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意道：“臣妾求皇上饒恕瑞香，皇上若是不答應，臣妾便長跪不起。瑞香已經是臣妾邊僅剩的人了，求皇上不要奪走好嗎？”

“好。”蘇若清的聲音很平和地傳進李如意的耳朵里，李如意了眼神，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蘇若清竟這麼輕易地就答應了，愿意寬恕一個前一刻還想置他于死地的人。

要是以前，一定會欣喜若狂地以為，自己君恩圣寵，不可一世。而今，那些不過都是轉瞬浮華、虛假的表象而已。

李如意緩了緩，道：“那，那臣妾會代為過。”

蘇若清道：“不必了，聽說你的子近來都不好，不要跪著了，起來回去歇著吧。”

良久，李如意才眼簾輕闔，悄然在手背上落下一滴淚，應道：“臣妾遵旨。”

只是李如意話上這麼說，卻遲遲未。桌上的夜宵已經被宮人給撤了下去，蘇若清正重新拿起公文批閱，一會兒之后又放下，抬起眼簾不咸不淡地落在李如意上，問：“還有事？”

李如意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一直著他，連忙垂頭，若無其事地拭掉滿臉的淚痕。

并沒有什麼大事。只是時隔這麼久，再次見到他，恍若昨日，卻又仿佛是過了許多許多年。他的容貌沒有什麼變化，只不過想多看兩眼罷了。

誰知道，這次見過之后，下一次相見又會是什麼時候呢？總得深深地記住他的模樣，也好自己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借以念想。

他是皇帝，他有很多很多的無奈。他貴為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盡管他讓自己家破人亡，可是竭盡全力不管怎麼努力，都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恨他。

李如意也是后來才知道，自己的父親李相，的確是做錯了。而之所以能夠活到今天，也都是拜他所賜。

或許，對蘇若清的，就像蘇若清當皇帝一樣，有很多很多的無奈。付出去的猶如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便也一樣停不下來。終究是他比恨他怨他要多。

李如意盡量平靜下來，道：“敢問皇上，臣妾可以去接瑞香回如意宮嗎？”

蘇若清復又垂下了頭去，繼續忙手里的事，淡淡說道：“可以，一會兒讓歸已帶你去。”

李如意這才緩緩站起來，對著蘇若清福了福禮，盡管他本就看不見，道：“臣妾謝主隆恩。”

李如意走了兩步，回過頭，張了張口，終是問出了心底里最想問的一句話：“方才，瑞香可有傷著皇上？”

蘇若清道：“暫時還沒那個能耐。”

李如意便松了松氣，道：“更深重，還皇上保重龍，切勿勞過度。臣妾告退。”

說完以后，李如意便再也沒回頭，徑直離開了書房。歸已帶著去了刑部將瑞香帶走。

瑞香急之下行刺皇上一事并未傳開，瑞香暫時被押往刑部，刑部的人都不知道犯了什麼錯，但見是如意宮里的姑姑，都給了幾分薄面沒有為難于。

李如意去到那里時，瑞香見了立馬就哭了一個淚人兒。李如意當著歸已的面嚴厲地訓斥了一頓，隨后才帶著離開。

回到如意宮以后，瑞香立刻向李如意跪下認錯。李如意痛心疾首道：“你為什麼要干出那樣的傻事來？”

瑞香本沒想到，蘇若清會完全不追究的過錯，竟這麼容易就放了。本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那麼做的，是以道：“回娘娘，奴婢只是氣不過，皇上害得娘娘連家都沒有了，孤獨一人居住在這如意宮里。可是這如意宮終日冷清，和冷宮又有什麼區別。宮里的人私底下都您冷宮娘娘……皇上這麼久都不來看娘娘，連一一毫的愧意跟悔意都沒有，奴婢可恨他的無！”

話剛一說完，李如意面有慍，揚袖便從瑞香的臉上掃過，啪地一下打了瑞香一掌。瑞香的聲音戛然而止，手捂著自己的側臉。

李如意有些心痛道：“我從來沒打過你，因為我覺得你是個懂分寸的丫頭，從前都是你在我邊出謀劃策幫了我不的忙。而今，你怎會如此莽莽撞撞，若不是皇上開恩，你就是死一百次也難辭其咎！到現在，你還不認錯嗎？冷宮娘娘也好，盛宮娘娘也罷，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麼所謂呢，別人要說就讓他們去說好了，你逞什麼能？”頓了頓，在瑞香面前蹲下，聲音放輕了下來，哪里還有半分往日的盛氣凌人，又道，“你知不知道，若是你也從我邊離開了，那我才變了真正的孤獨一人。”

“娘娘……”瑞香聞言，不悲從中來，抬頭淚眼模糊地著李如意，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嗚咽道，“可是，奴婢見不得娘娘這般苦，白天里愁眉不展，夜里夜寢難寐，上雖然不說，可是娘娘心里定是時時刻刻掛記著皇上卻不肯相見。若是奴婢不這麼做，您又怎麼舍得走出如意宮去見上皇上一面呢？”

李如意眼神一慟，約泛出淚意。瑞香之所以那麼做，原來還是為了。

瑞香繼續又凄凄慘慘地哭泣道：“現在皇上邊就只有娘娘了，那葉宋再也不能跟娘娘爭搶什麼了，可是娘娘為什麼不肯努力再往前踏一步呢？明明幸福就手可得了啊！”

“幸福手可得？”李如意聞言慘笑了一聲，“雖然沒人爭沒人搶了，可我也不是勝利的那一個。我原來以為是要分個勝負的，后來我才明白我錯了。也罷，那些都已經不重要了。”看著瑞香，“只是你以后，千萬莫要再做傻事。”

最后李如意和瑞香，相擁而泣。

李如意清楚地知道，這輩子都無法代替蘇若清心目中那個人的位置。

北方調遣回來的軍隊，從圣旨傳到大將軍那里，還需數日軍隊才能抵達上京。再輾轉南下，需得耗費上半月有余的時間。

蘇宸心急如焚，他等不了那麼久，恨不得長一雙翅膀連夜就奔赴南下。

蘇若清也是怕葉宋那里支撐不住，便連夜召集上京僅有的三萬林軍，由蘇宸帶領著先行南下，北方的部隊隨后跟上。這一舉遭到了朝中大臣的反對，他們在書房外齊刷刷跪了一地。

京中的三萬林軍，一直以來肩負著保衛皇城的重任。一旦這個時候撤走了，就相當于整個皇宮都無人守衛了。一旦有什麼異，則攻皇宮勢必勢如破竹毫無反擊之力。

當時蘇若清站在書房門口，負著手，黑袍臨風而飄，他冷清的雙眸淡淡掃過群臣，道：“邊疆不保，談何保衛京都。”

有大臣到道：“皇上，賢王乃北夏不敗戰神，常勝將軍又驍勇善戰，若是拖延敵軍數日，一定不問題的。可皇上若是調走了林軍，整個皇城都將于水深火熱之中啊！”

蘇若清道：“朕意已決，此事不必再議。”

群臣呼道：“請皇上三思——”

蘇若清聲線清冽氣勢渾然天，道：“眾卿想跪求朕改變主意的，都去天外殿跪著，就是跪到斷氣，朕也不會改變主意。傳朕旨意，三王爺立刻啟程，率領三萬林軍南下！”

說罷轉進去了書房，宮人把門嚴謹地關上。

俗話說，傷筋骨一百天。當日蘇宸被送回京中時，沿途奔波，傷疾復發，且傷口有潰爛流膿之勢，筋骨也損得厲害，幾乎只剩下幾口氣著沒有咽下去了。

太醫院的太醫們，日夜不曾合眼，花了兩天一夜的時間，齊心協力才把蘇宸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只不過蘇宸脾氣相當急躁，時時刻刻都惦記著葉宋，生怕在南邊出了什麼事，戰場無，若是葉宋真的出了什麼事而他沒有在邊，他一定會后悔一輩子。

于是，稍稍傷一緩和了，蘇宸就想著下床，然后不遠千里地去找葉宋。

太醫院的太醫們沒把逃跑的蘇宸從外面拖回來，于是他的況也就反反復復。有幾次，他了王府的馬，趁人不備就騎著出城，還是歸已親自去把他帶回來，當時他因為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導致他從馬背上摔下來，摔斷了自己的。歸已是在路邊找到他的。

彼時歸已便道：“王爺若是真想去幫二小姐的忙，就應該盡快養好自己的，而不是三天兩頭就想著要逃跑。王爺這個樣子，就算是去到了那里，敢問又能幫上什麼忙，確定不是給賢王和二小姐添麻煩幫倒忙麼？”

蘇宸沉沉地盯著歸已，若是他能走能跳，定是要站起來揍歸已一頓了。歸已那張棺材臉著實十分可恨，居然教訓起他來了。

只不過，轉念一想，他說得的確對。

歸已將蘇宸扛上馬時，又面無表地說道：“在這里能夠幫助二小姐的，也就只有王爺了。皇上也很希王爺的傷盡快好起來，去幫他做他沒法做的事。所以，王爺還是好好留在太醫院里好好養好傷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