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仿佛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有的縱跳進了火坑里,有的尚有力氣自行了斷,而有的只能祈求同伴了結他們的命。
經歷了一場地獄般的戰爭,大家都心有余悸、疲力竭。再有這樣撕心裂肺的訣別,一時間,城里被一種沉默而抑的氣氛所籠罩。
沒人下得去手。
蘇宸也是元氣大傷,他整只手臂都沒有了知覺,但人還是清醒的,便靠坐在角落里著氣,泛著白,眼神是有的沉重。
最終,是葉宋咬牙關,奪下將士手中的一把劍,蘇靜和一起,含淚將那些將士們一一斬殺。
那些將士們臨死前,無一不出解一樣的表。
最后一名將士也亡于葉宋的劍下。著氣,手上無力,劍清脆一聲便落在了地上,滿地都是鮮。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親手殺掉北夏的同胞兄弟。
葉宋眨了眨眼簾,緩緩回頭,有些無助地看著蘇靜。蘇靜高挽的發,如墨一樣染在他銀的盔甲上,出一張恍若春日下漂亮的臉,一雙沉甸甸的眼眸里寫滿了疼惜。他丟下了百折劍,上前兩步,披風被風吹得往后揚起,隨后長臂一攬,便將葉宋抱在了懷里。
兩人的盔甲均是很,可盔甲下的角,又如春風一樣糾纏在了一起。兩人站在城樓上,上有天幕沉沉,下有浮煙遍地,在這世之中描繪了一幅與世獨立的畫面,仿佛世間萬都已經靜止,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風聲。
的紅,和殺伐戰,為了他們唯一的背景。
蘇靜著葉宋的頭,輕聲安著:“沒事,這一仗我們贏了。”
城樓上、城樓下的將士們都沉默,他們默默看著那雙相擁疊的影。仿佛那是他們堅持下去的唯一信念與力,他們心中也在為那兩人默默祈禱著。
今日一戰,會為許多北夏戰士們的噩夢。即便是兩國的戰爭結束多年后,他們也仍舊是忘不了,大戰后的平靜,以及眼前的這幅平凡卻到瑰麗的畫卷,所帶給他們心靈的震撼與染。
蘇宸微微瞇著眼看著,沉沉的天也讓他覺得有些礙眼。可真正礙眼的大概就是蘇靜的懷抱了吧。
可是他又能做什麼呢?
他突然間竟覺得,不論是誰上前阻止,都會為橫的第三者。自己也不例外。
葉宋的確是離他越來越遠了。
大概他和蘇靜唯一不同的便是,他這一生都想要把這樣一個人抓住,而蘇靜卻是在放飛、陪著一起翱翔。
如果,終有一天,他也學會了去放飛、護自由翱翔,那麼到疲憊的時候會不會回來,將他當做棲息的港灣呢?
蘇宸想著想著,便低下了頭去。大抵,不會可能了吧,因為他已經錯過了無數次的好時機。
蘇靜給的安是最有效的良藥。每一次幸存下來,葉宋便地慶幸著,沒事便好,還能聽到他在耳邊的說話聲,真好。蘇靜的話能夠讓靜下心來,能夠讓安定,以最快的時間調整好自己。
不知從何時起,開始貪著蘇靜的擁抱。或許很久很久以前了吧,只是害怕去靠近,害怕給他帶來傷害。
可即使他帶著滿的腥氣,幾乎掩蓋住了他上若有若無的梅花香氣,聞著也能夠安心。
就只一會兒,一小會兒就可以了。
葉宋心里想著,這一小會兒的時間里,希老天爺能夠閉上眼睛當做什麼都看不見,那樣便不會給蘇靜帶來厄運;希時間能夠靜止,哪怕是片刻,也能夠在時間里到永恒。
葉宋從蘇靜的懷里退出來,沒有多抬眼看他一眼,一切恢復如初,眼里的痛漸漸被平,卻沒有因為蘇靜有任何的波。大抵換做任何人,都會覺到失落吧,但蘇靜不會。
時間永遠不會為了一個人停留,它包含著匆匆流逝的過往和回憶。可也是這些,讓他一點一點地讀懂了葉宋,包括看似的冷淡。當葉宋那只垂著的手,輕輕放在蘇靜的腰上,似要抱著他,可最終又松開了去,他心里跟著一疼,知道的一切忍。
葉宋低低地問:“你有沒有哪里傷的?”
蘇靜輕聲回道:“我一切都好。”
那就好。
隨后葉宋走到蘇宸面前,看了看他的傷,道:“有大礙沒?”
蘇宸搖了搖頭。葉宋傾過來就把他扶起,道:“走吧,我先扶你回去休息。”蘇宸便將那只傷的手,毫不客氣地搭在葉宋的肩膀上,行為顯得有些親昵,但葉宋本沒在意,他的眼神看向蘇靜,似乎在向蘇靜挑釁。
然,蘇靜只是眉眼溫和地看著,并叮囑葉宋回去的時候小心些。
在從蘇靜邊錯過之時,葉宋點了點頭,看著他,冷琉璃般的雙眼里,清晰地映著他的影子,道:“這里就給你了。”
蘇靜笑瞇起了眼,笑意疏朗,云淡天清,清冷當中帶著如沐春風的暖意,道:“放心去吧,照顧好三哥。”
蘇宸將的一半重量都掛在葉宋上,也只不過只是在城樓上故意做給蘇靜看而已,一下了城樓他便主直起,自行走路。
葉宋看他一眼,道:“你能行麼?”
蘇宸道:“又不是缺胳膊缺,自己能走的。”
葉宋腳下頓了頓,停下來,睨他道:“你要是自己能走的話,那不妨你自己回去吧。”說著就指了指來時的路,“我便回那邊去看看。”
蘇宸默了默,“我突然覺我不是很好,可能還是需要人攙扶。”他認真地看向葉宋,“你急得不行要非走不可麼,那你回那邊去吧,我自己回去便是。只不過手上的毒有些擴散,上半也有些失去知覺了,可能需要及時就醫。沒關系,你忙去吧。”
葉宋搐了一下眼角:“我還是陪同你一起吧,你的傷勢比較重要。”
蘇宸面坦然了下來,欣然接葉宋這一建議。
兩人走著走著,蘇宸忽然道:“你很擔心四弟?”
葉宋言簡意賅道:“他不用我擔心。”
“他是北夏的戰神王爺,能克敵國,能打勝仗,自然是很厲害的,用不著旁人擔心。”
葉宋聞言卻是笑了笑,道:“其實也不僅如此。你們都把他放得太高,但他不是神,而是人。他有之軀,也只有一次生命,他有想要迫切勝利的心,也有一時失利后的沮喪和低落。只是這些,你們都看不見而已,你們都覺得他很厲害,以為只看到了他面前輝的一面。他曾經的戰神名號,應該也是用不知多次的失敗和絕,最終才換來的吧。”
蘇宸抿了抿,道:“嗯,人到了絕,要麼徹底崩潰,要是一即發。”他略有深意地看了葉宋一眼,“當年北夏也是這樣和南瑱打仗,戰況屢屢不佳。后來南瑱為了擊垮四弟,殺了弟媳,沒想到反倒激怒四弟。所以,他的戰名,是因為弟媳才就的。”
葉宋一愣。知道,也記得,還有一個娀兒的子,曾霸占著蘇靜的全部,他活著不像活著。而蘇靜的赫赫戰名,也是因為。
蘇靜和葉宋的相遇,正在一個非常尷尬的時候。
如今,連蘇宸都瞧出了端倪。起碼他看了出來,葉宋有了變化。雖然到現在他也沒放棄,可是他覺自己的希越來越渺茫。
葉宋眼神涼薄,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蘇宸道:“你應該明白了我的意思,我不想你傷害。”
葉宋側目看著他,倏地一笑,角嗤了一聲,好似不屑又好似深信不疑,道:“全世界所有人都有可能傷害我,包括你蘇宸,但惟獨他不會。你這是在挑撥離間嗎,如果是,那你可能要失敗了。”收斂了笑容,整個人忽然就沉了下來,有幾分較真的味道,“因為我不許你在他背后嚼他舌。”
這回到蘇宸怔愣。
葉宋又自顧自地扶著他往前走,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過去,你也有,我也有,但過去只能代表過去,那不是去詆毀一個人的有力武。”
蘇宸沒有再說話。可能他說再多,在葉宋聽起來,也是別有用心的吧。這個時候的葉宋本沒有發現,自己是何如地偏袒蘇靜。
過了一會兒,葉宋淡淡道:“你在京中的時候,想必時常進宮去,皇上……他過得好嗎?”
蘇宸道:“你還是問起他了,我還以為你不會再問他的。”
葉宋神態自若,道:“不過是許久不見,兩句寒暄罷了。”
“他很忙。”半晌蘇宸才說了這麼一句,“倒是很關心你,在京中聽聞你遇險之事時,是歸已事先瞞不報,他還對歸已大發雷霆。他的脾氣,是從來不會對歸已發火的,約莫是歸已真的惹怒他了。還有”,說到這里,蘇宸又停了下來。
葉宋等了一會兒,見他也沒有繼續要說下去的意思,便問:“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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