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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閣老》第二十四章 又見兒子

因爲趙公子家裡有礦嗎?

江南集團確實有很多礦,每年可以從日本、臺灣、呂宋、爪哇、棉蘭老的礦場,運回的金銀摺合四千多萬兩白銀之巨。

再加上海上綢之路和經好角的歐洲貿易,每年還能淨輸三千多萬兩。

然而在經濟規模的急速膨脹面前,這七八千萬兩的輸通貨依然遠遠不夠看。

貴金屬本位制最大的缺陷,就是貨幣發行量要與庫存金銀的數量掛鉤。可問題是當社會進急速發展期,必然導致社會商品價值總量的急速提升,不發行足量的貨幣會導致嚴重的通貨

當一個經濟通貨後會發生什麼?最簡單說就是,人們手裡的錢變得越來越值錢了。

這種貨幣自的增值,會消磨掉絕大部分人的消費和投資慾,導致社會總需求不足,經濟增速降低,產品價格下跌。所有人會拼命的儲藏貨幣,進一步導致更嚴重的通

結果就像人失去了,結果是致命的。

在另一個時空中,經濟史學家早已達共識,明朝很大程度上,就是被陡然降臨的通害死的。

大明是貧銀國,每年白銀產量只有30萬兩左右。在16世紀初全國的白銀存量,合計纔有5000萬兩。所以社會一直於嚴重的通狀態,社會經濟發展長期停滯。

從16世紀開始,世界進大航海時代,國際貿易發,日本、歐洲和洲的白銀瘋狂涌大明。僅1631年經馬尼拉輸澳門的白銀,就高達1400萬兩之巨!

數億兩的境外白銀水般涌,讓大明乾涸的久曠之軀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滋潤,經濟登時迸發出無窮的活力,社會空前繁榮,城市人口激增,農業快速商品化,工商業產生資本主義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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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商人階層暴富,士大夫家家經商,沿海普通百姓也得以小康,甚至有餘錢讀書識字、聽戲旅遊。陸地區百姓也紛紛舉家搬遷到江南沿海,求一溫飽。大明在萬曆年間彷彿進了盛世。

然而沒有人意識到,這個商業而又世俗化的新世界,對白銀的依賴程度,其實已經遠遠超過了西方對於中國商品的依賴。帝國上下卻只沉浸在白銀盛世中醉生夢死,毫沒有主將命子握在自己手中的意識。

歷史很快出了殘忍的一面。前後腳的,日本德川幕府忽然止白銀外流;腓力二世也嚴格限制大帆船貿易規模,讓大明兩大白銀來源同時枯竭。

於是從隆萬年間開始的商品經濟大繁榮下的通貨膨脹,急速進了通貨狀態。彼時,大明已經在全國施行一條鞭法,百姓需要將糧食等農產品,或者出賣自的勞力換取白銀來完稅。通貨導致糧賤銀貴,又極大的加重百姓負擔,造更深重的經濟危機。

國家收不上稅,又引發了嚴重的財政危機,不得不減開支,裁撤了全國的驛站系統,讓一個李自的陝西驛丞,了下崗工人……

~~

現在因爲趙昊和他的江南集團,社會商品價值總量的急速提升,已經遠超輸金銀的增長速度。

如果還嚴格按照規定,收金銀就發多白銀票的話,必然導致嚴重的通貨。而因爲大明的商品經濟規模,比另一個時空擴大了好幾倍,一旦發經濟危機,造的危害也將嚴重許多倍!

這一危機朝廷不知道,也解決不了,只有趙昊和江南集團來負責——必須爲社會提供足夠的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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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戴王冠,必承其重。

控制了一個國家的貨幣發行,就控制住了這個國家的命脈。但同時也把保持這個國家的金融穩定的任務扛在了肩上。

大明之所以沒出現嚴重的通貨,主要靠的是江南銀行超量發行了白銀票。

在流通天下將近二十年之後,白銀票業已爲了大明公認的貨幣符號。就連府和朝廷也已然接白銀票,使用白銀票了。

尤其在年輕一代的意識中,錢就是白銀票,白銀票就是錢。很多年輕人甚至都沒過又重又不好分割的銀子……好吧,其實主要還是因爲窮。

時至今日,已經很有人用白銀票從銀行兌銀子了。大家都不兌銀子,大衆就越發放心,也就愈加沒人兌銀子了。那麼多銀子放在銀行每年吃利息多好?幹嘛擱家裡招賊?

在這種良循環下,流通迅速的白銀票,漸漸與庫房中睡覺的白銀鉤,爲事實上的貨幣。

天量的白銀儲存在江南銀行及其下屬的五百多家分支機構的銀庫中,讓整個社會都不懷疑白銀票的兌付能力。

這就給了趙昊通過超發白銀票,不斷向社會投放天量貨幣,來避免通貨的機會。甚至可以維持適度的通貨膨脹,以刺激經濟持續發展。

隨著經濟持續發展,對貨幣的需求量就愈大,趙昊也不得不持續超發白銀票。結果發行白銀票的總數,已經數倍於江南銀行庫存金銀的數量了。

只能等日後經濟過熱要降溫時,再設法回收流了……

各國央行都是這麼想,但也沒見誰真正功過。

正所謂超發一時爽,一直超發一直爽,直到全家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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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趙昊覺得自己,還遠未到飲鴆止的程度。

集團的經濟擴張不會一直這麼猛,大明對白銀的求也會有個限度。

跟西班牙人的大帆船貿易早晚會恢復,墨西哥和魯的白銀還會流的。

南洋的貴金屬礦纔剛剛開採,還有南非、澳洲和北的金礦,早晚也會開採的……

趙昊相信最多十年二十年,集團就能把不足的貴金屬補上了。

其實按說補不上也無所謂,因爲這並不是真正的超發——江南銀行超發的貨幣量,是以社會新增加的總產出爲錨的,所以並不會引起嚴重的通貨膨脹。

但有一個大前提是,公衆要一直對白銀票保持信心啊!

倘若在這幾年就跟朝廷開戰,勢必會引發全國範圍的兌……儲戶要提現銀,市面的白銀票也要兌現銀,所有經濟活,還是要現銀!

趙昊從哪變那麼多現銀給他們去?一旦兌付失敗,等待大明的將是極端嚴重的通貨

他也將在這場經濟危機中信用破產。最壞的況下,甚至有可能集團破產,員工和海警兵自行造反……

所以在解決白銀危機之前,趙昊是絕對不願與朝廷開戰的。

~~

還有之前所說的,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難的問題。

在他的控制區之外,是兩億多赤貧人口,盤錯節的利益集團。真要帶著集團往火坑裡跳嗎?顯然是目前這種只吸取勞力,不承擔義務的況,對集團的發展更有利。

等雙方的實力差距更加懸殊,等越來越多的勞力逃亡海外,讓窮苦百姓對藩王和縉紳的怨氣不住了,他們纔會喜迎王師,支持集團把舊世界砸個稀爛。

這些問題都決定,集團必須以我爲主、徐徐圖之。抓時間自己的,創造戰勝對手的條件!

徹底理清思路後,在接下來的航程中,趙昊便足不出艙,親自起草了一份絕的演講稿,《我們接下來的道路》,但去了‘白銀危機’一節。準備在年底的二十週年大會上,統一集團高層幹部的思想。

~~

等他寫完這份極端重要的講稿,下一站大阪灣到了。

這裡與西山島的直線距離在一千五百公里,無線電接收依然正常!

這一次實驗功,依然讓全研究人員喜出外。因爲這打消了他們在取得初步功後,新產生的一個的疑慮——既然地球表面是圓的,直線傳播的電磁波會不會無法實遠距離傳輸?而需要幾百公里就建一箇中繼站?

現在在這麼遠的距離都能接收到西山島研究中心的信號,足以說明無線電波並不地球表面彎曲的影響了!

趙昊因爲專心寫他的大文章,並不知道他們的擔憂。此時聽到研究人員的歡呼聲,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其實還是有影響的,只是藉助了大氣電離層的反,把地球‘丘陵’兩側的無線信號連接了起來而已。”趙昊淡淡一笑道。

王徵登時恍然,馬上追問起地球電離層是什麼鬼。

趙昊便欣然向弟子講解起來。如今這種輕鬆裝伯夷的機會,真是越來越稀了。

師徒倆正仰頭天,卻聽到海面上傳來一聲飽含熱的‘哦桃薩馬’!

衆人循聲去,就見堺市碼頭上,堺商株式會社擺好了最高規格的儀式。全高層在會長千利休的率領下,恭迎趙昊大駕臨。

不過手舞足蹈、大聲爹的那位,卻是又矮又胖,活一隻大貍子的德川家康。

趙昊微笑著朝岸上招招手,時間過得真快啊,他已經整整八年沒來日本了。

“唉……”一旁的趙士禎卻鬱悶的嘆了口氣,與上次來時的萬分期待,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上次是來娶媳婦,這次卻是要把兒嫁出去。

能一樣嗎?

ps.再寫一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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