把骸骨踢回到了水里去。水里霎時就又是一陣。白玉覺自己渾汗都倒立起來了，有種起了皮疙瘩的驚悚。

事后，白玉對英姑娘道：“這樣的河，有沒有辦法可以清除里面的東西？”

英姑娘道：“當然是可以，只需一粒藥丸投下即可，它們吸取了藥，會自相殘殺，直到最后只剩下最后一條，再把它引出來就是。”

白玉轉就要走，道：“那我先去稟報王爺，請求將這河里的東西清除掉。”

英姑娘拉住他的手，問：“為什麼啊？”

白玉道：“它們攻擊太強了，這河水也太危險了。對付敵人是可以，但這城里也有我們自己的老百姓，若是掉了下去，就必死無疑。”

“可是他們自己也知道這水危險，大家都爭先恐后地避開，誰還會想不開往河里跳呢？你也看見了，有南瑱的細企圖混進昏城來，誰也不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這河水就是一道有利的屏障，可以把他們殺死在水里。就算，等日后南瑱要攻打昏城，這河水也能夠發揮一定的作用。”

白玉表十分嚴肅，看著英姑娘道：“你知不知道你剛剛要是慢了一步，定就要那些該死的蟲子在你上鉆出幾個窟窿來？”

英姑娘知道他這是在擔心自己，由衷地到溫暖，上卻道：“可是你也知道，這蟲子就是我自己煉制出來的，它什麼習我最清楚不過了，它們也自然沒有辦法傷到我這個主人的。現在是關鍵時期，事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你就不要想著能收回了。況且，想活命的百姓，是沒有人敢輕易靠近的，你如果不放心，派人守著河道不就好了。”

“英子，聽話。”

英姑娘倔強地看著白玉，眼神清亮無比，道：“該聽話的是你。你忘了上次柳州城發生的毒雨了嗎？南瑱那邊有比我們更厲害的毒師，要是不做絕一點，你是不是還想重蹈覆轍啊？反正我，不管用什麼辦法，都絕對不會再讓那樣的事發生。”說完以后轉就走了，任白玉在后，也不回頭。

英姑娘咬牙，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兒，就是不哭出來，自言自語道：“我是絕對不會再讓能夠傷害任何人。”

是夜，英姑娘跑去白玉那里找他。那時，軍中的人都還沒休息，白玉和蘇靜、劉刖在商量下一步作戰計劃。昏城新集結起來的幾千新兵，在城里扎了一個簡單的軍營，英姑娘在營帳外一只等著。

白玉忙完以后便聽說英姑娘在等他，便匆匆忙忙過來了。

夜風吹得的頭發和子均是有些凌。白玉問：“英子，你來這里干什麼？”

英姑娘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白玉道：“我仔細想了想白天的事，覺得是我太沖了，對不起。這個是我所說的藥，只要投放在河水里，河水里的家伙就會自相殘殺，只剩下最后一條的時候，用一滴鮮把它引過來抓住，弄死了就沒有后患了。現在我把它給你，等到了你認為必要的時候，你就放到水里去。”

白玉凝眉想了一下，道：“為什麼要給我，這樣的事不是你親自來才更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