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八文,七文
張二舅匆匆的走了。
不久後,一陣敲聲打鼓的聲音從街道傳來:“早上八文一斤的豬是病死的豬,這不能吃,買了死豬的朋友可以帶著死豬去衙門將早上買的錢領回來,金額有限,去遲了可就沒了。”
鑼聲一響,這話就開始重複,衙門的八個捕快都提著從戲班子借來的鑼,那打鼓的也是從戲班子借來的,連人帶鼓一起借的。
這聲音響得很,捕快們在街頭小巷喊著,不過一會兒,鎮上一半的百姓都知道了這事,有的提著就往衙門跑,也有猶豫不定的,照理說,這既是死豬,那衙門爲啥要用錢換回去呢,難不,是想賤價買了他們手中的豬,然後,再賣?
不過,大多數人都是前一種做法,只有極的人會想著會不會是衙門想店他們的便宜,所以,還有極小一部分不肯將死豬退回去,他們不相信這是死豬,他們可是親眼見到那屠戶殺豬的啊!
屠戶確實當場殺過豬,可是那活豬殺的被屠戶藏了起來,除了豬腦袋之外,其他的全部悄悄的換了死豬,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那些百姓自然是不知道的,還有數傻乎乎的相信自己買的是能吃的,尤其是覺得衙門想佔他們的便宜之後,片刻也等不及,生怕晚了那被衙門的人搶去,連飯點都沒到就開始燒了,一時間,鎮子各飄來了香,如紅燒、燜還有骨頭湯,饞得人直流口水。
聞聞這香,哪像是壞的樣子!
那些沒上的人暗暗慶幸,幸好沒聽衙門捕快的話,要不,可就吃不到這便宜豬了。
——
衙門。
張捕頭在衙門前面擺了一張桌子,上面擺著紙跟筆,還有秤,師爺坐在桌子後面,稱的事捕快負責,換錢的事他負責,除了換錢之外,師爺還要登記名字,比如收回多豬,給誰換了多銀子。
張捕頭領著三個捕快站在師爺的旁邊。
等了一會,就見一個婦人提著氣吁吁的過來了,開始還不敢靠近,只敢站得遠遠的,問道:“這裡是換死豬的地方嗎?”
張捕頭說道:“是,趕過來換吧。”
那婦人小心翼翼的過來了,的頭一直低著,不敢看。
站在秤邊的那個捕快看磨磨蹭蹭的,忍不住說道:“趕把拿過來,稱完還得登記呢,忙著呢,趕的。”
那婦人聞言,趕把手中的遞了過去,那捕快接過,直接往秤上一放,他直接喊道:“七斤二兩,算七斤。”
師爺數了五十六外銅板,他將錢放到桌邊,然後擡頭問那婦人:“你什麼,家住哪裡?”
那婦人道:“小人劉李氏,住鬆月巷。”
師爺聞言,在紙上將劉李氏的名字跟跟住址寫上,然後在後面寫了一個七斤二兩的字,寫完後,他將紙跟銅板一起推到劉李氏的跟前,說道:“來,畫押,畫完之後拿著銀子走。”
那婦人出拇指,對著桌上紅印泥狠狠的按了一下,拇指染紅了,拿拇指在那紙上按了一個印子,這纔拿著五十六文錢,之後道了謝,匆匆忙忙的走了。
心道,跟捕快師爺捱得太近,這心裡慌慌的,怕得很,還是早些離開這裡爲妙。
那婦人才走,不人提著飛快的跑了過來,片刻的功夫,那桌前就排起了長隊,跟那賣的盛況倒也差不多,因爲從多,張捕頭又去借了兩個秤,秤的人雖然變多了,但是師爺還是一個人寫寫記記,所以啊,這效率依舊不高。
排伍越來越長,後來常知縣出來瞅了一眼,覺得這樣不行,又派了兩個文書過來,又搭了兩張桌子,將銀子分三份,開始換死豬,那後面的隊伍也變了三條,這下就快多了。
既然是這樣,他們一羣人依舊馬不停蹄的忙了兩個時辰。
中途,派出去的八個捕快帶著鄧四通跟三白眼回來了。
張捕頭問:“鎮上的全部人家都通知了嗎?”
趙捕快點頭道:“是啊,都喊了,大夥都知道了。”
正說著,師爺忽然回頭問道:“一共是多斤豬來著,等會我們得算算。”
鄧四通怏怏的,三白眼也低著頭。
張捕頭皺了皺眉,聲音冷了下來:“說,多斤豬。”
三白眼哆嗦了一下,額上卻開始冒起汗來,這豬一共弄了近八百斤,可這早上拖出來的賣的不過三百來斤,還有五百斤給藏著了。當時他跟屠戶鑽錢眼裡了,一心想著能掙上一筆,都沒在乎那會不會壞。
趙捕快見三白眼還在發傻,手給了他腦袋一下,道:“我們頭問你話呢,還不趕的給我說!是不是啞了,要不要我們幫你把板開?”
三白眼聽到這話,臉一白,他飛快的算著,有一小半豬被押到了衙門,還有一部分被賣了出去,算起來,大概賣了二百來斤吧,可能沒到,得說個差不離的數才行。
想好之後,他趕道:“一百六十斤!”他可不敢往多了說,萬一這上來的沒有那麼多呢?
不對啊,萬一上來的比他裡的數字多呢,那還是一樣的麻煩。
三白眼又改口道:“大人不是拖了回衙門了嗎,那有多數我可不知道啊,所以我猜著,那豬是一百六十斤到二百斤之間。”這個數字何險。
張捕頭對張二舅說道:“你去稱稱那攤上還剩多。”
張二舅問:“大人,還有秤嗎?”
張捕頭眼睛掃了前面的三個秤一眼,然後道:“算了,等這邊的弄完咱們再去秤,一樣的。”
張二舅道:“好,那我就依大人的。”
他們在旁邊開始等了起來。
最後一個人離開的時候,師爺跟那兩個文書還有捕快們都累癱了,尤其是秤的捕快,更累,他們不僅得站著秤,還得將放上去,提下來,這作看起來簡單,可是當你連著重複兩個時辰時,手都酸得擡不起來了。
師爺站了起來,了痠痛的手腕,苦笑道:“可算是完了。”
張捕頭笑道:“你算是累了。”
張二舅則是機靈的提了秤,去衙門裡面稱去了,過了一會兒,他就出來了,他如實稟告道:“頭,裡面那有九十八斤。”
張捕頭聽到這話,點了點頭,然後問那秤的三人:“將你們所秤的總數報出來,我們加一加,看看有多。”
那秤的三個捕快一聽這話,臉跟苦瓜似的,其中一個壯著膽子說道:“頭,我們只管秤,可不管記啊,您若是想知道總數,直問師爺啊。”
師爺頭痛的了眉心:“等等,你們兩個將冊子中豬的總數算一算,我這邊也一道算,到時候再加吧。”
一刻鐘後,師爺纔將三個冊子上的豬總數加了起來,他擡頭張捕頭說道:“一共是一百四十九斤。”連一百五十斤都不到!
那三白眼說的可是一百六十斤到二百斤之間,話說回來,這四十斤的差距也有些遠啊。
九十八斤加一百四十九斤,不過才二百三十八斤。
張捕頭盯著三白眼:“這數目不對吧。”
三白眼一咬牙,說道:“說不準是我記錯了。”
張二舅突然說道:“會不會是還有人沒將豬退回來。”
張捕頭臉一沉,說道:“你們八去,再去查查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話落,張二舅等八人就走了,才走到路口,空氣中就傳來了濃濃的香,趙捕快使勁嗅了嗅:“這好香啊。”
“這會不會正是那死豬都煮的?”張二舅道。
“不能吧,那死豬有這香?”趙捕快有些懷疑,他不太相信。
其他捕快道:“這樣吧,只要是傳出香的人家,咱們就去問問那是哪來的。”正巧,路口那邊一家院裡的香味格外的濃,八人還沒散開,就一道過去了,張二舅站在門邊敲了敲門。
屋裡傳來了不耐煩的聲音:“誰啊!”那是一個胖婦人的聲音,一臉重重的摔下碗,一臉火氣的看著院門,八又是弟媳婦聞到香味,使侄兒侄過來蹭了?
次次都是這樣,真讓人討厭。
外面的捕快等了許久,還不見人開門,趙捕快脾氣一向不好,他直接開始錘門:“趕給我開門,我們是衙門的捕快,過來辦案的!”
衙門的捕快,辦案?
胖婦人一下子跳了起來,肯定是爲早上的便宜豬來的!這衙門的人心可真是黑啊,不過是貪了些豬,竟然還查過來了!
心裡害怕,可是手上的作也沒有停,飛快的將桌上的收了起來,藏好,之後又將桌上的盤子重新擺放,院裡還有些香味,咬咬牙,將早上沒倒的夜壺拿了出來,往院子裡倒了些,一尿味從院子裡傳了出來,將那味都蓋了下去,這胖婦人滿意的點點頭,這纔去開門。
見院外站了八個捕快,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出了一個笑臉:“大人,你們這是……有啥事嗎?”
趙捕快著鼻子往後退了幾步,這院裡啥味啊,臭死了,其他捕快也著鼻子,倒是沒有後退,只有張二舅臉如常,在村裡挑糞的時候比這可臭多了,這不過是尿味,沒啥。
張二舅眼睛往院裡看了看,問道:“我聽隔壁的人說,你家的死豬沒上?”
胖婦人乾的說道:“大人,我家沒死豬啊,我兒子將隔壁家的小兒子揍了一頓,他家一直記恨著這事,所以才污衊我的,大人,你可以明查啊。”
“那你家的豬是哪來的?”
“那是李屠戶家買的!”胖婦人靈機一,說道,“他家是十四文一斤的。”
張二舅道:“你姓甚名誰,我且將你名字記下,到時候去那李屠戶那問一問便知真假。”
胖婦人急得直冒汗,見實在躲不過,這才哭喊道:“大人,我不過是買了兩斤便宜豬,這也犯法嗎?”
張二舅聞言,對趙捕快說道:“果真藏了豬,看來其他家也有這樣的,咱們分頭行吧!”
趙捕快點頭道:“好,既是如此,這家我負責,你們去別家吧。”趙大捕喜歡懶,眼前這個家是現的,正好回去領功。
趙捕快留了下來,其餘七人散開了。
張二舅走的時候,正巧路過鄧四指家,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沒去,等鄧四指的結果出來再說吧,再者,這鄧家人難纏得很,他若是親自對鄧家人說這事,這鄧家人說不定還以爲是他使的壞呢!
張二舅邊走邊想,這事還是緩緩吧,反正,衙門那邊還在驗豬呢,結果還沒出來,這檢驗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好的,再說了,說不準這沒事呢,所以啊,鄧四指的事他現在還不不說的好。
他不說,可是卻有人悄悄的給杜府的鄧杏兒遞了消息。
鄧杏兒是杜爺的寵妾,跟杜爺一塊玩的人都知道,這杜胖子雖說頭大耳的,但他畢竟只杜家唯一的嫡子,以後的這杜家肯定是他的,那個小妾正著寵,若是趁機生下一男半的,雖說只是庶子,可畢竟有了立的本啊,至於將來,誰知道呢。
鄧杏兒知道這事,扯著手中的帕子道:“這衙門的人也太不講理了,我爹不過是買了幾斤,咋就犯事了呢?太可恨了,不就是欺負我爹是鄉里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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