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糧草支援,一定是在日夜不停地往邊關趕。
葉宋許久沒見他,他沒有什麼變化,給人的覺還是隨時隨地掛著一張愣愣的木頭臉。蘇宸點了點頭,道:“遠道而來,一路辛苦。”
隨后歸已下令,讓支援的隊伍將糧草井井有條地搬運下去,但那一個個大箱子,卻遲遲未有作。他們只將大箱子卸下了馬,整整齊齊地羅列在葉宋和蘇宸面前,細細數去,竟有幾十箱之多。
葉宋看了歸已一眼,道:“這是什麼?”
歸已回道:“這是三小姐送給二小姐的禮。”
葉宋一愣,心里突然想起葉青來,覺已經很久很久都沒回家,不知道長什麼樣子了,從前的音容笑貌卻依舊浮現在腦海,恍若昨日揮之不去。心里湊地跳了兩跳,有種強烈的預,葉青送給的是一件天大的禮。
一步步走了過去,站在那一只只大箱子面前,抿頓了頓,隨即捻住邊角的藍麻布,一樣手臂,就將麻布揭開了來,一看見箱子里面的東西,臉的表凝固住,雙眼微瞠,隨后竟緩緩勾起了一遍角,從蘇宸的角度看來,有幾分英氣人和俊朗倜儻。
葉宋道:“阿青真是有心。”
蘇宸過去一看,把其余箱子上的麻布都揭開,只見里面整齊躺著的,竟是各種各樣大小不一的武,這些武他從前見也沒見過,但葉宋平時使用的機弩他卻是知道出自于葉青之手,箱子里的大小機弩,就有千把之多。
葉宋從里面挑撿了一枚極為小巧的袖箭,攏在袖子里,按里面的機括,便有小小飛箭出,直直進對面的墻壁里,中間還有一如蛛一樣的銀線,可以隨意,葉宋靠著銀線的牽引竟也能夠飛檐走壁一番,最終落回原地。將袖箭收起,問:“怎麼能在有限的時間里準備這麼多?”
歸已道:“皇上已經任命三小姐為軍督造師,撥出整個兵部由指揮制造這些,給二小姐送來。”
葉宋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阿青的好意我就心領了。”找來副將,吩咐他把這些都收起來,按照需要派發給北夏的將士們。
有了這麼些好東西,蘇宸自然也是面喜的,他忍不住好奇,隨即也跟著這些武一起離開了。歸已舟車勞頓,便由葉宋引著他去歇息。
蘇宸也是知道,葉宋和歸已之間有話說,他在給二人騰出空間。
走了一會兒,葉宋便問:“阿青在家里怎麼樣?”
歸已實話實說道:“起初不怎麼安分,天天都想著離京來投奔二小姐,后來皇上有任務給做,才沉下心來投其中。來時,阿青也想要跟著來,只是兵部軍械督造沒了不行。”
葉宋嘆了口氣,道:“小妮子有些倔強,是要勞煩你多多看著。我爹和大哥大嫂他們呢,怎樣了?”
“二小姐放心,他們一切都好,只是鎮守北疆,一時不開來。”
“這樣好。”葉宋道,“我爹年邁,需得大哥大嫂照看著,這邊有三王爺和賢王,能夠扛得住的。”葉家軍守衛北夏疆土幾十年,從沒有人守護過他們。葉宋覺得,家人在北方鎮著便好,起碼北方沒再有戰爭,不像這邊這樣兇險。
歸已沒說話,而是從懷中出一張糙的油紙信封來,遞給葉宋,轉而道:“三小姐托屬下帶給二小姐的信。”
葉宋接過來,沒有等到回到住,便迫不及待地打開。
葉青的字很娟秀很漂亮,在這邊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看到過寫得這麼整齊觀的信的,才掃了一眼,心中就有些酸。開始從頭第一個字,認真仔細地看,直到最后一個字,又反反復復地流連三四遍。
歸已也忍不住注視著葉宋的神。
他在來之前,原本是有怨氣的,替他家主子蘇若清有怨氣。蘇若清孤獨了那麼些年,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自己深的人,把自己能給的全部的都給了葉宋一個人,可到頭來卻不領,最終離開了蘇若清,讓蘇若清比從前更孤獨。
孤獨本不孤獨,是在一個人領悟了什麼是不孤獨的時候,才明白孤獨是什麼滋味。
而葉宋是罪魁禍首。
可是,當歸已看著葉宋一遍遍來回讀葉青寫給的信時,所有開心的、心酸的表全部都寫在臉上,可能自己都還不知道,隨便一個人都可能在這個時間里徹底地讀懂,因為沒有一點防備。
歸已突然又怨不起來。
葉宋是一個驕傲的子他知道,能把葉青那樣的丫頭培養得引人注目、吸引人,就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子。
的事,沒有誰能夠說得清,就好比歸已他自己原本打算終不娶守護在蘇若清的邊,原本以為他不會對世上任何一個人,到最后還不是心中存有一份牽掛和執念。
葉宋邊看邊說:“這丫頭,竟說些沒用的,家里蒜皮的小事也絮絮叨叨半天”
歸已道:“全是對二小姐的思念,阿青每天都在念叨。”
“我知道,我知道”,葉宋道,“一個人在家里就是多這些蒜皮的小事,歸已,我不在的時候勞煩你多照顧照顧,回頭我一定好好謝你。”
“二小姐放心,我一定會的。”
后來葉宋就把他領去一空置的院落暫作休息,以有炊事營的士兵提前備好了洗漱的熱水和熱騰騰的飯菜。得知歸已出來得急,并不會在這里久留,他只負責把東西送到,等明天天不亮就又會回去了,葉宋聞言也沒有多留他,只讓他好好吃頓飽飯養足神,明天才好上路回程。
葉宋轉離開的時候,歸已忽然道:“二小姐,聽說賢王病重了?”
葉宋腳下頓了頓,道:“很快就會醒來的。”
歸已道:“二小姐一定很怨皇上吧。不然為何就不問問皇上在宮里過得好與不好。”
葉宋垂了垂頭,神淡然,道:“我沒空去怨他。他在上京可能每天會想很多東西會算很多,會覺得累,心里也一點不輕松,大抵就是不怎麼好,可再怎麼樣了有玉盤珍饈,了有瓊漿玉,冷了有錦玉帶。”他回頭看著歸已的眼睛,“你心疼他過得不好,但總比我們了沒有吃的,了沒有喝的,冷了也沒有穿的,每天都在擔心到天黑的時候還是不是活著強。他有讓你問過我過得好與不好嗎?”
那一刻,歸已竟無言以對。他想好的替蘇若清說的所有好話,全部都被堵在了嚨里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十分難。
葉宋沒有空閑去心疼蘇若清,因為連自己的死活都顧不上。那他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里說風涼話呢。
葉宋見他不回答,兀自又轉,走出房間的門口時停下,又道了一句:“如果最后,蘇靜活著回去,我不會對他有任何怨言。”
當天半夜,歸已完了任務就起回程了。
但北夏和南瑱的仗卻還是要繼續打下去。南瑱攻城攻得猛烈,并揚言北夏戰神已死,否則就請北夏戰神出來迎戰,以此打擊北夏大軍的士氣。
可蘇靜睡著,沒可能出去應戰。但必須破了這個流言。
窗戶外的斜天,被火照亮。連屋中線也一閃一閃的。
今晚的風向正好,英姑娘為了解決南瑱軍隊迫人的氣勢,要求主跟隨著一起出戰。覺得是時候跟鬼毒夫人做一個徹底的了斷了。
英姑娘等候在葉宋邊,看著坐在蘇靜的床前。大抵是蘇靜不想要這麼拼命,近來老是習慣地皺眉頭,他著手指想要握著葉宋的手。
但葉宋老是用手指去蘇靜的眉心,說道:“不要皺眉。”不喜歡他皺眉。用盡量輕快的語氣告訴蘇靜,葉青送了許多的兵來,對抗南瑱很有利,即使南瑱的士兵再兇猛,也絕對不可能再踏上北夏的疆土半步。
對蘇靜說:“我們已經勝利了一半了,很快就能把南瑱打敗了,說不定過年前這場戰爭就會徹底結束了。”說著便笑開了,“我猜,今年冬天,上京一定會大很大的雪,梅花會開得尤其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看梅花,你說好不好?”
葉宋還笑著說:“他們都說,多次看不見你出去面,南瑱那邊都說你快死了。我怎麼可能會讓他們得逞,我要你好好活著,親眼看著我們勝利,沒有任何人能夠詆毀你,北夏的戰神是不會倒下的。”
說得輕,但眼神卻無比堅定。
起時,還對蘇靜說:“你等我回來。”
這句話,說了不知多遍。這仿佛就是一句誓言一個承諾,只有跟蘇靜這樣保證了,才能拼著勇氣活著回來。
隨后葉宋走到架旁,手取下架子上蘇靜的紫袍,寬下自己的外,隨手便把蘇靜的裳披在自己上,從容不怕地系好腰帶,再取下蘇靜常穿的盔甲,穿在自己上。即使不對著銅鏡,也能自己抬手,把頭發扎蘇靜那樣子。
“葉姐姐你”英姑娘意識到了葉宋想做什麼,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